慕少終於等到了蘇暖的求饒,他幾乎連一秒鐘都無法再繼續等待下去,直接衝到了囚室裡,衝着蘇暖說:“想要吃的是麼?可以啊,先過來跪好!”
蘇暖暗暗咬牙,在心裡告訴自己,好漢不吃眼前虧,她也一樣不能吃。這種時候如果講什麼自尊,她就沒命了!
她還有老公和女兒,不可以就這麼隨便放棄自己的生命,無論如何,她都得活下去才行!
她強撐着自己,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朝着慕少的方向才走出了一步,就覺得頭重腳輕,眼前金星亂冒,隨時都有可能倒地不起的樣子。然而,爲了女兒,她必須得撐住了。
慕少從她虛弱渙散的目光當中,竟然看到了濃濃的倔強,這讓他心裡非常不爽,冷下臉來,命令道:“誰讓你站起來了?歸我跪下!跪着爬過來!”
他就是存了心,要故意折辱蘇暖的。他要撕碎她所有的自尊和驕傲,讓她雖然活着,卻比死更加難熬!
蘇暖幾乎沒有猶豫,就直接跪了下去,但是,他並沒有爬行,而是低着頭,言辭卑微地懇求道:“我願意聽你的任何命令,求你給我請個醫生來看病好麼?我生病了,得不到治療的話,很有可能會死的……我知道你不在意我的死活,可你不是想讓我見證冷寂的失敗麼?求你了,就算是爲了這個理由,也救我一回吧!”
她哭泣着,甚至給慕少磕了一個頭。
慕少卻依然硬着心腸,冷冷地命令道:“先爬過來再說。”
蘇暖痛苦地閉了閉眼,心中的最後一絲自尊,不允許她像條狗一樣在地上爬行。可是對於女兒的牽掛,又讓她不敢強硬反抗,自尋死路。
幾經掙扎,她才咬着牙,一點點地用膝蓋行走,挪到了慕少的面前。
“擡頭。”
蘇暖聽話地把臉揚起來,眼前卻一陣陣發黑,根本看不清楚,慕少此刻的表情。
“啪!”
下一秒,耳光重重地打在了她的臉上。蘇暖整個人都都在了地上,頭重重地撞到了堅硬的水泥地。本來就已經虛弱到了極點的她,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徹底昏死了過去。
慕少皺了皺沒,走過去用腳踢她的身體,冷冷地說:“別裝死!趕快給我起來!”
蘇暖無知無覺,沒有絲毫迴應。
慕少心裡一驚,該不會真的死了吧?!他趕緊蹲下去,用手試探蘇暖的鼻息,感受到有微弱的氣流拂過自己手指以後,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但是他也明顯感覺到,蘇暖鼻子裡呼出的氣體溫度偏高,他有試探性地摸了一下蘇暖的額頭,愈發覺得燙的嚇人。他這纔想起來,蘇暖方纔說自己生病了的事兒。
他剛纔還以爲蘇暖是故意裝病,想要打什麼小算盤呢,現在卻不得不承認,蘇暖沒有騙他,是真的生病了。
慕少立刻起身出門,衝着守在門外的手下命令道:“快叫池醫生過來!”
“是!”手下領命而去。
慕少回身看了一眼,依然躺在地上昏迷着的蘇暖,心裡的感受複雜到說不上來。有那麼一瞬間,他特別想回去把蘇暖抱起來,找個舒服一點的地方讓她休息。
然而,一想到這個女人是跟冷寂一條心的,他就瞬間打消了這個念頭,狠下心來,鎖門離去。
他不斷地在心裡告誡自己,他這麼在意蘇暖,原因只有一個,就是爲了要讓她親眼見證冷寂失敗的過程。等到冷寂一無所有以後,他就把蘇暖放回去,給冷寂一點點希望。然後……再當着冷寂的面,狠狠地毀了她!
他在以蘇暖,只是因爲留着她的性命還有用而已,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原因了!
慕少一遍遍強化着,這樣的念頭,以爲自己終於控制住了心中的想法。然而,當手下告訴他,池醫生已經來了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親自趕了過去。以監督的名義,打聽蘇暖的身體狀況。
“她到底怎麼回事,爲什麼會突然暈倒的?”慕少問。
池醫生面無表情地說:“初步懷疑是排奶不暢導致的乳腺炎,需要吃藥,並且配合按摩才能緩解。”
“真麻煩。”慕少皺着眉頭嘟囔了一句,又問:“光吃藥行不行?”
