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剛纔是秦大人的一面之詞,若是原本有的書信突然沒了,可以懷疑是有心之人故意毀之,若是原本就沒的書信,秦大人一句話,就可將整個姚家陷入不義之中,到不知小兒與秦大人有何過節,需如此陷害?”
姚葉不急不躁,語氣平靜,可一言亦能挽救局面。
若剛剛還可有書信之說,現在即便毀了,亦不能直至是他所爲,而也有可能是秦郢說謊了。
“丞相不愧朝中老臣,可秦裕不過一個五品小官,有必要拿自己的信命去陷害一個閥門之子嗎?”
秦裕本就服毒,現在已無任何顧忌,自不會退縮半分。“私鹽盈利,皇上若不信,大可徹查戶部尚書所進賬目,亦可徹查臣剛剛所提鹽礦,即便被有心之人摧毀,但也不可能任何痕跡都不留下。”
秦裕此言一處,朝廷之人亦是明瞭,若剛剛書信可有可無,這幾句話亦能將戶部尚書至於險地。
賬冊可亦造假,但如他所言,幾處鹽礦不可能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所謂狗急跳牆,更何況心無活念之人。
曳中維神色微緊,額間亦是冷汗,的確,即便當初那些鹽礦已經毀了,只要細細察看,亦能看出開採的痕跡。
該怎麼辦?
“是否私開鹽礦,臣不知,秦大人如此清楚那幾處,又有誰能知道那些鹽礦不是秦大人自己所開,現在卻又胡亂咬人呢?”姚葉淡淡開口。
“鹽礦開採,皆要戶部造冊,所有礦工,亦是在戶部留名了的,丞相大人以爲下官這五品官員有多大的權利,竟能瞞着戶部開多處鹽礦?”
“開採官鹽的確要造冊,可秦大人剛剛說了,那是私鹽。”
“姚丞相又何必如此着急,是非真相如何,皇上自有決斷,若是真要着急,也留着之後再急吧!”
百官低語,這朝堂之上,只怕還沒人敢對姚葉如此說話,也難怪,秦裕滿門被殺,自己又中毒,也無再懼怕的人或事了。
這樣看來,姚丞相確實要危險幾分。
姚葉不再多言,似真的要等皇上抉擇般。
夜瑾瑜神情不辨,掃了一眼朝堂下面的人,語氣低沉。“珏兒。”
“兒臣在。”薄涼的聲音淡淡開口。
衆人微愣,自三年前珏王出事之後,朝事便涉及的少了,雖然京畿司歸他管,但不想現在出了這樣的事,若是珏王,想來是會認真徹查的。
“速命人去秦裕剛剛所提及的幾處,必要徹查。另,戶部尚書及姚家幼子設計此案,京畿司有權利限制二人的行動自由,直至查清真相。”
曳中維和姚葉亦是一愣,皇上此言,已擺明立場了。
夜梓珏神情不辨,卻也淡淡道:“兒臣領旨。”
“城中百姓如何?”夜瑾瑜的聲音再次傳來,皇城遭遇此事,卻是官員職責,城中百姓必會怨聲載道的。
“已妥善安置在城北,統一治療,只是此毒難解,成年之人雖已無大礙,但孩童卻不見好轉,今日一日已有三個孩子不治身亡。”
夜梓珏聲音不辨,到讓朝上的大臣微愣,此毒不止寒門,不少官員亦有涉及,畢竟鹽是日常常備之物。
此毒的厲害他們也有人經歷,只是有的好運罷了。
現在想來卻也有幾分怨意的。
夜瑾瑜眸光收緊。“不管用何藥物,快速解決此毒,必要時,可調御醫前去。”
“兒臣替城中百姓謝父皇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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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聖明。”衆臣亦跪至地上。
“起來吧……”夜瑾瑜亦有些煩悶,看着地上的人,卻也輕輕擺手。
“厄……”朝臣剛要起身,卻也見秦裕突然到底蜷縮在地上,身體一直抽搐,不出片刻,鮮血亦至口中,眼中,鼻中而出,直至沒了生氣。
夜瑾瑜目光收緊,朝臣亦是驚恐,一內侍疾步上前,探了秦裕脖頸,卻也回稟道:“回皇上,秦大人中毒身亡。”
而秦裕的死,更能證明他剛剛所言,不管此事有無證據,姚府怕是脫不了干係了。
“退朝!”夜瑾瑜亦拂袖離去。
“退朝——”畢得高喊之後,卻也緊隨皇上而去。
朝臣亦有低語,卻也各自閃開,有內侍前來,將地上的屍體擡走,清理了地上的血跡,這金殿依舊巍峨,彷彿並沒有經歷剛剛的血腥般。
姚葉看着那緩緩前行的輪椅,眼眸亦複雜了幾分。
···
而姚府中,顯然不會平靜了。
“沒用的東西,滾!全都給我滾下去!”殿內,傳來一聲怒吼,緊接着,兩名侍女卻也跌跌撞撞的爬了出來,其中一個半幅羅裙都被茶水濺溼。
另一個手捧着幾塊茶杯的碎片,兩個人皆面如土色,戰戰兢兢,連發髻都因跑動的太急而有些散亂。
“怎麼回事?”已換了朝服,看着眼前的一幕,姚葉神情卻也收緊,冷言道。
見是姚葉,這兩名侍女亦是一愣,卻也不敢不答話,只道:“回相爺,公子嫌茶太燙……都是奴婢們侍候的不好。”
眉宇微蹙,辨不清喜怒。“下去吧。”
“奴婢告退。”
姚葉踱步向前走着,房門虛掩,姚葉卻也踱步走了進去。
“誰又進來了?本公子不是讓你們滾嗎?沒聽見嗎?”
