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忙碌中度過,轉眼便是七月下旬,自打上回蘇柳恐嚇過蘇長生後,蘇長生便沒再來尋她們的麻煩,日子是真正的過得舒心。
生活漸漸入了正軌,蘇柳和寧廣走得也越來越近,如今大坳村裡誰都知道出入在蘇柳她們家的那個男人便是住在山上的獵手,也有不少人前來陳氏她們那打探消息,一如現在。
“嬸子,那個獵手可是真沒成親的?”蘇柳她們的堂嫂子蘇姜氏一邊和陳氏做着針線,一邊問道。
陳氏的手一頓,道:“怎麼問起他來了?”
“也不是俺問,是俺孃家嫂子前回來看俺的時候,恰好就看見了,她家有個老妹,還沒嫁的,如今正說着親呢,便讓俺問問。”蘇姜氏小聲說道。
陳氏聽了臉色有些古怪,咳了一聲,道:“寧廣還沒成親。”
“那?”
陳氏有些含糊地道:“我也問過他,他就說不急,想自己尋一個。”
蘇姜氏哦了一聲,正想要再問,轉眼之間瞥見陳氏的臉色,又想起蘇柳和那個什麼寧廣經常一道出入,不由有些瞭然。
怕是陳氏自己有心,想要招那寧廣作女婿吧,蘇姜氏便覺着有些可惜,那人長得也好,還會打獵,也算是有一門手藝了,而且很很壯實,在農戶人家裡,這樣的男人是ding樑柱,姑娘們都愛的。
不過,蘇柳和她孃家嫂子的那個老妹比,自己自然是緊着蘇柳的,畢竟也算是自己的妹妹了,而且蘇柳從小也得人憐。
想到這,蘇姜氏便不在這話題上說,岔了開去:“。。。福生又相壞了,聽說大娘都給了二兩銀子出去,還是沒相中。你道是怎的,人家是瞧着了大娘疼孩子她老姑呢。”
“這也不成?”陳氏便很驚訝。
“哪能啊?金鳳你也不是不曉得她那性子,那麼大的一個姑娘,忒兒懶,大娘又chong着,話都不願說重一句的,真真是當小姐養的。人家那閨女也是千金寶貝的養着,就怕來了受小姑氣呢!”
陳氏默然,姜氏說的也對,從前她受的氣還少麼?
“那真真是可惜了,聽說那姑娘長得周正,家裡頭也不錯。”陳氏嘆了一聲,想了想又道:“那她二叔沒作?”
蘇福生那脾氣可是比蘇長生還要火爆的,又一次相親失敗,不發作纔怪。
“嗨,相不中又能如何的?你總不能強娶了人家那閨女吧?”蘇姜氏咬斷手上的線頭,道:“如今,大娘他們可賴不得你們了。”
從前蘇福生他們相不中親,黃氏就總賴蘇柳她不祥的名聲克着家裡,如今蘇柳她們都離開了,可真沒法賴了。卻不知,問題本來就出在他們自己身上。
陳氏呵了一聲,道:“倒是慶幸我娘們幾個分出來了。”
蘇姜氏自知失言,又見她神色不怎麼歡喜,便道:“可不是,嬸子你是個有後福的,從前的事兒不興記在心頭,好好享福纔是。我早就說過,我柳兒妹子她們都是極孝順的姑娘,如今看着可不止,還忒本事。”
提起兩個閨女,陳氏總算又重新露出了笑容,道:“她們是極孝順的。”
“可不是,你們做的那個包子,哎喲,我明哥總嘴饞着讓我買呢。”蘇姜氏又笑着贊。
明哥是蘇姜氏的長子,正是饞嘴的年紀,嘴口也甜,見着陳氏也總會姆媽姆媽的叫,陳氏也是極喜歡他的。
“買啥買,你也不帶他來,我廚房裡早上的時候也留了幾個,一會你包兩個回去讓他解解饞。”
蘇姜氏笑開了花,一點也不客氣的道:“那可多謝他姆媽了。本是想帶他來的,他奶說要去走親,把他給帶去了,我才偷了個空,閒着過來和你磕叨呢。”
“你肯來我自是歡喜的。”陳氏笑道。
蘇姜氏再度環視一週屋裡的環境,感嘆道:“從前你們才搬來這裡的時候,我幾宿都睡不着眼,就怕着聽到那啥了。如今看來,這屋子倒乾淨。”
陳氏自然知道她說的什麼意思,也環顧一下自己的家,嘆道:“都是給逼的,許也是同病相憐,魯大娘子冥冥中保佑着咱娘幾個,倒也沒見過那些,住的也倒舒心。”
“嬸子你這也是因禍得福,瞧你們如今過的多舒心啊?我瞧着笑笑她們臉上都長肉了,可人疼得緊。”蘇姜氏見她神色懨懨,忙安慰道。
“嗯,你說的也對,我如今可是看開了,帶着兩個閨女,看着她們平安喜樂,將來再討個好姑爺,就真沒盼的了。”陳氏一笑。
“喲,那可不行,得還帶外孫呢。”蘇姜氏打趣道。
