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詡凡絞盡腦汁地在想流霜可能會去的地方。他先是去了流霜曾經就讀的上海美院,結果卻一無所獲,接着他又去了流霜跟他提起過的在上海時經常去的幾個地方,仍然是難覓芳蹤。他不禁一籌莫展,心中暗想:或許流霜根本不曾來過上海,他這樣漫無目的地尋找也只是一廂情願而已!當一個人要存心地躲着你,就算近在咫尺你也不一定能找到她。有太多時候,人們就在茫茫人海里的兜兜轉轉中錯失了彼此。
詡凡決定暫停這種盲目地找尋,當務之急是要先拿回那幅畫像。於是,第三天一早,他就迫不及待地按響了李詠晨家的門鈴。
過了好一會兒,李詠晨睡眼朦朧地打開了房門。看到詡凡,他揉了揉腥鬆的睡眼,詫異地問:“詡凡,這麼早來有事嗎?”
“不是你讓我今天來的嗎?怎麼,你該不會忘了吧?”詡凡奇怪地瞅着他。
“我讓你來的?”李詠晨猛然間醒悟過來,對了,那幅畫像!天哪,他居然忘得是乾乾淨淨了。他滿臉愧疚地對詡凡說:“真不好意思,這兩天因爲在忙別的事,把這件事給忘了!對不住啊,詡凡——”
“哦——”失望的情緒瞬間佈滿了詡凡的全身,同時他又覺得有些奇怪,李詠晨是何等精明細緻之人,只要是答應過的事從未拖延過。他應該知道那幅畫像對自己有多重要,怎麼竟然會忘記?真是不可思議。無奈事已至此,也就不必再說什麼埋怨的話了。“那幅畫像在什麼地方?我陪你一起去取?”他有些焦急地提議道。
“不必了!”李詠晨連忙拒絕,“一會兒我還要出去辦點別的事,完了就馬上去取,你明天來拿吧!”
“這——”詡凡仍舊不太安心,因爲他發覺李詠晨神色慌亂,還總在有意無意地躲避着自己的目光。憑着兩人之間多年的默契和了解,他感覺對方一定是有事瞞着他······難道是,那幅畫像有了什麼不測?是弄丟了,還是損毀了?詡凡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一顆心也繃緊了。“詠晨,你別瞞我,那幅畫像還在嗎?”
李詠晨這才知道詡凡完全會錯了意,忙笑着安慰道:“你多慮了!那幅畫像完好無損,明天你來取就是了!”
詡凡暗中鬆了口氣,笑着說:“看來我真是多慮了!”
李詠晨也悄悄吐了口氣,只因那幅畫像此時正在流霜所住的那間公寓裡。所以,他決不能讓詡凡一同前往,他怎麼能讓自己處心積慮纔得到的一點成果就這麼功虧一簣呢?
李嫂打開門,見是李詠晨,立刻笑容滿面地說:“李先生,你來了!”
“李嫂!”李詠晨邊進門邊問,“流霜呢?”
“小姐出去了!”
“出去了?”李詠晨聞聽馬上止住身形,緊張不已地問,“她交代過要去哪嗎?”
“李先生,你別急!小姐說了,是去看望一個老同學,午飯前會趕回來的!“李嫂見李詠晨如此緊張流霜,心裡頗覺欣慰。
“原來是這樣!”李詠晨神色一鬆,心也回到了原處。流霜不在反而是天賜良機,可以省卻諸多麻煩。
“李嫂,不用招呼我,你去忙吧!我去書房裡找點東西,很快就走!”他對李嫂說。
“李先生,中午留下來吃飯吧?小姐過不多久也就回來了!”
儘管這份邀請很誘人,但今天的他只能拒絕了。“李嫂,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一會兒我還有事!改天吧,改天我一定要好好嚐嚐你的手藝!”
李嫂真是從心底喜歡這個年輕人,小姐,你可千萬不要放棄這樣的好男人呀!
將書房的門反鎖以後,李詠晨搬了把椅子放在書櫃前。他一腳踩了上去,從書櫃頂上把那幅畫像取了下來。然後,他又找了幾張報紙將畫像裹了個嚴嚴實實。做好這一切,他微微喘了口氣,倒身坐在了轉椅裡。
他跟李嫂打過了招呼,用腋下夾着畫像匆匆地出了門。一路低頭疾行,哪料想在街角拐彎處和一個行人撞了個滿懷,腋下的畫像失手掉落地上,只聽得“砰”的一聲,李詠晨懊惱地緊皺眉頭,聽響聲鏡框應該已經碎了,真倒黴,這要他如何向詡凡交待呢?
他蹲下身去,盯着地上的東西發起怔來。這時,一聲輕柔地呼喚在他身後響起:“詠晨,你在做什麼?”
李詠晨的身體震動了一下,竟然是流霜!她爲什麼偏偏這個時候出現?仰起頭,他故作輕鬆地說:“流霜,這麼巧?”
“你蹲在這兒幹什麼?那是什麼?你的東西麼?”流霜用手指了指地上那堆“報紙”。
“哦,是,是我的東西!”李詠晨說着,將那堆報紙輕輕地平着拿起來。
流霜看他舉止怪異,禁不住好奇地問:“究竟是什麼東西?看你小心翼翼地樣子,是不是易碎品啊?”
“噢,對,是玻璃工藝品!剛纔不小心掉在地上了!”
“掉地上了?”流霜很關切地問,“沒摔壞吧?你要不要打開來看看?”
“不用不用!”李詠晨忙不迭地說,“流霜,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
流霜孤疑地看着他,問:“詠晨,你沒事吧?”
“當然沒有!流霜,我先走了,過兩天再來看你?”李詠晨忙亂地應付了幾句,轉過身神情嚴肅地端着那堆“報紙”走了。
直至他的背影消失不見,流霜才慢慢轉回身往家裡走去。她回想着剛纔的一幕,心中甚覺好笑,不是嗎?她眼中的李詠晨一直是儒雅瀟灑,彬彬有禮,待人接物更是有條不紊。可是他今天的表現與往常真是大相徑庭,甚至於還有點滑稽可笑?流霜邊想邊走,不一會兒也就到家了。
李嫂見她回來很高興,問道:“你碰到李先生了嗎?他剛走不久?”
流霜點了點頭,說:“他剛剛蹲在路邊衝着一堆報紙發呆呢!”
“什麼?”李嫂不敢相信地問,“是不是衝報紙裡面的東西發呆呀?”
“也許吧!”流霜笑笑,“他跟我說報紙裡面是玻璃工藝品!不過可惜,掉在地上了!”
“他剛從這裡拿走就掉在地上了?”李嫂瞪大了眼睛。
流霜的眼睛眨了眨,想不明白其中有何蹊蹺?她索性也不去想了,對李嫂說:“外面很熱,我先回屋換件衣服!”
“小姐,今天去看望了那個老同學?”李嫂好奇地追在流霜身後問。
流霜的身子頓了頓,略帶不悅地說:“你現在愈來愈婆婆媽媽了,告訴你你也不認識,何必多次一問?”
李嫂被搶白一番,討了個沒趣,悻悻地回廚房做飯去了。
關上臥房的門,流霜整個人鬆懈下來。她剛剛對李嫂說謊了,她根本不曾去看望什麼老同學,她是去看蘭姨了!並且還看到了一個令她震驚的事實,她打算找個機會對李嫂和盤托出整件事,只因蘭姨已經時日無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