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青的愛

樑府書房, 樑禛兀自撫摸着面前這方娑羅布。藍黑相間的孔雀精神奕奕,栩栩如生, 繡品是上等。可對照左下角那走線幼稚的刺繡小詩……

樑禛禁不住啞然失笑,這女人是怕自己將她忘記,時不時來刷點存在感吧!至少她心裡還是有我的, 她應是也想回我身邊的吧,樑禛喜滋滋地這樣想。

這幾日因着收到這方羅帕,他的心情都甚是舒暢。娑羅布是擺夷人特有的繡品,車裡墾荒一事十有八-九與那朱成翊脫不開干係, 此次公幹如若能與齊家先行溝通溝通最好……

樑禛抿抿嘴, 決定這幾日定要找個機會尋齊振說道說道,自己惹了駱菀青, 也不知會不會影響到此次雲南的公幹。此次公幹非同小可,務必要準備充分,確保萬無一失纔好。

一想到駱菀青, 樑禛一陣頭疼。這女人甚是難纏, 比以往遇到過的追求自己的女子不同, 狡黠得很,還拿着自己的把柄。她的狡黠與齊韻又有不同,從她處理齊韻出逃一事的天-衣無縫便可看出, 狡黠之外又多了些狠辣。

樑禛思慮良久,決定親自出馬討好一下駱菀青,畢竟自己很快要去雲南,須得駱璋支持。如若此時不把駱菀青哄好了, 開罪了駱璋的獨女,自己在雲南想要爲齊韻指鹿爲馬,翻雲覆雨只怕有點難度。

……

京城駱府。

此時被樑禛視爲隱憂的駱菀青亦正在聽着婢女的彙報,滿臉怒容,顯見得是氣壞了,她一巴掌拍向身前的黃花梨木茶桌。

“你說樑禛迷上了一個瘦馬?可曾親眼看見?”

身旁的婢女眼中滑過一絲恐慌,“甘大娘只是個柴房嬤嬤……哪能見到主子……她說,是樑大人的一等丫鬟,喚冬雪的……失了寵,這幾日天天找人哭訴,她聽來的……”

駱菀青已返京數月,自那日被樑禛納妾的承諾氣跑後,便再也沒能見到樑禛。心中既生氣又思念,日日被折磨得茶飯不思,只能每日四處蒐羅些樑禛的消息,一解相思之苦。

當聽得樑禛因剿滅青龍會之故,官進左都督。竟也生出與有榮焉之感,這便是我瞧上的男子,他是如此的出類拔萃!如今聽得樑禛竟癡迷於一揚州瘦馬,震驚之餘更是嫉妒,樑禛竟然拒了自己轉而沉迷於一名煙花女子,這究竟是爲了什麼!

駱菀青小臉繃的緊緊,這樑禛不娶妻不納妾的,後院倒也有另一番熱鬧風景。莫不是他便專挑這種身份低賤的女人,只爲襯托出那賤人的高貴麼?

駱菀青狠狠的啐了一口,樑禛是我的,總有一日樑禛會跪在我裙下,哭着求我嫁給他。駱菀青死命拽着袖帕,恨恨地想着。

“芊兒,你說樑少澤的大丫鬟喚做冬雪?”駱菀青突然開口問向身邊的婢女。

“是的,小姐,聽說她十七跟了樑大人,樑大人身邊也一直只有她一個。以往在含輝院可是橫着走的人物啊……可去年起便突然失寵了。”

這名喚做芊兒的婢女滿面八卦之色,顯見得便是靠耳聽八方獲得如今的位置的。

“你可與那冬雪姑娘直接傳話麼?”

“婢子與甘大娘乃同鄉,如若姑娘想直接尋那冬雪,婢子願一試。”

駱菀青放下心來,擺擺手正示意芊兒退下,自己的大丫鬟畫鳶風風火火地衝進了門。駱菀青來不及張嘴,便看見畫鳶小臉因激動漲的通紅,她未及道完一個福,便急匆匆地稟道,“姑娘!樑大人來了……”

駱菀青騰地一聲從座上站起,滿臉的激動與難以置信,“少澤來了?來尋我還是我父親的?”

“回小姐,樑大人這是特意來尋姑娘你的。他還帶了個稀罕玩意呢,放在前院裡,引得不少丫鬟小廝躲門後偷看……”

畫鳶的話音未落,便見駱菀青風一般捲進了裡間臥房,隨即臥房內傳來駱菀青激動得有些變形的嬌叱。

“畫絨快些幫我瞧瞧,這墮馬髻可是要重梳一下……”,“芊兒!我說了多少次,我不要這樣大的鳳釵……”。

畫鳶以袖掩鼻,無奈地笑笑,趕忙起身掀簾進了裡間。樑大人已來了一會了,須得催姑娘快些纔好。

前院花廳,樑禛獨自坐着喝茶,駱府老管家戰戰兢兢地躬身立在一旁隨侍。駱家常駐雲南,京城的駱府便只有駱璋與駱菀青兩位主子,今日駱璋面見肅王爺,一大早便出了府,故而此時府裡只有駱菀青。

樑禛不以爲意,坐了一會又兀自來到花廳門口的小院逗一逗自己帶來的這隻“白雪”。

好一會,迴廊外一陣環佩叮噹,一羣人浩浩蕩蕩進了院子。樑禛收回了手,回首看去,但見駱菀青如一片彩雲飄進了小院。她粉面含春,雙目盈盈,因跑得急,嬌喘吁吁,櫻桃小口愈發紅豔起來。

“少澤……”駱菀青躑躅當地,渴盼又嬌羞,喚了一聲樑禛的名字後便不再說話,只拿眼含羞帶怯地望着他。

樑禛默了默,在心裡給自己鼓了鼓氣,理了理衣衫便踱步來到駱菀青身邊。

“駱姑娘,在下給你帶了個小玩意,姑娘快來瞧瞧,可還喜歡?”

