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宋斐回到慶記小院,才喝了一盞茶,身側的宋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道:“何時你也變得婆婆媽媽,吞吞吐吐的了?有話便說。”
宋安斂了斂眉,道:“三爺,那丫頭。。。”
“你是問我爲何要幫那丫頭出這個頭?”宋斐挑眉,修長的手指曲起來敲在桌子上,發出有節奏的音韻。
他本不知蘇柳她們在此開了個攤子,今兒卻是過來百色鎮處理些賬目,偶然才遇着的。
早在刺兒章帶着人來之前,他就看到她了,纔想上前打招呼,刺兒章就來尋絆子了。
他在人羣后看了好一會,就在蓄勢待發之時才走了過去,於是便有了那一幕,至於爲什麼?或許只是純粹的因爲認識她吧。
可宋斐卻感覺到,並不僅僅是因爲一面之緣,自己便出這個頭,還有一點就是,她不簡單。
“宋安,她不簡單。”宋斐又捏起了茶杯,道:“這丫頭身上很是神秘,不簡單。”
“聽說只是個天生六指的不祥人。”宋安皺起眉,似有些不認同。
宋斐手微頓,斜眼睨他:“不祥人,不過是人們因爲不順而寄籍藉口罷了。她雖六指,卻還能傲視天下,試問像這樣一個十幾歲的丫頭,有幾人能做到?”
話出口,他自己都一頓,是了,蘇柳給他的感覺就有種傲視這天下的感覺,自信,沉穩,有把握。
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還是個丫頭,並不因爲身上殘缺而自憐自卑,還能自力更生,這樣的人,值得他欣賞。
所以,他願意拉她一把。
宋安沉默,道:“根據屬下打聽來的消息,這蘇柳確是有些古怪,聽說她剁掉那隻多出來的手指後,性情就變了好些。”
宋斐微微一笑,道:“經逢大變,性子若還能一如既往的不變,宋安,這樣的人你才該警惕害怕,或者遠離。”
這樣的人,要麼就是城府心計頗深,要麼就是爛的不能再爛的爛泥,近之無益。
不等宋安說話,他又道:“且不說她如何,我只等着番茄種出來呢。”
宋安翻了個白眼,心下腹誹這位爺,怎的如此喜歡種地,弄這些農物。
宋斐卻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似的,瞟了他一眼,道:“你也不必在心裡腹誹我,要讓我回去接那攤子,我還不如在這種地。”
“三爺。。。”
“去吧,和張掌櫃說一聲,蘇柳日後有事,可來信稟我。”宋斐揮了揮手。
宋安應了,剛要出去,門口匆匆地走來一個丫鬟,宋斐見了她,皺起雙眉。
“三爺,剛剛吳捕快來說,五爺又跑了。”果然,那丫鬟匆匆地對宋斐施了一禮,急急報道。
咯的一聲,宋斐將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擱在桌上,咬牙道:“宋蕭,我就知道他這麼爽快沒好事,果是如此。”
宋安也是抽了抽嘴角,對那位爺萬分頭疼,見宋斐黑着一張臉,便道:“三爺。要不,我去找找?”
“不必了,你去傳信給老爺,就說,我會帶着那小子去老太君跟前磕頭。”宋斐捏着眉尖道。
“是。”
。。。。。。
“你們先回去。”寧廣叫住蘇柳和蘇小二人,道:“東西一會我再送過去。”
蘇柳有些不解:“怎麼?”
寧廣臉色平平,看不出深淺,只對她說道:“有些跟尾狗要處理一下。”
蘇柳眨了眨眼,道:“那你別耽擱了。”
寧廣點了點頭,等她們姐妹走到看不見身影了,轉過身來,對着空氣大喝一聲:“出來。”
若是有人在,一定會覺得很奇怪,畢竟這裡沒有半個人,寧廣是叫誰?
卻不然,就在他的右前方的一棵樹上,一個人跳了出來,定睛一看,狹長的桃花眼瀲灩,脣紅齒白,長着一張比女人還漂亮的臉,不是那宋蕭又是誰?
見是他,寧廣的臉沉了沉,濃眉皺了起來,冷道:“你跟在我們後頭意欲何爲?”
宋蕭從腰間拿出一柄扇子來,唰地打開,一邊扇着一邊走了過來,道:“誰說跟着你們了?這康莊大道,難道是你家的不成?”跟尾狗,他眼角抽了抽。
他上下看了寧廣一眼,臉上滿是不屑和譏笑,然而,心裡卻翻了個巨浪一般洶涌難平。
宋蕭本身就有武功在身,這一路,他自認爲自己隱藏得很好,卻還是被寧廣發現了,這證明什麼?證明寧廣的身手比他的還要好。
宋蕭從沒覺得自己就是天下第一了,身手比他要好的人比比皆是,但讓他覺得奇怪的不是身手如何,而是寧廣這個人,他不是一個山野獵手嗎?
一個山野獵手,身手再好,也就是矯健些,會些拳腳功夫就很好了。可偏偏,寧廣竟會發現他的氣息,這就不得不讓人奇怪了。
他是誰?
絕不僅是一個山野獵手那麼簡單,宋蕭眼神飛快閃過一抹深思。
見宋蕭一副痞子無賴的樣子,寧廣抿起了脣,道:“不要再跟着來,否則,哼。”話未畢轉身就走。
然而,才走了兩步,宋蕭的一句話就讓他停下了腳步。
“你到底是誰?掩隱藏身份縮在這小山村到底有什麼陰謀?你和小財迷是啥關係?”
寧廣心中一跳,唰地轉過身來看着宋蕭,深邃如鷹般銳利的雙眸飛快閃過一絲殺機:“滾!”
宋蕭越發肯定他不簡單,身子一閃,追了上去,以扇子成手去攔:“喂。”
卻不料,寧廣身子一閃,雙手成爪,直接就抓上宋蕭,不過眨眼之間,兩人就交起手來。
也虧得今日是中元節,此時也是下晌,天氣正炎熱之時,並無人走動,不然非得嚇個腿軟不可。
呯的一聲,宋蕭被寧廣摔了個狗啃屎。
宋蕭狼狽地翻身躍起,往地上呸了一聲,吐出一口血水,咬牙道:“你。。。”
“原來師承羅老兒,難怪會如此囂張。不管你是師承何處,最好都別來招惹我。”寧廣冷笑一聲,面無表情地道,頓了一頓又道:“還有蘇柳她們。滾。”
宋蕭被他挑破自己的武功路子,越發震驚和驚訝,而寧廣的身手,更想讓他要弄個水落石出了。
打不過,他還賴不過麼?想及此,他勾脣一笑:“是麼,恐怕不能如你所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