陳氏噗哧地笑出聲,一指她額頭:“就你慣會弄人,說那淨是沒影的事兒。”
蘇姜氏嘻嘻的笑,擡頭看一眼外頭的日頭,站起來道:“哎,淨忙着磕叨了,這天又要下來了,我得家去了。”
“再坐一會唄。”陳氏也站了起來挽留。
“下回吧,這裡說遠也不遠,總是近的。”
“那你等着,我去給你包上兩包子帶回去。”陳氏快步走了出去。
蘇姜氏跟了出去,沒一會,陳氏就拿着一條帕子包了幾個包子塞給她。
“嬸子,這也太多了,你們還得賣錢吶。”蘇姜氏一看就知道不止兩個,便打開要還她。
“拿着,我還短了這幾個包子吃不成?給明哥吃,你們也吃,從前你也幫過我不少。”陳氏嗔道:“你不拿我可就生氣了。”
“那也太多了,這也好幾文錢呢。”蘇姜氏有些過意不去。
“這原也是自己吃的,拿着吧,啊。”
“那,就多謝嬸子了。”蘇姜氏也不是那忸怩的人,爽快地謝了。
陳氏將她送出遠門,遠遠的就瞧見蘇柳和寧廣挑着擔子回來了。
蘇姜氏有些遲疑,咬了咬脣,道:“嬸子,我有句話也不知該說不該說,說了你也別惱,當沒聽過便是。”
“啥時候你也扭起來了?”陳氏嗔怪地道。
蘇姜氏抿了一下脣,朝着回來的蘇柳他們努了一下嘴,道:“就是我柳兒妹子她,和那寧廣。嬸子,你若是想招那人當女婿,還是給他們給訂下來吧。”
陳氏一愣,有些尷尬,含糊地道:“也沒,不,沒這樣的。”
“嬸子你也別惱,我也是真心當柳兒是妹子呢,她好我就歡喜。只是,到底是人言可畏,村裡如今還沒說啥,但到底有些人的嘴不乾淨呢,這傳着傳着就變味兒了,對柳兒的名聲不好。”
陳氏心裡一凜,一把抓住蘇姜氏的手道:“誰又在亂噴糞了?”她腦中靈光一閃,咬牙道:“是周氏她們嗎?”
“嬸子你心裡清楚便好。”蘇姜氏嘆了一聲,看着蘇柳他們越走越近,又道:“我瞧着這姓寧的也不像是那沒擔當的人,年紀大些便大些,可這樣纔會疼人呢,而且如今看着,他們倒也般配得緊的。”
陳氏順着她的眼光看了過去,蘇柳和寧廣並排走着,兩人一邊走一邊說,也不知說了什麼,都笑了起來。
“前兒你也急着給柳兒尋姑爺,如今她也十四了,也是時候了,先定着,明年再成親,也好名正言順不是?”蘇姜氏又說了一句。
陳氏暗暗點頭,便道:“你說的也是,但如今柳兒主意大着呢,得看她的意思。總之,你的好意我們都記着呢。”
“成,那我回了,有啥事兒你來喚我一聲。”蘇柳他們已經走到近前,蘇姜氏也不好再說什麼,便告辭。
“大嫂子,得空過來呢。”蘇柳見着蘇姜氏,兩人相互打了招呼,聊了幾句便散了。
做晚飯時,蘇柳見陳氏第九次看過來,不由笑道:“娘,你今兒是怎麼了?有啥話還不能對我說的?”
陳氏很遲疑,可想到蘇姜氏的話,便咬了咬牙,先是走到廚房外看了一眼,見寧廣不在附近,便小聲對蘇柳道:“柳兒,那個,你看,要不要和寧廣定個親?”
“嗄?”蘇柳嚇了一跳,剛拿起的一碗水也灑了些出來,問:“娘,你說啥子?”
陳氏便將蘇姜氏的話給說了一遍,末了道:“娘也覺得你嫂子說的對,定了親,你們好歹有個正經的名頭,來往也不拘誰說什麼了。不然,若是那些個碎嘴的隨便傳,你的名聲可就毀了。”
蘇柳捏了一下眉尖道:“娘,這事我有分寸。”
“我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這事就聽孃的,女子名聲可不能說笑,你也不用出頭,回頭我和寧廣商量着辦去。”陳氏已經打定主意,要讓蘇柳和寧廣定親了。
蘇柳這回是真的跳了起來,說道:“娘,你別,這事我和他說就好了。”
雖然婚姻大事都是由父母的作主,可蘇柳這事本就不同,寧廣也是她自個看中的,陳氏雖是長輩,其實也比寧廣大了沒幾歲,說起來怕更弄巧反拙,還不如她自己說呢。
可要怎麼說?
蘇柳想破了腦袋,最後,還是免了那所謂的矜持,直接了當地問寧廣:“寧廣,我們要不要定個親?”
寧廣正端着一碗茶喝下,聞言,一口茶水噴了出來,驚愕地看着蘇柳:“定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