駱菀青心跳如雷,樑禛一來到身邊,她便抑制不住地心慌慌。她低頭,看向他修長的指節,瘋狂地回憶上一次這隻手握住自己時的溫柔。她貪婪地感受着他的氣息,捕捉他的聲音,放在心裡細細回味……

直到眼前出現一隻烏溜溜、黑漆漆的圓眼睛,裡面帶着笑……

這是什麼?

駱菀青驚愕地看着面前這隻毛茸茸又一塵不染的白色大狗。它有一對尖尖的耳朵,溼漉漉又黑漆漆的鼻子,嘴巴也是黑色的,嘴角往上翹,似乎在對着自己笑。大白狗渾身毛長且厚,雪白無一絲雜毛,蓬蓬鬆鬆,以至於看上去比正常的狗胖了一大圈。

“邪!這隻狗也忒可愛了!它爲何如此多毛!”駱菀青的注意力終於被眼前這隻“微笑的狗”吸引走了,她笑逐顏開,終於丟開樑禛,猛的俯下身子就要去摸狗背上的毛。

樑禛寵溺地揉着白狗的脖子,“這是我五年前在肅州救下一幫北夷人商隊時得的北夷狗,商隊的狗在咱駐地生了一窩小狗,我挑了一隻,便是這隻白雪。我一直養着它,它很溫順,也很聰明。它不會看門護院,卻會聽你指揮坐臥打滾,會直立走路逗你玩。你喜歡嗎?喜歡便送給你。”

“你養了它五年,豈不是與它感情頗深?你捨得送我嗎?”駱菀青乜斜着眼看向樑禛,面帶調笑。

“白雪天生面帶微笑,看見它便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樑禛蹲下身子,雙手熱情又溫柔地揉弄着白雪毛茸茸的脖頸,眸中盡是微笑,“我自然也喜歡,鬆月問我討要了好多次,我都沒給她……”

話音未落,樑禛突然覺得尷尬,自己爲何總在駱菀青面前說胡話,他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下脣,繼續裝作若無其事地道,“我便是專門留着要給你的。”

駱菀青自動忽略掉讓樑禛尷尬的那部分話語,那個女人早已是過去式了,壓根不足爲慮,自己自然不會放在心上。樑禛最後那句話說得自然,彷彿他們一直都如此親密一般,因着這句話,駱菀青的耳根騰地猶如火燒,心裡像吃了蜜一般甜。

她嬌羞無限地擡起頭,看向樑禛,“少澤……謝謝你,我很喜歡白雪……我會照顧好它的,你會時不時來看它罷?”

樑禛心中咯噔一聲,不好,送這狗給她,不就得經常來看她麼。自己送什麼不好,偏送了白雪給她。這樣一來,可真有點撇不清了……

他懊惱了一瞬,轉頭一想,送都送了,也不能收回來,就這麼着吧。我是男人,她是女人,我怕什麼!樑禛豪爽地一個揮手,“當然啊!我自然會來看它。”

駱菀青聽得此言,眉開眼笑。樑禛心下訕然,裝作無意問道,“駱姑娘要在京城呆多久?”

“看家父的意思咯,家父回京只爲述職,我只是回京來看看我自小的友人,也無特別的事要做……”

駱菀青低下了頭,自己與樑禛都有意迴避上次的“納妾”風波。自己倒是很想問問樑禛,可當下氣氛不錯,就怕自己提起,樑禛便翻臉了。

這次便算了罷,鑼對鑼鼓對鼓的問樑禛這樣的事情還是挺難爲情的,他也一定會說出自己不願意聽的話。與其這樣逼他娶自己,不若日後用些手段,讓他心甘情願地來求自己。

這樣想了,駱菀青便放鬆了許多,既然樑禛放低姿態主動來了,不管他出於什麼原因,便讓自己好好享受享受這難能可貴的樑禛的溫柔小意罷!

她揚起臉,滿面春風,“奴家在奴的小院裡種了幾枝十三太保,這幾日正好開花,少澤難得來,便隨我去瞧瞧罷……”

……

樑禛蹬掉皁靴,嗵的一聲仰面躺上牀。

“鶯兒,替我打水……”

聽見門口傳來童鶯兒爽朗的應承聲,他便不管不顧地任由自己墜入夢鄉。

陪對自己有非分之想的女人聊天實在太累了,駱菀青拉着自己盯着幾朵蘭花看了一個下午。直到駱璋回府,又被“盛情”的駱菀青留下來用飯。

樑禛尷尬了一下午很想回家,但爲着與駱璋說幾句話,拉近關係,方便日後自己去雲南辦事,又留了下來。用完飯若不是自己果斷要走,駱菀青怕是還要灌自己一肚子茶點才肯放手。

還是陪韻兒輕鬆,陪駱菀青太累了……墜入夢鄉前,樑禛這樣想。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會連發3更,下午3點會發第二更,晚上9點爲第三更,駱菀青設計搞事與樑禛見未來泰山大人。不喜歡看駱菀青的自然可以跳過,是爲菀青搞事做前情陳述。

心眼很多的駱菀青搞的事情俗套卻不落窠臼,一定不會讓親們失望的,畢竟她是一個有手段的女人~~~~~嘎嘎嘎!

PS:白雪是隻薩摩耶,我度娘了一下,薩摩耶歷史悠久,橘柑很喜歡,就拿來給樑少爺用一用吧~~~此狗出場率不低哦,每次出現都會有故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