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廬已有兩日未營業,外間雖無什麼變化,可若武藝不淺的人,自會察覺期間的異樣。
兩日的時間,青雲被關在隔壁的房間,凝兒和憶兮一個房間,而一旁,一個冰藍衣物的男子坐於原處。
他面色也未好多少,原本清明的眸此刻卻充了不少血絲,不知是因爲兩日未眠的原因,還是着急隱忍。
雖已派人出去尋找方法,但到現在竟什麼都未找到。
手指緩緩扣緊,視線亦落在那白衣女子之上,從他進來到現在,亦未見那女子有好好休息,只是一直在忙碌着手中的事,然後書寫。
憶兮擡在空中的手已有些不受控制,顫抖着,筆尖上亦有不少墨汁因此而落在她要記載的書案之上。
憶兮手指緊了幾分,卻也擡起左手想要控制,可指節亦有些僵硬,連筆都快握不穩了。
憶兮自嘲的勾起一抹冷笑,剛想再落筆,右手手腕處卻也多一股力道,溫暖的手扣在她的手腕之上,憶兮擡眸,卻對上穆廖有些擔憂的眼。
“歇會再寫。”
憶兮看着他,淡淡搖頭,她如何不知道他的擔憂,只是今日身體已更加不受控制,若現在不寫,只怕之後就真的寫不了了。
“再……一會兒……就好……”
舌頭亦有些僵硬,呼吸道亦腫脹,便是現在說話,亦比昨日要困難不少。
只是好在,她至少現在,腦子是清醒的。
穆廖眼中痛意絲毫不掩蓋,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憶兮亦緩緩轉過頭,完了,她之前刻意不說話,就是因爲這個原因。
逃避,不安,憶兮卻也轉過頭,不敢再看向穆廖。
卻不想手背一驚,那大手已經握在自己的手上,替自己控制着那毛筆,下筆有力,一筆一劃卻也在那書面上書寫着。
憶兮一愣,看到那出現在書面上的字,亦有幾分吃驚的,原來哥哥一直都知道……他一直在留心自己的病症嗎?
而就在這時,一陣撲騰的聲音卻也傳來,憶兮錯愕,卻也見牀上的凝兒已然熟悉,赤紅着眼,猙獰着容顏,拼命掙扎着,鐵鏈的聲音在此事卻顯得那麼恐怖。
憶兮亦是一驚,今日她也給凝兒注射了鎮定劑的,怎麼會醒過來呢……
“哥……快……快出去!”話語雖不清晰,可卻帶着焦急,憶兮卻也將身邊的人往外推。
“我說過,我不會離開的!”穆廖的聲音很低,面色到比之前要平靜不少。
而他越是如此,憶兮就越急,可偏生還不能說出來,只是拼命的將他往外推。“快……走……”
“吼……”身後亦是一陣驚悚的嘶吼,伴隨着鐵鏈碰撞的聲音,聲音很大,放佛只是瞬間,凝兒就能掙脫那鐵鏈離開。
而越是如此,憶兮越是着急,可偏生說不出來,便是力氣也是沒有穆廖大的,一時間又急又惱,不由分說,一把拔下頭上固發用的髮簪。
三千青絲隨着她的動作落下,披散在肩頭,更襯的她面色的難看。
不由分說,憶兮卻也將那髮簪尖端對着自己的咽喉,不知是手指僵硬不受控制,還是她故意如此,她未對自己有一絲留情。
髮簪尖端生生劃破皮膚,殷虹的血卻也自那白皙的脖頸滑下!
“兮兒!”穆廖亦是一驚,錯愕的看着這一幕,他從未想過,兮兒竟會有這樣的方式對自己。
而憶兮卻絲毫未感受到疼痛一般,有些紅的眼眶卻也直直落在穆廖身上,只道了一個字。“走……”
穆廖立於原處,看着那被髮簪劃破的傷口,看到那雙祈求的眼,心被什麼東西狠狠地刺中,他竟有一種喘不上氣來的感覺,那種痛楚從心底開始蔓延至身體的每一處。
“兮兒……把簪子放下!”
憶兮淡淡搖了搖頭。“哥……求你……”
或許因爲房中的動靜很大,閆大夫卻也趕了過來,打開房門,卻也看到這一幕,雖有些吃驚,但也大概猜到了情況,只急道:“穆將軍,先讓草民個凝兒診治一下吧!”
穆廖的眸未從那女子身上移開,黑眸中佈滿血絲,他未再移動半分,而閆大夫微微嘆氣,卻也快速朝凝兒走去。
卻不想竟被那女子攔住,憶兮看着眼前的人,卻也道:“是……哪幾個……穴位……”
凝兒現在的情況很不穩定,若稍微不適,便會再咬到人,她已經被咬,可閆師傅尚還好。
閆師傅卻充耳不聞,只道:“你一個人控制不住她。”
說完,卻也急急上前,憶兮亦明白,攔在閆師傅前,控制着凝兒的上半身,這樣也能避免凝兒再傷人。
閆師傅正想按住凝兒掙扎的雙腿,可手還未落,一襲冰藍卻已出現在他面前,低沉的聲音道:“你去施針。”
憶兮愣愣的看着未再看自己一眼的哥哥,心底雖有些難受,卻也不再多言,只用盡了全力,按着牀上拼命掙扎的女孩兒。
手臂再次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憶兮手指緊了幾分,卻聽一旁已有些焦急的聲音傳來。“兮兒!”
