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楊浩的清河郡兵如火如荼的進行着整兵運動的時候,張須陀的死以很快的速度向全國各地傳去。
張須陀的死,對隋軍的打擊是巨大的,而他帶領的那支軍隊則陷入了低潮,而相反的,各地義軍受到瓦崗軍的鼓舞,紛紛活躍起來,瓦崗儼然成爲全國義軍的領袖。那翟讓更是分出了一支軍隊,讓李密來領導,號稱“蒲山公營。”李密之名,天下誰人不知。
在對瓦崗軍從嚴治軍之後,雄心壯志的李密隨即進言翟讓:“如今張須陀已敗,隋軍士氣低迷,東都洛陽更是空虛,守城的士兵虛弱,更因皇帝不在,留守的官員各懷鬼胎,政令不一,若是主動出擊,攻打洛口倉,那裡有很多的糧食,如果奪取了洛口倉,然後發放糧食來賑濟百姓,那麼遠近的人一定會紛紛歸附,屆時瓦崗百萬之衆,瞬間可集。有了充足的糧食,還有兵源,我們養精蓄銳,以逸待勞,朝廷縱使派出大軍,又有何懼?”
李密口中的洛口倉,又名興洛倉,位於洛陽城以東約一百多裡,地處丘陵,形勢險要,倉城方圓二十餘里,共有三千多個窖,每窖藏糧足有二千石(一石約二十餘斤),有近千人把守,是大隋的第二大糧倉,引起存糧豐富,故具有極爲重要的戰略地位。作爲一個有大志的李密,目光自然會看到這裡。
翟讓沉思良機,其實他是個沒有什麼志氣的人,當初造反也只不過爲了活命,他皺着眉頭,道:“這是英雄的韜略,不是我能勝任的,而是需要你這種有大才的人來擔當的,請你先率先出發,我隨後就到。”李密笑了。隨後他與翟讓帶領了七千餘士兵直奔洛口倉。果然洛口倉的隋兵毫無防備,被李密打了個措手不及,洛口倉失守後,瓦崗隨即打開了糧倉,任由百姓取糧。
一時間,中原大地震動,百姓紛紛雲集而來,各地的窮苦百姓攜老扶幼前來取糧,很快,瓦崗就壯大到了十萬之衆,聲威極盛。
鎮守東都的越王楊侗,在得到消息後,立刻派遣劉長恭帶兵前往討伐瓦崗,同時,新任命的河南討捕大使裴仁基也奉命從背後突襲瓦崗叛軍。一時間,中原大地,戰火再次燃起,東都、瓦崗將在這一帶形成拉鋸戰。
而在中原大地戰雲密佈之際。河北清河郡。
楊浩正看着南方再度傳來的消息,李密的動作好快啊,楊浩輕輕的嘆息。
“王爺。”魏徵終於開口,道:“如今瓦崗聲勢頗盛,實是日後的勁敵。”
楊浩笑了,笑的讓魏徵有些猜測不出他的心意,來自後世的他,自然知道瓦崗其實最終不足爲懼,可是任其發展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纔派了那人去,也是想對瓦崗有所制約,最不濟,也能時刻了解瓦崗的動向。
“玄成。”楊浩攤開地圖,幾個人圍成一圈,楊浩這才指畫着,問道:“依你看,如今情況,我們又當如何呢?”
“王爺。依我看,我們當先佔有河北。河北民風剽悍,土地肥沃,若是以河北之地之富饒,再收降山東豪傑,平定叛亂並不是沒有可能。”魏徵沉吟着用詞,他的身邊,是楊善會,還有來整。這兩位都是大隋的官員。
“不錯。”楊浩點頭,他指了一下河南一帶,道:“如今瓦崗與東都酣戰,無力北上,正是我們剿滅河北反賊之際。”說着,楊浩擡起頭,看着楊善會、來整二人,道:“兩人將軍,不知清河郡兵思想政治教育是否已經完畢?”
“王爺,前兩日已經完畢。”楊善會笑。當初王爺說出這個詞的時候,衆人均是不解其意,一臉的茫然。等到楊浩解釋了一番,衆人才知曉其意。
“很好!”楊浩喝了一口水,前面講了半天,有些口乾舌燥。
“如今天氣漸寒,還請楊將軍帶兵剿滅盤踞在南宮一帶的楊公卿。以免大雪一下,道路堵塞,不利於用兵。”楊浩笑着指了一下地圖。
南宮縣位於信都郡南面,與清河的經城接壤,前些日子,幾度騷擾經城百姓。
“是,王爺。”楊善會大笑,“末將一定不辱使命!”
