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之後,珏王卻未再派人來過,而兵部的人也因此次的案子被撤離的差不多,能找到突破口還得多謝宮中突然暴斃的一個小太監。
說來也不得不佩服,那小太監當日身上竟也灑了酒,而在那溫州巡使被押解進金殿的時候,在他身前恍了一下。
誰能想到,一個忽然走過的太監會要去一個重要人的命。
可珏王卻也順藤摸瓜,兵部不少官員幾乎牽連其中,最主要的是,偏偏在此時還查到戶部賬目上的問題。
戶部尚書易臨竟挪用年賦,私做假賬,以假糧充當軍糧填補虧空,致使將士蒙難,險惹大禍。
皇上震怒,當即罷免了易臨戶部尚書一職,打入天牢,而指庫借銀的官員更是被勒令歸還欠銀,一時間,朝堂之上的局面緊張異常。
而這事,亦交由三司和京畿司負責。
不過這件事到是震驚朝野的,畢竟誰都知道,戶部之職的重要性,那易臨就算有再大的膽子,都不可能大到動年賦的地步,而至於之後是何人致使,不言而喻。
這幾日,皇城中但凡有些品級的官員都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偏生妤府卻在之外,未受半分牽連。
天剛清明,憶兮便被笙兒從船上挖了起來,憶兮無語,看了看外面的天,道:“笙兒,你做什麼啊?還這麼早,我還要睡會兒。”
說完,便要繼續往牀上躺,可笙兒卻還是完美阻止了她。
“小姐,今日是不能睡懶覺的,得趕快熟悉,將軍還在正殿等着呢!”
“怎麼可能,父親肯定去上早朝了,乖笙兒,就讓我再睡會兒,就一會兒。”
“不行,小姐,笙兒說的是真的,將軍真的在正殿上等你呢!”
憶兮這才半信半疑的擡起眸,再次確認道:“真的?”
笙兒也極爲堅定的點頭。“真的。”
“好吧!”只得從踏上起來,可能父親找她真的有事,也不好耽擱,可是看着銅鏡裡的自己,憶兮微微挑眉。“笙兒,你確定我要這麼去?”
雖然她平時也不會梳太複雜的髮髻,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披頭散髮吧!而且現在天氣漸漸轉涼,也不至於穿成這樣吧!
而笙兒顯然沒聽進去,只拉了她便道:“小姐,你先去正殿吧!”
憶兮微微蹙眉,可看着笙兒一臉緊張的摸樣,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得隨着她去。
說也奇怪,一路走來都沒遇上什麼人,而到正殿的時候,憶兮也是有些吃驚的,殿中除了哥哥和父親,竟還有不少女子,都上了年歲,不過看她們的樣子卻是端莊異常,而她們手中托盤裡,不僅有衣物,還有發笄、髮簪、釵冠。
憶兮亦有些呆愣,緩步走進,卻也道:“父親……這是……”
其實她知道這是什麼,及笄禮,她之前也在衛府看到過,初柔的及笄禮上。
妤澤冶卻也緩步走上前來,剛毅的眸中到多了一抹柔和,道:“本該在三月初三爲你行及笄禮的,可戰時不容多想,便在今日你生辰替你補上。”
生辰……
憶兮微楞,倒忘了,如今已是八月了。
而她的生日,八月初六,或者應該說妤憶兮的生日。
這些年來,她不怎麼過生日,只因她知曉,在她生日這天,是她母親的忌日,可是妤澤冶和穆廖卻始終記得,即便不會大辦,但禮物是不會怠慢的,只是他都差點兒忘了,今日,是她十五歲的生日。
及笄……便意味着,可以許嫁了。
不知爲何,憶兮心中有些複雜,而腦海裡想的最多的便也是熟悉的俊顏。
她不知道如何完成這及笄禮的,看着銅鏡中的自己,深色的衣物着身,烏黑的長髮被綰成精緻的髮髻,別上奪目的髮簪。
她不怎麼着深色的衣物,此刻看上去卻顯得那麼隆重,憶兮對着鏡中的容顏淺淺勾起一笑,雖不算傾國傾城,但也是耀目美豔了。
妤澤冶看着眼前的女兒,神色亦有些複雜,久久,方纔開口。“從今以後,便再不是小孩子了。”
“我一直不是小孩兒,只是父親將我當做孩子,我也只會是父親眼中的孩子。”
妤澤冶眸光一愣,隨即剛毅的容顏上才勾起有些生澀的笑,忽轉身從一旁拿過一個盒子,道:“這是你母親留下來的,如果她在,應該希望親自交給你,本早就該給你的……”
“父親……”這是妤澤冶第一次在憶兮面前提及母親這兩個字,尤其是在她生日的今天。
“打開看看吧!”
