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濃重的血腥味蔓延在空氣中,一具又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凌亂的躺着,箭枝刀羽隨處可見,戰火硝煙的味道極具明顯,幾隻烏鴉隨意落地,輕啄那腐敗的血肉,時而發出滲人的哀嚎。
一處樹林,只見林中有白煙嫋嫋升起,兩個漢子圍着一鍋熱氣騰騰的沸湯,雖衣衫襤褸,卻也看得出是軍服,稍瘦的男子正在鍋底添柴加火,低聲的開口。
“張參將,我們這般做,若讓少主知道了……”
“如今國都快沒了,還哪來的什麼少主?怪只怪她命不好,生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候,又枉送了性命,早日投胎也好。”
那大漢嘴角輕呲,國字形的臉上滿是戰火消炎留下的印記,他坐於一石堆之上,雙手無力的垂放在雙膝,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孩子身上,眼底泛着猙獰的光,是捕食者看見獵物才該有的神色。
“可是她無辜喪命,已經夠可憐了,我們這樣做,豈不太過殘忍?”看着鐵鍋中翻滾的濃湯,小將滿是污跡的手緩緩握緊,亦不自覺的別開眼。
“你可憐她?誰來可憐我們?不過是食一具屍體,這亂世,誰沒吃過?難道你也想變成他們不成?”
那大漢低聲呵斥,視線輕投,那小將隨着他的視線望去,只見那枯樹旁臥着幾具屍體,肚腹乾癟,雙頰深陷,他又怎會不知道,那是和他們一起的戰友,軍糧短缺,也只得做一隻餓死鬼了。
“可是……”還想說什麼,卻猛的轉過頭,似無盡的掙扎,他不想食人肉,更不想那樣死去。
“少他媽婆婆媽媽了。”那大漢也不多說,起身來到那孩子面前,嗤的一聲,便撕破了女孩兒身上衣服,伸手從靴子裡拔出一枘牛耳尖刀,笑道:“以她一人之命救我們兩人,也算積德行善了。”
說着,揚起手,凌厲的匕首便也扎進女子腹部,溫熱的鮮血卻也順着傷口緩緩流出。
痛……好痛!
劇烈的疼痛從腹部襲捲全身,牽動着每一個細胞,雨寒顫巍的繾綣起身子,似要掙脫什麼,眉頭蹙緊,似也不能將痛苦減輕半分。
好難受……
“竟然還沒死?”冷冽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着似笑非笑的輕呲。
誰……誰在說話?
忍着劇痛,憶兮努力撐開那沉重的眼皮,渙散的眼卻對上那狠絕的眸,這纔看見那模糊的身影,他半跪在自己身旁,手中拿着的似乎是一把匕首,而那刀身,卻在自己腹中……
他在殺她!
“啊!”瞳孔不由收緊,憶兮錯愕的望着眼前的一幕,卻也只是一瞬間,本能的推開面前的人,短匕從自己腹中抽出,鮮肉撕裂的痛撕心裂肺,可即便再痛,她唯一的認知也是跑。
捂着傷口,殷虹的鮮血從指縫間流出,滴滴落在地上,憶兮踉蹌的身子艱難的移動着,可看到眼前的地面時更是愣住,踉蹌的退了幾步。
饒是憶兮膽子再大,亦被這場景嚇到了嚇了,擡眼仔細望過去,卻也不由心驚,因爲這數米之內,全是屍橫遍野,滿地的殘槍斷箭皆顯露了這裡的戰火硝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