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中,沈燕平和魏夫人就坐在主位上,王因因站在了魏夫人身後,而那幾位差爺就坐在了兩旁,數人嚴肅的盯着門口,在蘇矜藝進去的瞬間,那幾雙眼睛瞬間便冷冷的落在了蘇矜藝的身上,帶着拷問,帶着逼視。
王因因清瘦了不少,這是蘇矜藝的第一個印象。在她跨進門進去之後,她的目光在大堂一掠,便落在了王因因身上,打了個轉兒,又落在了魏夫人身上。
魏夫人依舊帶着憤恨的目光,恨不得千刀萬剮的盯着蘇矜藝。蘇矜藝也不在意,抿了抿脣低頭行了一禮:“矜藝見過世子妃,見過魏夫人。”
魏夫人目光森然的盯着蘇矜藝,好一會突然笑了起來,道:“幾位差爺,這便是蘇矜藝了,那殺人兇手。”
呵,還真心急……蘇矜藝站了起來,看向那坐着的幾位差爺,又看了眼魏夫人,似是很不知所以的問道:“魏夫人,您在說什麼?”
魏夫人站了起來,盯着蘇矜藝冷笑:“矜夫人,難道我兒子不是你殺的?當日證據確鑿之下,難道你蘇矜藝還要狡辯不成?”
明白她們這是不顧一切也要弄掉自己,蘇矜藝怎麼會和她們討論這個?當下她只是冷哼:“確實是衆目睽睽,想來她們也都還記得,當初是大公子準備要對我蘇矜藝做些什麼。”
當日的慘狀有誰會忘了?誰又不知道大公子是在什麼情況下死去的?又有多少人會同情他?只是現在沒有人問,也不會有誰敢插嘴?
顯然,那些差爺根本不打算問,只是衝着蘇矜藝躬身道:“這位夫人涉嫌殺人,還請跟我等回刑部接受調查。”
蘇矜藝微微昂起頭,目光森森的盯着幾位差爺,淺淺的笑着,問道:“不知幾位差爺是哪位大人手下?”
幾位差爺本就是沈燕平她們那邊的人,對蘇矜藝的提問也只是沉默的看了眼沈燕平,並不做回答。倒是沈燕平閒閒的喝了口茶,這纔回道:“這幾位差爺是刑部侍郎王大人的手下,妹妹這麼問又是什麼意思?”
蘇矜藝淡然輕笑,道:“沒什麼意思,只是驚訝,刑部侍郎怎麼對王爺的家事也管呢?”
幾位差爺臉色微微一變,魏夫人拍案而起,怒目盯着蘇矜藝,道:“什麼叫做家事?人命關天,你殺了我兒子,這也只是家事?蘇矜藝,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今日定要你爲我兒子償命!”魏夫人怒不可遏的指着蘇矜藝,那爆紅的眼睛讓蘇矜藝差點以爲,魏夫人會這樣揮着刀子衝下來。
“呦?好熱鬧啊!”季語鳶扭着腰進來,先是幸災樂禍的看了眼蘇矜藝,這才又衝着沈燕平和魏夫人盈盈下跪,就要拜了下去,卻讓身旁的婆子阻了,擔憂道:“二夫人,小心孩子……”
孩子?蘇矜藝吃了一驚,看向季語鳶,果然她小腹微微隆起,那模樣少說也要四五個月。
那婆子這麼一說,除了蘇矜藝,就連沈燕平和王因因也都看向了季語鳶,兩人都露出了一臉的羨慕嫉妒,沈燕平更是握緊了拳頭,恨恨的盯着季語鳶的肚子,繼而看向了蘇矜藝,一臉的仇恨和歹毒,若不是她,她的孩子也該有這麼大了!若不是她,她的孩子也不會死得一點價值都沒有!
沈燕平的恨一絲不漏的落在了季語鳶的眼中,她微微低着頭撫着自己的肚子,甜甜的幸福的笑着,這才又愧疚的看向魏夫人和沈燕平,道:“那語鳶還得跟夫人和世子妃告個罪了,實在是身子不舒服,失禮了失禮了。”
魏夫人也是一臉羨慕嫉妒的盯着季語鳶的肚子,咳了聲道:“二媳婦多禮了,你既然有了身子就該好好在家中休息纔是,怎麼到了這裡來了?”
季語鳶愧疚的低下了頭,好久扭扭捏捏的道:“實在不是語鳶喜歡亂跑,只是聽說夫人要審問矜夫人,語鳶這些日子不巧知道了些事情,不想讓大公子死得冤枉,所以才這般急急趕來……”
“哦?你知道些什麼?”魏夫人心急的看着她,季語鳶又看向了王因因,道:“這件事大嫂也是知道的……就是聽說,聽說大公子去的那天,蘇家公子……也去見了大公子。”
魏夫人冷眼看向王因因,眼中帶着不滿,卻又道:“這件事我也知道。”
於是季語鳶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低聲道:“難道魏夫人不覺得期中事有蹊蹺?大公子去的時候,可是有很多丫鬟奴僕見過大公子來過馨德院的書房,還帶着蘇家公子一起回去展德院……夫人,難道你不覺得其中有怪異?”