憶兮接過,緩緩打開那墨色的盒子,明黃的絲綢上拖着一個精緻的平安符,銀線織底,精工細作,不同於一般的工藝。
兩個小小的和田玉綴,雕成精緻的雙鎖系在柔順的絲絛上,似曾經無數次的撫摸而呈現出潤雅的光澤。
半寸見方的吉符,正反面都用純金絲線繡了幾個小字,憶兮仔細看來,卻是‘喜樂安康’四字。
一針一線,絲絲入扣,帶了歲月的痕跡,深刻而繁複。
將平安符握在掌心,憶兮心底一時間心潮翻涌,她能想想母親在之前是用怎樣的心情等着她的降生,可世事無常,卻不想一個誕生,一個永別。
而父親之前說的,本來早就該給她,只怕也是因這是母親留下來的唯一的東西,他纔會睹物思人吧!不然那玉墜也不會是這般光澤。
妤澤冶卻接過那細繩,將平安符替她戴在頸中。“這是她準備了許久的禮物,你若喜歡,她應該會很開心。”
“我很喜歡。”
憶兮的語氣很輕,卻很真摯。
而這時,穆廖卻也緩步上前,道:“我的禮物雖不比舅母的來的珍貴,但也是心意。”
“這算是打預防針?”其實她知道哥哥是爲了緩解氣氛,所以也隨着他說,之後似想起預防針幾個字他們可能不懂,這才道:“放心吧!哥哥送的,不好也得收着。”
穆廖淺笑,卻也打開手中木盒,而那木盒裡躺着的,卻是一條銀色的手鐲。
說是手鐲,卻更像手鍊,表面比較光滑,卻又不似一般手鐲那般是環裝,這首飾是錯開的,猶如一條小白色慢慢纏繞,外形透明,裡間卻像是玉石留下的銀絲般,而兩端的切口如月牙狀,旁邊鑲嵌着一些細小的寶石。
可仔細看,你會發現那裡間的銀絲似乎像無數細線編織而成,緊緊貼合在一起,看上去極爲奇特。
憶兮亦是一驚,道:“這是什麼?手鐲?”
“算是吧!”穆廖淡淡開口,卻也拿過那手鐲,手指不知道觸碰了哪裡,那月牙的切口卻也打開,手指輕輕一拉,兩手之間便也多了一個極細的絲線。
而這絲線,她見過,自己遇刺那日。
“這是夜醉,也是江湖上難得的武器,方便女子使用,這裡也能藏毒,不過我之前已將這裡的毒清理了,你可當做防身的武器,也可當做飾物。”
兮兒雖然擅長弓箭,但不可能隨時隨地將弓箭帶在身上,而這,最合適不過、
可是憶兮卻還是有些猶豫,挑眉的看着眼前的人,她見過使用這武器的女子,哥哥難道是將那女子殺了,然後纔將這個奪過來給她的?
穆廖也注意到了她的神色,道:“怎麼了?”
“沒、沒事……”擡手接過那禮物,她現在也不能多問,畢竟今天是她的及笄禮,這禮物也是哥哥精心準備的。“謝謝哥哥。”
“還有我還有我!”而這時,清亮的聲音卻也傳來,憶兮微微蹙眉,剛回頭就看見一抹紅衣火急火燎的跑了進來。
不用猜也知道來人是誰,花瑟看了穆廖一眼,穆廖亦是別開眼,花瑟笑笑,這纔對憶兮道:“憶兮,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我都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
憶兮乾笑着。“其實……我都差點兒不知道。”
“不過算了,現在知道也不遲,看着你送我衣服和簪子的份上,我就將我最貴重的禮物給你。”
憶兮一愣,聽到貴重二字時亦道:“不必了,我……”
“看,這個。”而花瑟還不待她說完,便將手中一個藥瓶拿了出來,道:“這是我臨走是從老頭兒那偷的,別看他人不咋地,藥還不錯,送你吧!”
“花瑟,你的心意我領了,可這個我真不能要。”畢竟花瑟不是皇城中人,而對她來說最貴重的東西她自然不能要。
花瑟卻微微蹙眉。“你是嫌棄我的禮物沒有他們的貴重嗎?”
“不是……”看着眼前的人,憶兮無奈,只得接過道:“好吧!謝謝你花瑟。”
“對了,剛剛進來的時候還有個人讓我把這個交給你。”說着,亦將手中的盒子遞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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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兮蹙眉,接過。“誰啊?”
“就是那天來你們這兒的那個人啊!什麼都不說就把這個丟給我跑了,還很着急的樣子。”
憶兮微微蹙眉,心中卻也猜到是夜梓逸,因爲花瑟見到的人不多。
打開來看,憶兮差點下巴都驚的掉地上,那盒子裡躺着的,竟然就是之前他們一起去選的那紅翡玉佩。
你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