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還請聽末將一句,此次大戰並非玩鬧,小姐不該在此,末將可以安排人送小姐會皇城。”
此次匈奴無端開戰,絕不會像之前那般輕易停止的,這場仗必是惡戰了,而這岄西關雖是天險,可卻也是匈奴人最想攻下的險關。
屆時開戰,這裡只怕險之又險。
“不,我不會回去。”憶兮亦搖了搖頭,神情亦堅定了幾分。“我知道我不該在此,我會盡量保證不連累你們,你可以不幫我,但請你別拆穿我。”
憶兮的語氣帶着懇求,她好不容易到了這裡,又怎麼能這般輕易的離開。
武殷見此,亦有幾分爲難,他雖不知道小姐來此的目的,但看樣子,只怕不會這般輕易回去了。
“好,不過小姐,在此期間,你皆要聽末將安排。”武殷亦開口,妤將軍對他有知遇之恩,而小姐對他有救命之恩,便是拼其性命,他也要護她的。
“好。”想也未想,憶兮便也點頭,對於眼前的人,他雖印象不深,但經過那次手術亦知道其是值得信賴的人,更何況,現在的她亦別無選擇。
“小姐現在在哪支隊伍?”武殷亦道,剛剛看她是和金生在一起的。
“不知道,好像是金生的隊伍,你剛剛也該看見他了,認識他嗎?”有些挫敗,到忘了問金生的隊伍叫什麼名字了,難道待會回去又要找?
“你是如何和他在一個隊伍的?”武殷亦微微蹙眉。
“他幫過我。”憶兮淡淡開口,見他神情,亦道:“怎麼了?他有什麼不妥嗎?”
武殷搖頭,道:“倒不是,此人雖心性有些怪異,但還是有些本事的。”
“嗯。”憶兮亦是同感的點點頭。“只是此人年紀不小,便是性格怪異,也能憑本事晉升啊!爲何……”
“他是三年前才行軍的。”武殷亦道。
“三年前?”憶兮有些吃驚,不能啊!看他的模樣也比父親小不了幾歲,怎麼會三年前纔來行軍。“爲什麼?”
“這便不知了,只是軍中之人,小姐還是少接觸爲好。”畢竟男女有別。
憶兮亦乾笑。“可也沒辦法啊!我剛剛被分到他的隊伍裡去了啊!”
武殷亦笑。“調遣將士,也不是那一人說了算的。”
憶兮心中一喜。“到忘了,你也是其中一個,那你想將我調往何處?”
“若有可能,小姐最好呆在城中,末將會派遣將士看護的。”城中不比軍營,自由些,自也安全些。
“那同監禁又有何區別?”還不如去金生的隊伍。
“小姐,末將亦是爲了你的安全着想。”
“安全就不必了,你若真替我着想,就不該讓我千里迢迢跑到這裡來,被關在一間屋子裡,武殷,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但我保證,我不會讓自己那麼輕易出事,至少在不拖累你們的同時,還能幫上什麼忙。”
武殷亦是蹙眉,對上那雙堅定的眸,這種神色,他四年前見過,是在她給武葉醫治的時候,他從未見過那麼怪異的手法,可是武葉卻真的留下了性命。
而現在再對上這樣一雙眸,他竟不知該如何拒絕。
“那小姐可否告之,爲何要來此?”
“不能。”
雖猜想到,但不想她拒絕的那麼直接。“那又打算作何呢?或者說,想去哪裡?”
“若有可能,我希望被調遣到軍醫的隊伍,我說過不想拖後腿,更希望幫上什麼忙,而我只會些醫術,之前在常山時,見過不少受傷的將士,他們本可以不死的,這樣的非戰鬥傷亡該減少。”
戰場之上,不止是因受傷而死亡的將士亦不佔少數,有些外傷真的是因爲治療不及時或因感染,或因藥物導致的減員,她雖不敢保證能救多少,但多一雙手,能救一個,便救一個,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
武殷卻也明白,這女子說的話並非玩笑,武葉便是同樣的例子,而在此後,他亦見過跟武葉同樣傷狀的將士,只是他們多數是被誤診或被輕傷延誤,他也曾建議過軍醫,可別人卻只當他是胡言。
若這女子真的醫術不同常人,入軍醫營帳亦只會有利的。
“可是軍醫數百人,亦都是男子,更何況受傷的亦多數是男兒……”
憶兮亦打斷他的話,道:“武殷,我並無什麼禮教之念,在我的眼中,沒有什麼是可以和生命劃對等。”
看着那雙清澈堅定的眸,武殷亦無話可言,久久,卻也道:“好,我這便去安排一下吧!”