蘇矜藝在一旁聽着,冷眼看着她們攪局的攪局,陷害的陷害,根本一點解釋的想法都沒有,倒是看得一旁的煙翠急得不行,當下便怒道:“二夫人,你胡說什麼?”
“怎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季語鳶冷冷回頭看向蘇矜藝,笑道:“矜夫人倒是說說,我季語鳶有沒有冤枉了你?”
蘇矜藝淡淡笑着,道:“沒有。”
於是季語鳶越發的得意了,蘇矜藝卻在這時問道:“不過矜藝不明白,大公子請我家停雲去展德院做什麼?矜藝被人帶去展德院的時候,可並沒有看到停雲,你們到的時候,也不曾見到,不是嗎?”
季語鳶笑得得意,道:“難道他就不能在我們趕到的時候,搶先一步走了?矜夫人你不過是個柔弱女子,難道單憑個人之力能殺了大公子?”
王因因的手擰得死緊,魏夫人卻眼中折射出了一抹亮芒,亮得刺眼:“你是說,這根本就是一起謀殺?”說着,她拍案而起,氣得發抖的手指着蘇矜藝,咬牙切齒的怒吼:“原來這是一起謀殺?好啊,好啊!我就說我的鵬兒那麼乖,怎麼會做出這等事情,原來是你們勾引我家鵬兒,差爺們,你們也都聽到了吧?給我抓了這個賤人,給我殺了這個賤人爲我家鵬兒報仇!”
蘇矜藝冷冷的倒退一步,眼中的寒芒愈甚了,她道:“原來魏夫人就是這麼任人左右的?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魏夫人依舊咬牙切齒的盯着她,蘇矜藝繼續道:“大公子雖然好色,然而他一向不成器,也不會阻了誰礙了誰,我無緣無故謀殺他做什麼?世子一出生便是王嗣,康德王的位子將來也是世子的,你說,世子需要殺了自己的兄弟來鋪路?”
蘇矜藝蹙着眉,於是那一雙寒譚般的眼睛越發的冰冷了,本來淡泊文靜的女子,神色微微一冷,居然讓在座的幾位差爺也被震懾了下去。她上前一步,直視着魏夫人的眼睛:“魏夫人還不如好好想想,這裡有誰最迫切的希望大公子死,希望世子倒黴。”
季語鳶當下神色一變,指着蘇矜藝一陣冷喝:“蘇矜藝你不要在這裡挑撥離間!”
蘇矜藝揚了揚嘴角,轉身冷冷的看着季語鳶,笑道:“矜藝有件事很奇怪,不知二夫人能不能給矜藝解解惑?”
季語鳶那富貴的丹鳳眼一揚,蘇矜藝道:“不知是誰告訴二夫人,今日這裡這般熱鬧的?不知是誰告訴二夫人,這裡今日有差爺?不知二夫人剛剛所說,又是誰告訴二夫人的?”
季語鳶一陣沉默,好一會笑道:“差爺來此,一路有不少丫鬟奴僕看到,我要知道有什麼奇怪的?至於我剛剛所說,外面早已傳得沸沸揚,只是魏夫人傷痛難忍,一直不出門所以纔會不知道。”
蘇矜藝嘴角依然掛着笑,道:“哦?就算是魏夫人不曾聽說,那伺候她的丫鬟婆子們也該聽說吧?怎麼沒有人告訴魏夫人一聲?”
季語鳶笑容僵了僵,像是尷尬難忍,倒是王因因突然嘶聲裂肺的指着蘇矜藝怒吼:“你這不要臉的賤人,你們蘇家沒一個是好人,都是靠着一副好姿色勾人的狐媚子!”
蘇矜藝神色一冷,王因因哭道:“她們怎麼可能告訴孃親?瞧瞧你們蘇家,一家人都不要臉不要皮的!只會勾引男人,連蘇停雲那個不男不女的人也是!”
“閉嘴!”蘇矜藝只覺得一團火直直的往頭上亂竄,憤怒讓她恨不得上前,撕了王因因的嘴,她只能不斷的剋制自己,命令自己冷靜下來。
王因因臉色難看的哭着,倒是魏夫人似乎覺察出了什麼,身子晃了晃,這才抓着椅把,穩下了身子,盯着自家媳婦,道:“你說什麼?”
季語鳶道:“夫人,這還能是什麼啊,還不是蘇停雲不要臉不要皮的勾引大公子,纔會……”
蘇矜藝咬着牙,冷冷的盯着季語鳶,聽着她們一人一句的污衊自己,污衊弟弟,想要辯駁想要爭論卻無能爲力的感覺,難受至極。
煙翠早在覺察不對勁的時候溜了出去,只留下紅鶯在一旁看着咬牙切齒的盯着季語鳶,淚流滿面。
沈燕平怒道:“好了好了,都給我安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