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私心?”我一臉的不解。
“稍稍有一點報復心理, 我以前被一個人折騰得很慘,十分不幸你又與她有一點像。”雲古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
不用猜了,雲古是一個多師父的人, 估計克莉爾也是他某個師父之一, 二十年前或許教導過他, 可能還遭受過某些不人道的待遇, 因此面對我這個“相似品”, 多少會有些報復心理,不過最讓我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於是我問道:“你說的那個人, 究竟是哪裡像我?”
“長得有一點神似,但是應該可以看出是兩個人;行爲習慣完全不相同, 氣質上差距也很大。”
“那爲什麼……”
“可是, 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覺得你就是那個人。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但是我總覺得就算你再換一個模樣, 哪怕變個性別、物種,我都會認爲你就是那個人,這種感覺真的很奇怪。”
原來如此!一下子所有的不合理都得到了解釋:
首先是一來到這世界時的□□,那時我初到這個世界,對一切完全不瞭解, 還傻乎乎地跑到小賣店門口迎賓。這樣可疑的行爲不會是克莉爾會做的事, 但是□□只是稍許懷疑一下, 緊接着就馬上否定了這個想法, 直到死去都相信我就是克莉爾。仔細想想這是不可能的, 一個與你相識了幾十年的人,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 任誰都不會相信這個人還是原裝的。就是在我們的世界都會令人起疑,何況這裡是BT滿天飛的獵人世界。
接着是尼特羅,也許我對待門琪的態度會讓他確認我的身份,可是他在事前是知道我對金所做的事的,爲什麼對我絲毫都不起疑?
最後是席巴,別人也就算了,但他卻是愛過克莉爾的,就只是短短的相見,也應該發現我的許多不妥之處,可他沒有。
然而這一切的不合理現在有了一個最合理的解釋——感覺,靈魂的感覺。羽織既然能從異世把我召喚過來,那就證明我們之間一定是彼此吸引,瑟恩也說過我和羽織在靈魂上相似之處最多。
換個易懂的說法,就是說,我同羽織,是靈魂上的雙胞胎。相似的不是外貌、性格、習慣、氣質等遺傳與環境決定的因素,而是更加根本的東西。
我嘆了口氣,對雲古說:“那你可真的是認錯人了,那天在街上是我第一次遇見你。”
“我知道,當時就知道,”雲古訕笑着說,“她不會與人大吵,也不會四處去找工作,更不會一聽見免費就滿眼睛都是星星。但是理智上知道是一回事,情感上不甘心卻是另外一回事,所以當時我就衝動了一下,心想怎麼說也要讓她嚐嚐當學生的滋味。把你當做替代品,我真的十分抱歉,你……在笑?”
雲古歉意的目光對上我的笑臉後充滿疑慮,顯然是不明白被人如此折騰我爲什麼還能開心的笑出來。
“謝謝你,把我當做替代品。”我並沒有說反話,而是真的很開心,很感激。
一直以來,所有曾經見過克莉爾並有點交情的人,都一口咬定我就是她本人,而我自己不是拼命掩飾生怕別人認出來,就是拼命澄清沒人相信,像這樣明明白白地認出我與她是不同的人,真的讓我十分高興,能夠做回自己的感覺真好。
以前看電視劇總會出現這樣的情節,某某死了,某某的戀人遇到一個同他神似或容貌相似的人,然後就是再戀愛,接着一定會出現這樣的橋段——
相似者對某某的戀人表白,某某戀人:“對不起,我心中只有他一個。”
相似者淚流滿面悲痛萬分:“那你爲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
某某戀人一臉歉意與悔意:“我只是把你當做替代品,對不起。”
相似者大聲哭喊:“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怎麼能這樣對我?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以下省略N千字)
用我的話說,大姐,你別嚎了,知足吧,當成替代品真的已經很給你面子了,沒看我現在,已經樂開花了嗎?
比起完全把你當成另外一個人,我還是喜歡做替代品,因爲對方畢竟還是區分出兩者的不同。替代品的意思是,他在內心深處,是把你當做一個與衆不同的存在的,即使你與他心目中那個人如此相似,他還是能夠區分開來,你們是完全不同的個體。
“爲什麼……你在開心?”雲古的臉上寫滿了不解。
“因爲發生了讓我足以開心的事情。”說出口我就想拍死自己,這不是廢話嘛!爲啥我突然有點腦殘?
“是嗎?那我有這個榮幸跟你分享這件事嗎?”
“不用了,你還是想想該怎麼向我道歉好了。我現在心情很好,說不定會馬上原諒你。”
“那麼,我應該怎麼道歉呢?”
“認認真真教我識字,繼續免費教學,供吃供住。”我真是太善良了,居然沒趁機索取精神損失費。
“當然可以,你的條件太寬容了。不過你還要住在這裡嗎?”