“別動!”憶兮幾乎是吼着出來的,帶着祈求和隱忍的眼落在穆廖身上,嘴角無力的牽起一笑。“別動……”
她已經感染了,還怕感染的更重?只是這次與上次比到真是疼了不少,彷彿要將她的血肉撕下來一般。
而閆大夫施針的速度卻也加快了些,未過多久,卻也見凝兒安分了不少。
直至凝兒徹底安靜下來,閆大夫亦是送了一口氣,道:“好了,先鬆開吧!”
而話音剛落,穆廖已然上前,拉開憶兮的衣袖,白皙的手臂之上卻也多了幾個牙齒咬過的痕跡。
不同於之前的咬痕,此刻的傷痕鮮血淋淋,鮮肉翻轉,彷彿再等片刻,就會將這些血肉撕下來一般。
穆廖面色發寒,關節咯咯作響的聲音在死寂的房內聽起來格外清晰,渾身籠罩在一片低氣壓之中。
閆師傅卻也有些吃驚,他不是未見識過中蠱的人,其中的厲害他不是不知道,或許是凝兒年紀尚小的緣故,雖咬的重,但與撕下血肉比到是好很多了。
可是卻不想這女子能從剛剛到現在都一言未語。
閆師傅收好金針,卻也道:“我去拿藥。”
說着,卻也緩步朝外走去。
而不想這時,毅兒卻突然跑了進來,看到牀上被鐵鏈捆綁住,嘴角滿是血腥的妹妹亦是呆愣,隨即更是衝到牀前,將凝兒護在身後,對着眼前的人吼道:“你們對我妹妹做了什麼?”
雖是怒吼,可毅兒的聲音卻有些發顫,雖只有八歲,可卻單獨照顧妹妹多年,明明害怕,卻還是將自己的妹妹護在身後。
看着眼前的孩子,憶兮有些抱歉,可卻又不知該如何對一個孩子解釋,這是蠱。
“毅兒……你過來……”
憶兮的聲音極爲嘶啞,甚至有些字都未咬清,毅兒雖有些愣,可卻還是拼命搖頭。“不要……你們這些壞人!揹着我傷害妹妹!我不要再呆在這裡!”
說着,卻也想要去解開那些鐵鏈,憶兮亦有些吃驚,忙上前去阻止,卻不想卻被毅兒推開。
毅兒本沒什麼力道,但憶兮現在的身子卻已經有些不受控制,即便是個孩子,她亦沒什麼力氣去掙扎。
穆廖攬過憶兮,眸光亦寒了幾分,剛要上前,卻被憶兮阻止。
“哥……”
穆廖自明白她的意思,可腳步卻未停下,看着眼前的孩子,道:“她是你的妹妹?”
穆廖出入沙場多年,身上的戾氣自不會少,更何況是在怒意之下,毅兒亦有些害怕,可卻未後退半步,視線與穆廖對視,卻也道:“是,所以我不會讓你們傷害她,你們這些壞人!”
“若真有人要傷害她,她便不會還活着躺在這裡。”穆廖聲音冷了幾分。
“你是男子,更是兄長,護她並無錯,可不該不分緣由胡亂去傷害想保護的人,你記住!沒有人與生俱來欠誰!若真想保護你的妹妹,就應該變得強大,不讓任何人傷害到她!而不是再她受傷之後一味的怪罪旁人,尤其是施以援手想要救她的人!”
毅兒似懂非懂,他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以前行乞的時候,他能看到大軍出征,而這個人也在其中。
能當上將軍的人,是壞人嗎?
毅兒站在原處,看着眼前的男子,隨即又看了一眼他身後的女子,憶兮姐姐的面色不太好,脖頸處有些血跡,看上去有幾分狼狽,可臉上的擔憂卻絲毫不隱藏。
而這時,閆大夫卻也走了進來,見此模樣亦是一愣。“毅兒,你如何會在這裡?”
毅兒不答話,可閆師傅卻也明白,他即能站在這裡,亦知道自己妹妹的情況了。
沒功夫多做解釋,閆師傅卻也開口。“憶兮,我幫你包紮一下。”
憶兮沒有拒絕,而毅兒在看到那猙獰的傷口時亦是一愣,卻也第一時間看清那是牙齒咬的,轉眸,有些吃驚的看着妹妹嘴角上的血跡,似乎,有幾分明白了……
看着那一直咬牙卻未發出半分聲響的人,他似乎都忘了,一個救過妹妹兩次的人,又怎麼可能去害她……
[親們,你們最喜歡哪個角色啊!留言告之厄……俺可以給他多加戲厄,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