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一邊哭一邊說,蘇柳總算聽了個清楚明白,不由冷笑,難怪呢,難怪沒有尋她們的麻煩呢,原來是打着這樣的主意啊!
”娘,你別哭了,何必爲這樣的人白掉了淚?”見陳氏哭得悽悽慘慘慼戚的,蘇柳連聲安慰。
陳氏卻是抓住她的手,道:”柳兒,你不懂,他怎會真心爲你們打算?什麼好親事,那肯定是個深水泥潭啊。”
蘇柳又如何不知道,蘇長生若會真心替她打算,她才覺得要警惕了呢,便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娘,你放心吧,他作不了我的主。”
”他,到底還沾着你父親的名頭,你們姐妹倆的戶籍,還在那邊呢。”陳氏愣了一瞬,卻是想到什麼嗚嗚地哭起來。
當初和離的時候,蘇柳要求遷戶籍出族無果,所以如今雖然是跟着陳氏過日子,可在律法上,她和蘇小其實還是蘇家的人,蘇長生作爲父親,是有權利做主她們姐倆的婚事的。
蘇柳從沒忘記這點,眼中眸光閃了閃,嘴角邪邪地勾起,道:”娘,其實這是好事呢,正好藉此次機會和他們了斷了。”
陳氏一怔,擡眼看向她:”這是啥意思?”
”娘,你且放心罷,我自有法子,而且,你別忘了,我和寧廣已經口頭定親了,蘇長生想yi女嫁二夫麼。”蘇柳冷笑一聲道。
”對對,六兒,要不你先和寧廣定親吧,現在就定。”陳氏被一提醒,雙眼瞪得老大,只要女兒定親了,蘇長生就沒法子了。不,定親還不夠,便又道:”也別定親了,直接就成親吧。”
蘇柳哭笑不得,直接成親是最好的方法,可她卻不願這麼倉促,爲了那些人,不值當。況且,若蘇長生真打了這樣的主意,她定要好好利用一番。
待到了晚上,寧廣聽了這消息,向來冷漠的臉一下子就陰沉下來,眼裡更是迸射出一絲殺意來。
蘇長生竟敢將主意打到蘇柳身上去了,膽子好大。
”他找死!”
這樣渾身殺氣又陰冷的寧廣,是誰都沒見過的,陳氏嚇得臉色煞白,就連蘇小和陳燁都躲在一邊,不敢發出一聲。
”你嚇到他們了。”蘇柳輕扯他一把。
寧廣這才收斂了些,卻道:”成親!”
蘇柳翻了個白眼,道:”爲他這麼憋屈匆匆成親?我纔不幹!”眼見寧廣黑了臉,忙又道:”莫急,正好此事我也有計算呢?”
寧廣皺着眉,疑慮地看過去,蘇柳見他一臉不信的樣子,又道:”若不能,就立即成親,總成了吧?”
寧廣這才輕哼了一聲,臉色算是冷靜下來,心裡卻是暗暗打定主意,若蘇長生真的逼上來,他定叫他後悔生這麼個念頭。
陳氏還沒等到蘇姜氏探來的口風,第二日,蘇長生便登門來了。
”你來作甚麼?”陳氏看着一副吊兒郎當的蘇長生,想到他的來意,臉色白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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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長生卻是斜着眼上下打量了陳氏一番,眼神閃了閃,這賤人,和離後竟然來了個大變樣,養得這般好看了?竟還比當初嫁給他時還耐看幾分。
陳氏年輕的時候也是一朵花似的,否則蘇長生不會答應這門親事,那時的陳氏少女懷春,羞羞答答的,當然也吸引人。
可男人的新鮮勁兒哪會超過三月?陳氏性子綿軟,溫和順從,可上有公婆,下有難纏小姑,又是初爲人媳,自然是戰戰兢兢,唯唯諾諾的服侍着一大家子,做這忙那,不用多久,便面容憔悴了。
那時的蘇長生,對陳氏的新鮮勁也就過了,他本就是心裡裝着周桂枝,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越發的惦念,也就看陳氏不順,有了第一次打罵,第二次也就是輕易的事。
隨着周氏的入門,陳氏的日子越發過得艱難,婆婆又尖酸刻薄,小姑又懶惰,啥事都落在她頭上,一個不慎,便又是打罵,整日哭哭啼啼,苦着一張臉。
而蘇柳的出生,更讓她如墜入地獄,從此以後,是沒過過一天好日子,當日如花的少女,早就凋謝了,整日在忙碌的家事中忙活,整個人老了十歲不止,又好看得哪去?
