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琴點點頭,續道:“但你策馬行得半途時,那黑馬忽然失足折斷了前腿,所以你只好棄馬腳行。徒步行走自然沒有騎馬迅捷,我怕被你發現,也只得放慢了馬蹄,遠遠跟隨着。”
朱丹陽道:“你怎麼不現身出來和我見面呢?反倒讓我提心吊膽,生怕是壞人跟在後面,對我有甚企圖呢?”
柳琴臉上微微一紅,說道:“我怎麼好意思出來,我無緣無故跟着你,我還怕你笑話我死皮癩臉,舍你不得呢。”
朱丹陽早猜出她是這個顧慮,兀自一笑,調侃道:“那現在說了,就不怕我笑話你麼?”
柳琴一羞,握他的手緊緊捏了一把。
朱丹陽嘻嘻一笑,叫道:“捏痛我啦,不敢笑話你啦!”
柳琴也是一笑,續道:“那日直行到陰風山下的小鎮外,天已大黑,我見你隨進了鎮子裡打尖,於是我就在鎮外等候你出來。沒過多久,你果然出來了。”
“但你剛走到鎮外時,正好有十來個人朝着鎮子走去,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原因,你們雙方一見面,便大打出手。先見你把那手執魚叉的斷臂男人打倒在地,我還暗暗佩服你武功了得。哪知後來鄭鬆忽然出了手,你不是他敵手,只鬥得幾招,便素手就擒了。”
“我本打算出手救你,卻見對方人手衆多,不敢冒然出手,只好眼睜睜的瞧着。先前我並不知道那斷臂男子究竟是誰,後來方知他便是長江幫副幫主劉長河,有個諢號‘攔江夜叉’。”
“我並不知曉你和那劉長河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只見你被劉長河偷襲跌倒以後,他驀地舉起魚叉,便欲向你發難。我看到此時,暗暗捏了把冷汗。”
“幸好鄭鬆及時呵斥,劉長河才留了一手。鄭鬆隨上前和你喁喁了幾句,由於距離隔得太遠,我也沒聽清你們究竟說了些什麼。但只說得幾句,鄭鬆忽然大變臉色,瘋狂般踢了你一腳,劉長河隨破口大罵,上前又發一叉,直刺你頭頂。”
“我看到這裡,嚇得心驚膽戰,流出淚來,心想這次你是死定了,要想出去救你,我實在、、、實在沒那個本事。”
說到此處,語氣變得哽咽,大有歉仄之意。
朱丹陽將她手握得更緊了,緘默不語,滿懷感激。
柳琴稍稍振作情緒,接着又道:“哪知,哪知劉長河那一叉還沒刺到,忽聽你發瘋般叫出了‘劍譜’二字,那一吼極是響亮,把我也嚇了一跳。”
“我不知道你在臨死之際叫出那二字是什麼意思?哪知鄭鬆聽得那二字後,也大是震動,立即呵斥劉長河住手。劉長河非常聽那鄭鬆之話,果然就停手了。”
“那一刻,我當真是悲喜交加,破涕爲笑。我當時心中暗在納悶,那劍譜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一時之間也並沒想得明白,但見鄭鬆如此着急,我已想到鄭鬆對那劍譜極是關切。我心知你聰明機靈,在生死關頭突叫那劍譜二字,必有深意。見得劉長河不再向你下毒手,心中放寬許多,滿是高興。”
說到此處,神情爲之一振,臉上頓時浮出燦爛笑容。
朱丹陽則將她手握得愈加緊了。
柳琴又道:“我見鄭鬆走上前去,和你聊了一會兒話,聲音忽大忽小,我也沒聽清究竟說了些什麼?但沒過多久,卻聽你大聲叫罵,污言穢語層出不窮,大出我意料之中,你每罵一句,我就替你更擔心一層,大不明白你爲何要在這生死關頭,還出言不遜?”
“後見鄭鬆用刀架在了你脖子上,我暗暗擔心。好在不知是爲了什麼原因,鄭鬆後來終於軟了下來,命人綁了你,一羣人朝着小鎮行去,我方纔放了心。”
“心知鄭鬆之所以一再對你容讓,定是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麼東西?先我想不明白,後來才猜透,鄭鬆一定是想從你身上得到那什麼劍譜了。”
朱丹陽暗暗佩服,心道:“她果然聰穎過人,絲毫不輸於我的機智。”
聽得柳琴道:“我見你們一行人住進一家客棧,於是也進鎮中找家客棧歇了腳。用過晚飯,我便開始籌劃如何營救你。但你被關押在一間客房內,外邊又有人把門,我始終尋不到機會動手。”
“那一夜我幾次潛到那客棧房頂探聽,意圖施救。卻幾次聽見你夢中囈語,醒來以後便哇哇大哭,我知道你一定是做了噩夢。把門的看守聽得你哭,隨奔進房內探察究竟,卻被你大罵了出來。”
“那一晚你接連折騰了幾次,打亂了我的營救計劃,那看門的二人甚是精靈,我始終不敢冒然下手。直到黎明,我也沒尋到機會,只好返回了客棧。”
朱丹陽暗道:“那晚我幾次夢見趙大哥慘死的情景,心中非常難過,所以纔會大哭大嚷。”
卻不料那一夜柳琴竟一直伏在房頂,折騰一宿也沒找到機會救出自己,想到她一宿爲眠,全是爲了自己,心頭又是感動又是難過。
柳琴頓了一頓,又接着續道:“到了次日午後,我正在對面的客棧用飯,忽見鄭鬆一行人朝着鎮外走去,你被兩名中年男子押縛着,眼睛也用黑布蒙上,心中大感好奇。於是結了飯錢,尾隨跟蹤出來。”
“隨見你們一羣人一直行到江畔碼頭,你被押上一艘木船,一行人逆水行舟,直往長江上游而去。開先我並不認識鄭鬆,只是聽了劉長河叫他鄭大哥,又見他刀法使得出神入化,便讓我猜透了他身份,原來他就是名震南方武林的‘迎風一刀’。我見鄭鬆一行人朝長江上游趕去,料定他們是要將你帶回川南桐柏派,然後慢慢再向你逼問劍譜。”
“我一心要救你出來,也只好僱了艘小船娓娓追隨。那在江上一行以後,你們所乘的小船就再沒泊岸,我也找不到機會在江面上動手救你,只好一直跟着走,等到得桐柏派後,再尋時機。”
“那一行,足足半月時間,方纔抵達了川南桐柏派門戶。到得桐柏派後,我喬裝進裡邊,摸清了你被囚禁之所。只是桐柏派中守衛森嚴,我要強行救你根本就不可能。”
“後來我靈機一動,便想了個挖地道的辦法,只有從地下秘密將你救走,我想他們是做夢也不會想到。”
朱丹陽心中本來有千萬個謎團不得釋疑,其時聽柳琴娓娓道完,什麼都明白了。
想到她爲救自己,定然吃了不少苦頭,一時感動不已,全身熱血澎湃,將柳琴摟得更加緊了,輕輕朝她額頭吻了一下。
柳琴半閉杏目,並不說話,臉頰兩顆酒窩清澈欲滴,煞是嬌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