“你還要蠢到什麼時候?”姚葉爲人向來城府,此時一雙鷹隼的眸卻也帶着明顯的慍色。
姚舜亦是一驚,轉過身,卻也勉強壓制住心頭的怒意。“父親。”
“爲父曾說過,聰明的人,獠牙是長在腹中而非口中的,你如此喜怒皆顯於色,並不會讓人感到害怕,而是愚蠢!”
姚葉緩步走近,卻也撩開衣襬,坐至主殿之上。
這個兒子,心夠狠,就是有時太過無腦。
“可是父親,京畿司的人已經圍了相府,秦裕他竟敢在朝堂之上如此胡言,兒子如何咽的下這口氣!”姚舜惱怒。
“他是胡言嗎?我早跟你說過,凡事周慮而行,而你卻只會一意孤行,別說皇上只是下令讓京畿司的人限制你的行動,就算他要刑部拿你,你又能做何呢?”姚葉語氣平靜,與姚舜簡直形成鮮明對比。
“父親!你難道就不急嗎?秦裕臨死也要咬上我,皇上必是起疑了,那我們姚家……”
“秦裕臨死咬上你,是因爲秦家人突然橫死,而消息瞧好就在那時被傳到金殿上了,我明明令你好生看管那些人,你都做了什麼?”姚葉語氣冷了幾分。
姚舜神情一僵,卻也道:“我的確下令好生看管的,可是……可是無端出來了很多高手,不僅連秦家,甚至我派去的人皆無生還,而偏生,秦家人的屍體全部消失,我也是剛剛纔知道在城外出現的。”
“高手?姚府的暗衛自認身手不差,是什麼樣的人竟能如此不懂生死的殺了我們的人。”姚葉亦有些吃驚。
姚舜亦是一愣,久久,卻也開口。“是……斬月的人。”
“什麼?斬月?斬月怎麼會無辜淌這趟渾水?”斬月不是拿錢才辦事的嗎?更何苦如何會有那個膽量跟姚府做對?
“我……”姚舜欲言又止,姚葉惱怒。“你是不是隱瞞了我什麼?”
“兒子不敢。”姚舜亦開口。“父親可還記得羅閆?”
“除夕夜被淹死那個嗎?不是已經處理乾淨了嗎?”
這件事他自是知曉的,京畿司雖有參與,但也未怎麼上心,而京兆尹亦管不了這麼大的事,只有上交刑部,刑部尚書雖是在他的授意下徹查,但也只是根據找到的證據隨意找了一個江湖人認罪罷了。“此事與斬月有何關係?”
“斬月出爾反爾,未完成我買下的命,雖將白銀雙倍奉還,但卻不願再去殺那人,斬月從無此規矩,只怕其中有何原因罷了,卻不料交易時被羅閆撞見,爲保萬無一失,兒子自不能讓他有活路,本來一切正常,卻不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還去驗屍,我沒辦法,只好留下幾條線索,將羅閆的死嫁禍給斬月。”
“嫁禍?”姚葉眼眸冷了幾分,斬月這組織讓人聞風喪膽的原因不就是行事詭異嗎?又怎麼能容得了他人嫁禍。
姚舜聲音低了幾分。“而今日我也收到了一封書信,因是斬月留下的。”
“寫了什麼?”
“只寫了兩個字,回禮。”姚舜聲音亦冷了幾分,帶着明顯的惱怒,他還從未受過這等羞辱。
“你即知曉斬月,就不因如此胡來,如今有此,也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今日之恥我一定回報,只是父親,現在有京畿司的人在此,若真是查出什麼,姚家必也難逃責任,我們該怎麼辦?”
“夜梓珏雖不偏袒姚家,但也不會如此胡來,在未有證據之前,姚家,他是不會動的。”
“可若是找到證據呢?”畢竟那幾處礦場是真的存在過,而且那封信他也不知道究竟存不存在,這樣的局面,對他很不利。
“他找不到的,即便找到,也只是找到戶部與秦裕的書信,與你又有何干?與姚家又有何干?”姚葉眼眸微眯,嘴角亦勾起一抹冷笑。
姚舜一愣,卻也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