“我能和你一起去嗎?”此次常山之戰,後來送回來的傷員亦不少。
“好。”而這次,武殷到未拒絕。
剛出營帳,便也見積了幾日的大雪到底紛紛揚揚落了下來,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天地蒼茫,瞬間便將整個軍營掩在了純淨的雪色之下,一眼望去銀妝素裹,風光肅穆。
周圍防守亦森嚴了不少,不過多時便也有巡邏的軍隊,似乎並無人看出,這些人是連續幾日疲憊來此的。
一路走來,路過不少營帳,直至走到幾個大帳前,兩人卻也停下了腳步。
不用進去,只聞一些因疼痛發出的低哼之聲便也知道這裡是傷員的營帳了。
而皆是,不少身着軍醫服飾的人忙碌着,一處就地搭下了不少爐竈,一個個藥罐發着嘟嘟的煮沸之聲,營帳處亦有不少人進進處處,手中的銅盆之中亦有帶血的紗布,和被紗布染得通紅的血水。
看來此次受傷的人真的很多。
武殷到未進這些營帳,而是舉步朝一個較小的營帳走去,且對憶兮道:“跟我來吧!”
憶兮雖有些摸不着頭腦,卻還是跟着他緩步朝那營帳走去。
打開帳簾,裡間除了一張簡單的小牀外,卻也只有一張木桌,桌上放了不少醫術和醫藥的器材,而一個身着軍醫服飾的人卻也坐在桌前,手握狼毫,仔細的寫着什麼。
見有人進來,亦是擡眸,隨即卻也起身,道:“武護軍。”
武殷亦是行禮。“楊軍醫,叨擾了。”
軍醫亦有官職,可職位卻不比武將,而看模樣,這人應該是管理這軍醫的人了。
憶兮這纔看清眼前的人,五十歲模樣,到還乾瘦精煉,留有一縷山羊鬚,眼中卻也有幾分疲憊。
“不敢,武護軍到此,所謂何事?”
武殷到也不拐彎抹角。“此次常山遇襲,受傷的將士並不少。”
“雖人數衆多,可好在多數都傷的不重,卑職定會盡力。”楊忠亦開口。
“楊軍醫只能我自不會懷疑,只是方纔遇到一小將,亦懂些醫術,楊軍醫看看此人可能用?”武殷雖言語客氣,但他即親自帶過來的人,這位軍醫自是不能拒絕的。
楊忠亦有些愣,擡眸看過武殷傍邊的人,白白淨淨,又消瘦異常,看樣子到像是個半大的孩子,這樣的人若說會煎藥他還信,會醫術他是斷斷不會信的。
只是武護軍親自帶他過來,這面子自然是不能拂的,而且軍醫人數本就不多,加之大戰在即,多個人也不算什麼,便是不能醫治,煎藥也是不錯的。
“武護軍帶來的人,自是不會差的,卑職這便去安排。”
“你只安排她醫治哪些傷員便好,其他的事皆可不用管。”武殷亦道。
楊忠亦是一愣,看來眼前這小將不是常人了。“那住的營帳呢……”
“我會安排的。”武殷亦道,營帳本就是論級別而分的,普通的軍醫或者將士皆是合帳的,小姐是女兒之身,自然不能和其他人住在一個營帳的。
“這……卑職明白了……”
而最無語的人只有憶兮了,看此時這軍醫的神情,肯定知道自己是走後門進來的,唉!雖然不想,但能進到這裡已經是幸運了。
在走出營帳時,亦是寒冷異常,加上風雪,看來這險關真的不是虛傳啊!
“小……”
“叫我餘意,我的名字。”憶兮亦低聲開口,這軍中,總不能小姐小姐的一直叫吧!
武殷到也意識到,隨即開口。“你有任何事情,皆可去找我,待會我會讓人送來新的軍帳和炭火,只是營帳不大,還望小……還望你別嫌棄。”
“單獨的營帳?”憶兮亦有些愣。
“是的。”
“那樣會不會太明顯了?”這後門走的,這麼高大上,不過到也不錯,畢竟和男子住一個營帳也的確不方便,走後門就走後門吧!目的達到了就好。
“什麼?”武殷蹙眉?似不懂她說的什麼。
“沒什麼,我說謝謝你,今日多虧你幫忙。”說完,亦從小包內拿出一個小瓷片,道:“這藥主治消炎止痛,你帶在身上,外傷藥你不缺,這個還是備着吧!會用的到的。”
武殷亦是一愣,卻還是擡手接過,手指扣緊握着那小瓶,冰涼的觸感卻也隨着掌心傳來,久久,他也道:“謝謝。”
“不用謝,這算是感謝,也算是賄賂,指不定我以後給你惹什麼麻煩呢?”憶兮亦笑。
武殷到未因她所謂的惹麻煩而感覺到無奈,反而淡淡笑笑,握着藥瓶的手亦緊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