可自打和離後,陳氏領着兩個女兒單過,蘇柳又是個頭腦靈活的,先是賣起了包子,掙回了銀子,輕易就改善了娘仨的生活。
有了銀子,自然有肉吃,上面又沒有公婆壓着,底下也沒有小姑,還不用戰戰兢兢擔心會被夫君打罵,陳氏那是前所未有的舒心和安樂。
這人,一旦沒有了壓力,自然就心xiong開朗,這人自然也就長得好,陳氏本來也才三十來歲,如今又是和蘇柳她們一般常喝豬蹄湯什麼的,也不用幹什麼重活,養得那自是好。
此時的她,穿着一襲嶄新的紫紅繡百花襖裙,髮髻以一支銀簪綰成一個矮髻,膚色白裡透紅,身材feng腴,又是三十來歲正風韻猶存的年紀,比從前那穿着破補丁唯唯諾諾,皮膚暗啞的樣子簡直換了一個人似的。
蘇長生忽然就想起家裡的周氏來。
周氏此時正懷着身孕,因爲懷孕的緣故,她的身材肥了一圈不止,臉上皮膚也長了些斑,完全不復往日的嬌豔。
蘇長生心頭生出一絲異樣來,又拿眼瞟了陳氏幾眼。
陳氏被他看得渾身發毛,那意味不明的目光讓她想起從前的不堪,心裡恨極,咬着牙,就想要關門。
蘇長生一隻手擋了進去,差點就將他手都給夾了。
”怎麼,見了夫君都不請進去伺候着,是裡面藏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人不成?”蘇長生輕佻地道。
”蘇長生,你放屁。”陳氏氣得不輕。
蘇長生哼了一聲,用力把門一推,連帶着將陳氏都推開了兩步,走了進去。
環視一週,此時家裡似是沒人,他徑直向堂屋裡走,一邊道:”去端碗水來,我有話說。”
陳氏見了,飛快地上前攔着,道:”有什麼話,你就在這裡說。”
蘇長生把眼一眯,嘴角邪邪一勾:”喲,這性子倒是擰起來了。”他伸手去捏陳氏的下巴:”想來爺好些日沒疼你,倒是生出燥火來了?來來,爺給你敗敗火。”
他出口污言穢語,陳氏又不是那不經事的,如何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登時氣得雙頰通紅。
她左右看了看,眼睛一亮,飛快地抄起放在一旁的搓衣棒,朝他舉起來:”蘇長生,你欺人太甚。”
蘇長生料想不到陳氏敢拿木棍來打他,一個不察,身上就捱了一棍,疼痛將他整個人喚醒,一把抓住陳氏手中的木棍:”你這見人,敢打爺爺我,反了你了。”
陳氏本就長得嬌小,力度自然不如蘇長生,輕易就被他奪了手中木棍去,手也順勢被他抓住往屋裡拖。
”老子不教訓你,你不知道啥叫夫綱。”
”蘇長生,你這畜牲,放開我。”陳氏大力掙扎,過去的噩夢如潮水般襲來。
”桀桀,一會你就捨不得叫爺放開了,嘿嘿。”蘇長生笑得陰邪,陳氏的掙扎更挑起了他的玉火。
周氏懷孕才滿三月,也沒能伏侍他,他前陣子丟了差事,又見周氏那樣,自然也沒心思想那種事,今日來不過是要說蘇柳的事,卻不想見到陳氏這副模樣,邪火一下子就燒了起來,就連正事都忘了。
將陳氏拖到堂屋門口,身後卻傳來一聲厲喝:”蘇長生,你想幹甚麼?”
蘇長生腳步一頓,回過頭來,蘇柳已經一陣風似的捲了進來,身後還跟着蘇小和一個小屁孩。
”黃毛,去咬他。”蘇小對腳邊的狗一喝。
那叫黃毛的狗尖嗚着朝他撲了過來,蘇長生嚇得連忙放了手。
陳氏一得自由,忙就躲在了蘇柳身後,嚇得瑟瑟發抖。
”哪來的死狗,滾開。”蘇長生的袍子被黃毛咬着,不由勃然大怒:”小見人,還不喝住這死狗。”
”咬他,咬死他。”
黃毛鬆了口,又是一口咬在了蘇長生的腳上,疼得他嚎叫出聲。
蘇柳對躲在身後的陳氏安慰了幾聲,這才轉過頭來,看着跌坐在地上的蘇長生不停踢打黃毛,不由冷笑,這個人渣,竟然還敢來這裡作那不軌之事。
”黃毛,抓他的臉。”蘇柳冷冷地喝了一聲。
如得了指令一般,黃毛又是一躍,雙爪抓向了蘇長生,張口就咬。
蘇長生狼狽地躲閃着,臉部被抓了幾條血印,擋在臉部的手又被咬了一口。
”殺人啦,瘋狗要殺人啦。”蘇長生大聲地嚎。
不遠處,傳來腳步聲,這是把在幫蘇柳做工的人給引來了。
蘇柳此時也是聽到了的,便喝住了黃毛,走到蘇長生跟前,冷道:”給我滾出去!”
蘇長生狼狽得不行,身上的衣裳被咬破了幾道,站起來揚手就朝蘇柳打:”小見人,連你爹都敢放狗,我打死你這小見人。”
”黃毛!”
蘇柳也不躲,只又叫了一聲,那隻狗立即又撲上來,把蘇長生嚇得退到了門邊:”小見人,你給老子等着。”
”慢着。”蘇柳也想到他的來意,眯起了眼睛:”你來作甚麼?”
蘇長生這纔想起正事來,哼了一聲,道:”你這不肖女雖不孝,老子卻是好的,給你定了一門好親事,你收拾則個,跟老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