“當然。”不回去難道還要和伊爾迷對着吃方便麪做春夢?仔細想想我這幾天分明就是“離家出走”。當天答應雲古後,我就買了點吃的回去迷惑伊爾迷,當時他默默地盯着我帶回來的快餐,一臉的面無表情。第二天我以出去買吃的爲藉口溜了出來,鑑於我昨天的“良好表現”,伊爾迷沒有再跟着我,而是列了幾樣喜歡吃的東西。真不愧是奇牙他哥,要那點東西絕對能把我兜裡僅剩的錢都花光,我當時就火了,撕了他列出來的清單,大發一頓脾氣,最後丟下一句“我自己都捨不得吃,能給你帶點漢堡包回來就不錯了!”就跑出門,直到現在都沒回去,以後也不打算回去……
“那樣你可要小心了,”雲古打斷了我的回憶,“再撞到人可一定要先道歉了,這裡的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燈。”
“……你看到了?”
“從你從房中衝出來時我就一直在看着,你先是怒氣衝衝地跑出來,然後四下掃視一圈,就橫衝直撞地跑向電梯,接着狠狠撞了一個人,隨後不分青紅皁白地搶先埋怨別人,最後他們一發威,你立刻不敢……”
“停!”我鬱悶地說道:“你從一開始就在啊?那幹嘛不早點出來解圍啊?”
“因爲太有趣了,你變臉的速度實在太快,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欺軟怕硬到這種程度的人。”雲古帶着他那亙古不變的微笑說着。
我滿頭的黑線,雲古,你真的是富堅筆下最適合做老公的人嗎?其實你是那種把老婆當玩具的極品腹黑吧?
於是我一邊面紅耳赤地爭辯着,一邊偷偷在心中竊喜,總覺得有一種甜絲絲的感覺涌上心頭,那種甜蜜不像蜜糖那麼濃密,而是像甘甜的泉水,一股股地悄悄灌進我的心田。它是那樣地悄聲無息,以至於等到我發現時,它已經在我心中形成了一望無際的海洋。
“你很習慣用筆,不像是第一次寫字的人,而且現在這個世界,一字不識的人真的寥寥無幾了。”雲古略帶懷疑地問道。
“我不是不識字,只是不認識通用語罷了,我一直以來學習的是一種博大精深的語言,現在這個世界所使用的通用語無論從深度和廣度上都無法與之相提並論。”中文可是世界上最難學的語言,足以證明我們偉大祖先有多聰明。
“原來你一直學的是母語,難怪不識字了,不過既然懂一種,那麼另外一種也應該好學,我覺得最先應該讓你學習字的結構,至少要先會查字典……”
先會查字典……其實你打的是隻教會我查字典就撒手不管的主意吧?其實我一直覺得雲古真的不夠仗義,就是當年教小杰他們就是,只教會了四大行,弄得小杰和奇牙在最開始佐治奇拉前多沒面子啊。還好後來遇到了比斯姬,要不就死在貪婪之島了。不過這也是獵人公會定的規矩,酷拉皮卡本來也是隻學會了四大行,他的師傅後來肯教那也是他自己死纏爛打的。不過我覺得小酷的外貌佔了很大便宜,那中年大叔怎麼看對小酷的態度都不是一般的好啊……
雲古見我用懷疑的眼神盯着他,不由輕笑:“放心吧,這次一定會好好教你的,怎麼說,你也算是我的弟子……”
“不是弟子!”我立即打斷他的話,總覺得這個詞聽着很刺耳,“那啥,我的意思是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大家是互相學習互相幫助……”說不下去了,哪裡也沒互相啊。
“你喜歡是什麼都好,不過在我教你識字這段時間至少要叫一聲老師吧?”
“哦。”我不大情願地點點頭,總覺得自己的行爲模式有點不對勁,哪裡奇怪又說不上來。
就這樣日子不知不覺過了有半個月之久,我用各種理由死活賴在天空競技場不走,什麼已經沒有地方睡覺啦,吃了半個多月方便麪啦,沒學會識字找不到工作之前如果沒地方住絕對會餓死凍死之類的理由,讓我這個旁人眼中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一直就這麼呆在這個滿是危險的地方。這段時間我一直沒遇見小杰和奇牙,大概雲古覺得我們不是一路人,盡力避免我與他們相見吧,我也一直深入簡出,每日除了學習就是吃睡,過着麥兜一般的幸福生活。
那以後也再沒有見到西索,這讓我鬆了一口氣,看來那天他是真的沒有認出我,畢竟神棍和弱小少女形象上差太多。而且在裝神棍時我一直用一種高深莫測的語氣說話,聲音上有很大差別,這樣一來足以瞞過西索了。
只不過日子過得□□逸,人就會健忘,我一直以來忘記了一件極爲重要的事情,直到某個夜晚被夜風吹醒的我,跑去關明明記得睡前關上的窗戶時,一頭長長的黑髮飄在我眼前,那個坐在窗臺上的人用黑珍珠般無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