“效果可能會不夠好。”醫生如實回答道。
慕少的眉頭瞬間皺得更緊了,心裡覺得如果要特意找個人來,每天給蘇暖進行按摩,肯定會讓蘇暖覺得自己特別在意她,說不定又會不知好歹地亂提要求。
他故意餓了蘇暖足足三天,就是爲了要讓蘇暖明白,她現在是一種近乎階下囚的身份,這條命掌握在他的手上。只要他願意,隨時都可以收走。在他的面前,她沒有任何權利!
他一定不能不能表現出自己的在意。
慕少冷下臉來,問道:“如果放任不管的話,這種毛病也死不了人的,對吧?”
只要蘇暖死不了,他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反正……這個女人,他遲早都是要徹底摧毀掉的。從身體到精神,雙重摧毀!
只有那樣,才能夠給冷寂帶來最深重的打擊!
池醫生聽到他問出的這句話以後,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比他的表情還要難看。她說:“慕少,你對我家裡有恩,所以你不管讓我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我也都二話不說地幫你……可是我一開始就跟你說過的,我有我的原則和底線,那就是我不殺人!不管是直接的還是間接的,我都不幹!”
“乳腺炎而已,又不是什麼要命的毛病,你至於這樣麼。”慕少滿不在乎地嗤笑。
池醫生一字一頓地說:“誰告訴你不會死人的?這個女人明顯出於哺乳期,她會一直不斷地*,但是又排不出去,會越憋越多越憋越多!你說最後會怎麼樣?我告訴你,一直放任不管,到最後甚至需要動手術切除!如果你還不管,連手術也不給她做,她真的會死!”
慕少還真沒想到,後果居然會如此嚴重,他只好嘆了口氣,用“自己還需要這個女人活着”來作爲理由,說服自己救治蘇暖。
“那就給她開藥吧,我會讓手下去買的。”慕少說:“按摩你應該會做吧?從今天開始,你就留在這裡不要走了,等這件事情徹底結束,我會放你走的。”
池醫生說:“我還有工作要做,不能離開這麼久。”
“工作我可以再給你安排。你現在的這份工作,不也是靠我的人脈,才能得到的麼?”慕少寸步不讓。
池醫生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那好吧……聽你的。”
“這纔對嘛。”慕少笑了,讓池醫生直接把需要的藥品名稱,以短信的形式發給自己,好方便他等下交代手下出去購買。
收到了短信以後,他又問:“按摩需要多久進行一次呢?”
“至少每天一次吧。”池醫生說。
“那好,以後每天中午,我會讓人領着你過來的。”慕少說完便離開了,池醫生自然也被請出了牢房。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池醫生也能算作是慕少的同夥或者是手下了。所以在這裡,她並不會受到任何爲難或者苛待,衣食住用各個方面,絲毫不比蘇淺當初住在這裡的時候要差。
只是,一想到那個被慕少囚禁着的、不知名的女人,她的心裡,就覺得非常不好受。
同爲女人,見到自己的同類被那樣苛待,她除了同情之外,更多的還有恐懼。
這些年來,她幫着慕少做了太多見不得光的事情,幾乎每天都活在良心的拷問當中。她也一直都非常恐懼,害怕哪天自己會遭到慕少仇家的報復,又或者是一不小心得罪了慕少,也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甚至是直接就被滅了口。
而她今天比從前更加難過的另外一個原因,是她知道,今天見到的那個女人,是一個母親,一個孩子尚且年幼的母親!
這讓她想起自己的媽媽,當年發生意外的時候,是媽媽犧牲了自己的性命,才換來了她活命的機會!那個時候,她也不過兩歲而已!
對於全天下所有的母親,她都是非常尊敬的。尤其是那些孩子還很小的年輕媽媽,她更是充滿了同情和羨慕。
她多希望,自己有一天也同樣能夠成爲一個母親,然而……她知道自己永遠都盼不來那一天。她曾經有那樣的能力,然而現在……已經沒有了。
在曾屬於蘇淺的房間裡,池醫生睡在柔軟的席夢思牀墊上,蓋着輕薄柔軟的蠶絲被,卻做了一場噩夢。
在夢裡,她懸浮於頭頂的巨大黑暗壓得喘不過氣來,她看見火光,聽見淒厲的哭聲,卻怎麼都無法動彈。她拼盡全力掙扎,卻無法擺脫這個夢境……一如,她無法擺脫自己受制於人的處境一般。
第二天中午,她在慕少手下的陪同之下,又一次去了那個臨時建造出來的囚室,見到了那個讓她揪心不已的年輕母親……也就是蘇暖。
這回蘇暖是醒着的,只是氣色看起來依然非常差,有氣無力地坐在冰涼的水泥地上,感覺到有人進來了以後,才吃力地擡頭看了一眼,目光中有着淡淡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