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壓制的聲音帶着明顯的慍色,憶兮亦直直望着那高臺之上的人,手上的箭蓄勢待發。
將士們的速度到也極快,不過片刻便也將羽箭搬上了城牆,幾*手亦動作敏捷,井然有序快速登上城牆,一字排開,他們身後亦有盾牌手,手持盾牌握手單刀,軍服在冷風中唰唰作響,冷冽而肅穆。
而亦有不少將士圍在高臺之下,手持長弓箭羽,亦直直指向那高臺之上的人。
這時,亦有人縱馬過來,翻身下馬,武殷亦疾步走到憶兮身邊,見那執箭的人,神情亦緊了幾分,眸光掃了一眼遠處的人,卻也道:“怎麼回事?”
不必回頭便也知曉來人是誰。“他開啓了步雲橋的機關,似要放敵軍過來。”
武殷眸光亦緊了幾分,果然,城牆上卻也傳來將士高聲大喊的聲音。“有敵情!準備迎戰!”
“有敵情!準備迎戰!”
一聲聲高喊之聲隨着寒風穿越而來,急急敲響的鼓聲亦如暴風驟雨般驟然響起,這是發現敵情的號令,兩個側翼城牆上的鼓聲呼應同時響起,一時鼓聲震天,灌響整個天地,讓這個夜再難安寧。
武殷亦眸光一撇,眼中亦多了幾抹殺意,卻還是冷聲道:“把她帶回去!”
武殷面色亦不是太好,他尚未清楚這裡的情況,不過唯一的事實卻是,敵軍過來了。
大戰在即,自然不能讓小姐留在此地。
而憶兮顯然未聽到般,目光亦緊緊落在那高臺之人的身上,從將士喊下的那一刻,那高臺上的人便有了動作,越過下面的將士,卻也飛身朝那城門奔去。
憶兮眸光一寒,哪裡還等武殷的命令,一個縱身越上了武殷的馬,猛提繮繩,那馬長嘶一聲前蹄騰空,原地回身化做一道閃電白光,卻也急急向那城門口奔去。
步雲橋已搭,如今唯一的屏障便只有城門了,他若此時去打開城門,敵軍一定會不遺餘力的大肆殺進。
弦破生風,卻也直直向那人襲取,反手摸到掛在馬身側的箭筒,迅速開弓搭箭,再次襲了過去。
而這箭到未虛發,直直沒入那人肩胛之中,那人被摜的一個踉蹌,側身回眸的那一刻眼中亦多了一抹赤紅。
隨即再未停留,亦朝那城門奔去。
衆人亦是驚歎,除了眼前發生的一切外,更令他們吃驚的是這消瘦的軍醫竟有這般騎術和這麼凌厲的箭術!
武殷卻也瞬間明白,縱身上馬,直直追了過去。
而城門上的將士亦拼命阻止着那橋上的人,城門下的人除了抵制鐵門之外,亦有不少人防守那尹林,一瞬間,整個城西便也被蕭殺之氣掩蓋。
“快回去!”武殷亦縱馬喝道,雖剛剛他的確有吃驚她一個女子會有這樣的身手,可戰場無兒戲,他不能讓她去冒險。
“必須阻止他打開城門!”憶兮並未回眸,亦縱馬狂奔,那尹林會武功自然無可厚非,可不想輕功竟如此卓越,連這匹戰馬亦是跟不上。
“我會去阻止!你快點進城中!我會安排人送你過去!”
“大戰在即,我還能能逃到哪?”城門一破,何處不是戰場?
憶兮握箭的手依舊沒有絲毫放鬆,太過麻煩,每次開弓搭箭都會浪費好長時間。
“至少比這裡好,你不能留在這裡。”武殷語氣少了以往的恭敬,多了幾分擔憂的惱怒。
“現在沒功夫說這些!”憶兮亦有幾分惱!看着那人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城門口的將士亦無多少是他的對手,卻也無力倒在血泊之中。
“你若出事,我如何向將軍交代!”這話武殷雖說的大聲,可在廝殺的環境下,並無幾人能聽到,亦無人會去專注聽。
到是憶兮,忽然勒繮回首,看着身後黑壓壓不斷靠近的將士,這裡是岄西關以西,亦是大軍駐守的地方,聽到戰鼓之聲,不可能只是以這樣的速度靠近的,還有,凜呢?