“王爺,那末將?”來整看見楊善會得了差事,趕緊問道。他閒了一個多月,只覺得一陣手癢。
“來將軍莫急。”楊浩看着心急的來整,笑道:“前些日子楊老將軍雖是平定了武安郡,可是本王聽說又有一些宵小之輩趁亂打劫,還請來將軍去教訓一下這些盜匪。”
來整嘆息一聲,正要說話,楊浩卻是壓低了聲音,道:“不過來將軍鎮壓盜匪不假,可是更有件事情需要來將軍去做。”
來整高聲道:“王爺,末將一定完成任務。”
楊浩忽地笑了,笑容有些讓來整琢磨不透,“來將軍,此次的人物並不難,可是來將軍卻不一定會做。”
來整心中一震,暗想難道是真的麼?這一刻真的到來了嗎?他雖是武將,可是並不笨。他閉上眼,臉上忽晴忽暗,誰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麼。而楊浩也不急,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任由他的選擇。這個被派來名義上是協助,暗地裡卻是監視的人,他楊浩不是不知,不過還好,他還幫了自己的大忙。可是畢竟楊浩更多的,是爲自己的打算,不願如原來那個世界上的楊浩一樣,做一個傀儡,最終被殺死而已。重振大隋,只是他利益的最大化而已。換句話來說,如過他投身的不是楊浩,而是其他人,譬如翟讓,尚或李密,那麼他的選擇,則一定是推翻隋朝,奪取天下,最大的保護自己的利益。
終於,來整睜開眼,冷冷的道:“王爺,武安郡如今掌握在大隋手中,又何須勞煩王爺。”
“糊塗!”楊浩一聲冷笑,“那武安郡守何等樣人,若他能保一郡平安,又何須當初來將軍領兵前往平叛?”
“這……”來整一滯,口中道:“可是……”
“可是什麼?”楊浩笑了,他指了指地圖上的清河郡,“莫非來將軍以爲本王治下的清河,還不如他武安郡?”
“不,王爺。”來整有些慌亂,他從小受到的,是忠君的思想,攻打武安,對於他來說猶如反叛一般。
“不什麼?”楊浩高聲的問着,手指狠狠的打在案几之上,冷冷的道:“如今四處民變,本王只有佔有河北,才能平定各地叛亂。若是一郡之地,有何作爲?”楊浩厲聲,不到逼不得已,他實在不想與來整鬧翻,可是如今張須陀已死,不久的將來,瓦崗橫掃四方,牽制了大隋的主力,是滅隋的最主要的力量,他若不把握住瓦崗與東都鏖戰的良機,在河北發展,將來如何能成大事?更何況河北一地,就有竇建德,歷山飛,還有豆子航等諸多叛軍,若不趁他們還較弱小,掐死胎腹,一旦壯大,要想剿滅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啊!”來整忽地大叫一聲,往門外奔了出去。
“來將軍!”楊善會大叫,正要奔出去,只見來整卻是退了回來。蘇定方帶着幾名士兵,一左一右,將來整圍在中間。
“把他帶下去!”楊浩揮手,有些疲倦。蘇定方得令,來整武藝雖是不凡,可是落在了早有準備的楊浩手裡,只是多掙扎一番而已。
“那麼,楊將軍,你呢?”楊浩冷冷的目光掃過楊善會,晚翻臉不如早翻臉,日後他們若是在軍中有了根基,更難剷除。所以今日,名爲談論以後的方略,還不如說是楊浩與魏徵的一場陰謀,清除異己的陰謀。
“末將有幾個問題,還想請教王爺!”楊善會忽地站住,手隱隱按在刀鞘之上。
“說!”楊浩看着他,臉上不喜不怒,誰也猜不出在想什麼。
“王爺一心爲民,是爲光復大隋?”楊善會咬牙問道。
“不錯!”楊浩淡淡的回答,“不是爲光復大隋,本王又何須來到這清河郡?還不如留在京中,做一個遊手好閒的王爺,豈不自在?”
“那麼日後王爺若是平定了叛亂,那皇上又當如何?”楊善會終於問到關鍵。
“皇上自然是我大隋的皇上,本王只不過是個王爺而已!”楊浩笑道,看着楊善會堅定的目光有一絲鬆動,“本王從未有反叛之心,只想光復大隋!”楊浩走上前,看着楊善會,目光真摯。是的,皇上還是大隋的皇上,可是如果皇上被宇文化及殺死,然後東西京的王世充、李淵以及宇文化及在利用完各自擁立的皇帝之後將其殺死,那麼我這個僅剩的大隋皇室又將如何呢?
楊善會閉眼,沉思,良久。
“末將願助王爺一臂之力!”楊善會終於開口,臉上變得堅定起來。
“好!”楊浩大笑,上前與楊善會擊掌,道:“楊將軍放心,本王不會做出不利皇上的事情,若違此誓,項上人頭任由將軍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