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奎將蘇柳送出書房,雙眉緊皺,手指曲起在桌面上輕敲,咄,咄,咄,發出有節奏的韻律。
“老爺,您叫我?”曹府大總管來到書房,畢恭畢敬地問。
“嗯,你去投個拜貼,給城中的孫家,就說我想拜訪一下孫家主。”曹奎淡淡地吩咐。
孫家?
曹大總管愣了一下,孫家是糧商,也是家大業大,更是昌平縣最大的糧商,孫家和曹家也有生意上的來往,因爲孫家的糧可不只是在昌平縣買來所得,還有其它偏遠的地方,這就需要到漕運來運送了。
“是,老爺!”心雖有疑惑,但曹大總管還是應了下來。
“咱們存放糧食的那兩個倉庫,你着靠得住的人去打理一下,再尋些人將糧食買來,將倉庫都堆滿,儘量收去年冬的舊糧,不可引起人注意。”
曹大總管眨了眨眼,見曹奎一臉凝重,終是忍不住,試探地問:“老爺,可是有何不妥?”
曹奎看着曹大總管,這也是曹家忠心耿耿的心腹,那事也瞞不住的,便壓低聲音道:“未來,估計要打仗了。”
“什麼?”曹大總管失聲叫了起來。
大齊王朝國泰民安,這多年未有戰事,怎的突然就要打仗了?
他突然想起蘇柳今天來了曹府,而蘇柳的未來夫婿,則是鼎鼎大名的震威將軍,那麼,這是蘇柳帶來的消息了?
“老爺,可是蘇姑娘?”
曹奎點了點頭,道:“這戰事也不知何時會起,戰火也未必波及到我們這,但多有準備也好,有備無患,免得局勢一亂起來就沒法籌備。”
“難怪,我就說這幾天,怎的城裡頭多了好些流民樣子的人。”曹大總管喃喃地說了一句,又道:“老爺放心,這事我必定親自去辦。”
“嗯!”曹奎揹着手點頭,道:“別太張揚,畢竟這事未傳出來,免得造成百姓恐慌。”
曹大總管自小就跟着曹奎,自然知道輕重,畢竟這消息未傳開,他卻大幅存糧,這一個不小心,旁的商人也會跟風,這糧價必然會飛漲,百姓有銀子都買不到糧的話,自然也就會慌。
“咱們府裡頭向來有糧倉,若有人問起,就以舊糧換新糧的說法來應對。”曹大總管想了一下道。
“這個說法好,你全權主辦吧,過兩日我還打算下一趟山東,你準備一下。”曹奎撫着鬍子說道。
蘇柳提醒了他,銀子沒了可以再賺,但名聲卻是輕易賺不來,如果這次的事利用得當,或許可以積攢些好名聲,將來曹明珠,也有些底氣。
如今宋家遲遲不提親事,不就是顧及着他是個商人身份嗎?
曹奎嘆了一口氣,爲了寶貝女兒,他就是投機取巧,也必然要做。
想到蘇柳那丫頭,曹奎又對曹大總管道:“我去山東的日子,蘇姑娘若有事來求,你儘管應下,給予最大的方便。”
曹大總管連連點頭,曹家現在抱着宋家的大腿,也抱着蘇柳這邊的大腿,自然是怠慢不得的。
蘇柳來尋曹奎幫忙買糧,一來是因爲他認識的商人多,路子也廣,二來也有互利互用的成分在,這糧存的足夠,若是將來戰事緊張,糧食緊張,曹奎也可將手中的糧放出來,做善事也好,生意也好,總能得一個好名聲。
商人的名聲不好聽,可慈善家就不同了!
她自己想多買些糧,但可惜的是,她手頭上能週轉的銀子實在不多,畢竟前期她買地買宅子已經花了不少,而在阿膠作坊上的投入,這一時半刻,也沒那麼快收到毛利。
蘇柳算過帳,如今她們家的銀子,只有區區一千多兩左右的樣子。
一千多兩,在普通百姓眼裡,那是天文數字,可在蘇柳眼裡,那真是跟十兩差不多的,真正是錢到急用時方知少。
沒有銀子,她再有計劃也不能施展,但好在現在的糧食是一兩兩石左右,她買不到更多的糧,但存夠一家子一兩年的嚼用,總是能的。
所以,蘇柳打算留下二百兩銀子做機動,剩餘的銀子都買糧,卻不料,打瞌睡時,寧廣送來了枕頭!
“這是?”蘇柳滿臉震驚的看着眼前的宋蕭。
宋蕭剛從上京回來,給蘇柳捎來了寧廣託他帶的東西。
寧廣給的是一個木盒子,木盒只是用平常的梨花木打造,盒子尋常,可裡面的東西卻不尋常。
一枚紫檀木私章,上面刻着寧廣的字,一疊地契房契,一支祖母綠翡翠碧玉簪,盒底還有一封信。
“是他讓我給你的。”宋蕭一如從前的彆扭,只是此時看向蘇柳的眼神有些複雜,尤其是掃過她手上的木盒時,腦海中再一次現起寧廣找到他的情景。
“我被封爲安國元帥,馬上就要去漠北平戰事,這個盒子你替我帶回去交給蘇柳。”寧廣將一隻木盒子遞到他跟前。
宋蕭挑眉,斜睨了一眼他遞過來的盒子,卻沒有接,問:“這是什麼?”