憶兮娥眉一蹙,看着城門口廝殺的人,眸光亦緊了幾分,隨即卻也縱馬越上城牆,這裡並非步雲橋搭建的地方,所以並不擔心會有敵人通過雲梯上來,可這視野卻是足夠好的。
可惜城頭上火光瑩瑩,下面的的確卻是未點火星,這樣的情況之下,看到的除了黑壓壓在移動的人,根本看不清具體人數。
憶兮眸光緊了幾分,她雖不曾瞭解匈奴之人,但知曉其性情豪野,不可能這般明目張膽的啓動步雲橋後,反而不升火把了。
步雲橋她雖看不太清,可這樣的尺寸再讓其收放自如,在這樣的年代,已是難得的工藝,不可能再安有護欄等安全措施,這般黑夜,這樣的懸崖峭壁,便是保險起見,匈奴人也不可能摸着黑,來明目張膽的偷襲。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們想要隱瞞什麼,比如……人數……
憶兮眸光一緊,看着那城門前依舊奮勇廝殺的人,他肩胛處亦染有不少血腥,長箭雖已被他折斷,但依舊留有很長一部分在身上。
憶兮看着那人,從他現在的狀況來說,應該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以卵擊石的事情應該不會做的,那麼是……
憶兮神色蒼白了幾分,而這時武殷亦上了城牆,還未等他開口,憶兮卻也急道:“武殷,常山那便的關卡布防如何?”
武殷眉宇一蹙,不知爲何她會這般問,卻也只是回道:“這兩日佈防變化不定,只是常山那邊到是森嚴的。”
憶兮擡眸,亦望向遠處,突然有幾分明白爲何凜未趕至這裡,亦有幾分明白,爲何這兩日的佈防會如此吧!
低頭在武殷耳邊低語了幾句,武殷亦是有幾分疑惑,卻還是點來點頭。
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憶兮亦緩緩想城門下走去,看着依舊被重重包圍奮勇廝殺的男子時,亦是沉聲道:“都住手。”
那些將士一愣,雖不知道此時這軍醫來湊什麼熱鬧,但手上的動作竟莫名的都停了。
甚至連尹林的動作亦停下了。
“你若想打開這城門,我現在便可以隨了你的意,又何必弄的這麼麻煩?”
城牆之上依舊是利箭發出的聲音和外面廝殺的聲音,可是這裡,卻以爲憶兮的一句話變的異常安靜。
衆將士亦是惱怒的看着現在說話的人,可還不等衆人發話,憶兮的聲音卻再次傳來。
“不過你覺的以你城牆外的數百人,或者數千人入了這岄西關,又會如何?”
衆人一愣,幾百幾千人?那入這岄西關卻也逃不過一個死字了,只有任人宰割罷了。
尹林原本赤紅的眸卻也緩緩淺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緩緩轉過身,手中長劍上的血跡滴滴沒入血中,肩胛前的衣衫亦被他的血侵染。
陰冷的視線落在了憶兮的容顏之上。“你的箭術不錯,可腦子似乎不夠。”
憶兮到也不氣,嘴角亦勾笑。“你的郢霧語言說的不錯,不過學的太好可不好。”
此言一出,衆人亦是錯愕,包括那尹林在內。
什麼叫郢霧語言說的太好,尹林將軍不就是郢霧的人嗎?怎麼會說的不好。
而尹林卻不說話,只是看着憶兮,到從那雙眸中辨別不出什麼。
“怎麼?難道我說的不對?”憶兮卻反問。
尹林到也未覺得有什麼,脣角淺勾,陰冷的聲音道:“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憶兮心底一緊,本是猜測,卻不想真的如此。“尹林將軍我雖未見過,但聽聞是崇州之人,郢霧地大物博,語言發音上亦會因地方而有所差異,崇州之人亦是一樣,便是官話說的再好,亦不可能沒一個字都帶着皇城的強調,而且還是生硬的腔調。”
她之前本也未察覺什麼,但在看到那人廝殺的時候亦察覺到了異常,那人輕功卓越,下手極狠,更主要的是那雙眼,太過陰冷,到讓她有幾分懷疑。
而剛剛他說話時亦才仔細了些,聽出些一樣,這才試探了一下。
那人到也不反駁,嘴角的冷笑卻是更甚。“就憑這幾個字?”
“是。”
“不曾想這郢霧的軍中還有如此心思的人,箭術不錯,騎術不錯,未曾想卻只是一個軍醫,郢霧人便是這樣對待有志之士,到也叫人驚歎。”
冷冷的聲音卻也帶着明顯的嘲諷。
衆將士雖有些惱,但也有幾分吃驚,剛剛他們亦見過那人的箭術,實在不該只是一個軍醫。
憶兮到不惱,只是隨口道:“郢霧人才濟濟,能力二字自也要比較才能出來的,或許是你匈奴之人太過平凡,見到我這區區一些雕蟲小技便爲之折服,匈奴之人也實在讓人驚奇?”
只是幾句話,卻也嘲笑匈奴之人爲井中之蛙,到讓不少人聽了爲之自豪。
“你!”那人亦因這話有幾分惱,可片刻卻也被原本的陰冷吞噬,冷笑道:“好一張鄰牙俐齒,不過也只能逞逞嘴上功夫罷了。”
“對與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人,我尚用不着去動那嘴上功夫,方纔不是說了嗎?這城門我能幫你打開,又何必受着傷來佯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