“我的全副家當。”寧廣顯得很平靜。
宋蕭一怔,像是瘋子似的看着他:“你瘋了吧?我和你好像不怎麼熟。”
意思就是,咱們不熟,你把東西給我,不怕我私吞了?
“我們確實不熟。”
“那你還。。。”
“可你會嗎?宋蕭,安慶侯府最得寵的貴公子,天之驕子,要什麼沒有?會看得起這點子死物?”寧廣很平靜地道。
好吧,恭維的說話誰不愛聽,宋蕭有點小得意,但他就是不想讓寧廣如願,便故意道:“大將軍,沒有人會嫌銀子多,將軍長年征戰下來,這家底可不是一萬二萬的,我再不缺銀子,也不會介意銀子再多一些。”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宋蕭,你是我寧廣能信任的人。我今日能來尋你,自然有我一番考量,你若是那種貪這點子死物的人,我會來尋你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宋蕭有些不自在,咳了一聲,道:“你少恭維我,我就不信了,堂堂一個大將軍,還尋不到一個得用的人來送這玩意兒。”
“我說了,你是我能信任的人。”寧廣斂下眼皮。
好吧,和一本正經又嚴肅的人說話,真沒半點意思。寧廣回到上京這幾天,和廣寧侯府的那點子糟心事,他多少也能知道些。
想到寧廣沒有一個信得過的家人,反來尋他這個外人來相托這東西,又想起他從前擠兌自己的事兒,宋蕭就忍不住幸災樂禍,譏諷地道:“也是,偌大的一個廣寧侯府,偏就要被個庶子繼承,你那父親也是個奇葩,你信不過也是個理。”
寧廣的眸子一眯,站了起來,冷淡地道:“送去她手中。”說着,也不管宋蕭是應不應,轉身就走。
“寧震廣,你可知道懷璧有罪這成語?你和蘇柳未成親吧,你把這東西給她,還不跟扔她一個燙手山芋沒兩樣?你在倒好,要是個短命的,她一個跟孤女沒差的農女,能扛得住廣寧侯府,守得住這東西?”宋蕭實在是不想咒他,但還是想要說個清楚,他到底知不知道,把全副家當給蘇柳是什麼意思?
寧廣渾身一震,轉過身來,看着宋蕭道:“如果我是個短命的,還請你和三公子照拂她,護着一二。宋蕭,這情算是我寧震廣欠你的,不管我在不在,總是欠你一情。”說着,端正又肅穆的向宋蕭行了個軍禮。
宋蕭一怔,下意識地避開,等他回過神來,寧廣已經不見了人影,他草了一聲,對着空無一人的屋子咬牙切齒地道:“草,我就知道這人沒安好心,這是把我給勾進陷阱呢,誰他媽的說軍人是直腸子,這尼瑪壓根就是騙人的,詭計多端還差不多。”
用恭維話,用軍禮,再凝造一兩點氣氛,最後的目的就是哄他給蘇柳當靠山,要是將來寧廣出事,還得護着蘇柳安全無虞地將他的東西都繼承下來。
蘇柳聽了宋蕭的話,鼻子發酸,捏着手中的盒子,眼紅紅的。
寧廣的心意,她又如何不知道,寧廣託付宋蕭把這些東西交給她,何嘗不是給她找後?若是他回不來,這些金銀財帛就是蘇柳的,將來吃喝不愁。他把全副家當交託給她,而不是給他的父親和親人,他這是把蘇柳視爲最親的人!
宋蕭見她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便咳了一聲道:“你也別太擔心,他是鼎鼎有名的少年將軍,打贏過無數次戰役,這次也是會回來的。”
“我纔不擔心呢,他回不來,這些東西就全是我的了。”蘇柳嘴硬地說了一句,可心裡卻是疼的很,眼淚也忍不住吧嗒吧嗒地落下來,恨恨地罵道:“那墳蛋,要是不回來,我就帶着這大筆財物,找個比他更好更帥更有擔當的男人嫁了。”
聽着是在罵寧廣,可宋蕭聽在耳裡,卻怎麼覺得這話心酸得很,默默地看天,這兩人都是怎麼了?這仗還沒打起,倒是先弄起生離死別的戲碼來了,可偏偏這戲碼又讓人難受得緊。
寧廣,那混帳,還真是要回來的好,不然,他就是刨,也要將他刨出來狠狠揍一頓,誰讓他設計他!
額,宋蕭你這是要鞭誰的屍呢?不帶這麼重口味的好嗎?
絕世小s宋蕭說:是不是最近燕更新少了乃們對燕木有愛了?平時忙,難得週末就偷懶,她實在有罪啊!可是,還是舔着臉皮跪求月票啊,最後兩天月票一頂二,愛愛她,你們給爆發吧,虎摸~今天一定兩更,但不是現在,咳咳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