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繁花錦簇的御花園,途徑蜿蜒迂迴的長廊,上官若愚常年沒怎麼進行高強度運動,她一直堅信自己乾的是技術活,不是體力活,以至於,在穿梭過大半個皇宮,從正南走到正北的方位,她的雙腿已經開始出現痠疼。
“不行了不行了,我得歇一會兒。”一屁股在長廊的歇腳處坐下,她累得直喘氣。
真搞不懂,皇宮建這麼大做什麼,顯擺有錢麼?
她好懷念以前偵辦案件時,有專車接送的良好待遇,你妹!哪像現在,還得自己徒步走這麼遠。
越想,她的心情愈發幽怨,甚至覺得,只剝削了一萬兩的酬勞,明顯太低了!
“唔。”正在驛站中,安撫哇哇大哭的上官鈴平靜下來的妖嬈男人,忽然若有所感的往窗戶的方向看了一眼,剛纔他怎麼感覺有誰在算計自己?
“姑娘,行宮就在前邊,已經不遠了。”小太監指着前方最高的那處殿宇,希望上官若愚能再堅持,馬上就要到達目的地了。
“好吧。”反正她已經做好明天腿痠下不了牀的準備,一咬牙,上官若愚再度站起來,邁開了步伐。
那裡是特地用來招待別國使臣的專屬行宮,北海國太子一母同胞的親弟弟風瑾涼在前來南商賀喜時,竟意外死在行宮的臥房裡,這個案子名震天下,哪怕是身在旮旯的上官若愚也有所耳聞,不過,她那時抱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想法,沒怎麼關心,也只瞭解一個大概。
昔日輝煌的建築,此刻卻已被塵封,大批的侍衛守衛在周圍,將這裡包圍得水泄不通,就連一隻蒼蠅估計也難飛進去。
“姑娘,到了。”小太監有些害怕,這地方可是死過人的,總讓他有種陰風陣陣的不安感。
“謝謝你替我帶路,拜拜拉。”上官若愚好脾氣的衝他揮手,剛想進去行宮,又一次被侍衛給阻攔下來。
“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私自進入此地,姑娘,請回。”
上官若愚衝身邊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這種時候輪到他上場了。
侍衛們雖然不認得這個陌生的女人,但他們卻認得這位太監,他可是皇上最信任的奴才。
“張公公。”侍衛們恭敬的行禮問安。
嘴角不由得微微一抖,這年頭,連太監也比自己有威望,上官若愚看向小太監的目光充滿了羨慕嫉妒恨。
她幹嘛這麼看着自己?難道對自己見色起義?
小太監渾身僵硬,腦子裡不停翻過如何保護自己貞潔的方法。
要是上官若愚知道他在想什麼,大概會吐血。
在和侍衛們進行交涉後,她才被獲准進入行宮,小太監的臉色有些蒼白,在這個寂靜無聲的地方,他心裡總是毛毛的,寸步不離緊跟在上官若愚身後,像是一條小尾巴。
“據說,死過人的地方陰氣特別重。”陰惻惻的聲音,帶着絲絲惡趣味,在他的耳畔響起。
“啊!”小太監嚇得雙腿哆嗦。
“哈哈哈,逗你玩的。”他還真有趣。
上官若愚的惡趣味得到了充分的滿足,掛着一臉明媚的笑,踏上通往殿宇的臺階,這裡四處佈滿灰塵,看得出,至少有好幾天無人打掃。
“自……自從使臣逝世後,皇上就下令封鎖行宮,派重兵把守。”小太監嚥了咽口水,戰戰兢兢的向她說着自己所知道的消息。
“唔。”難怪,不過,皇帝的這個舉動倒是很好的將案發現場保存下來,希望能在這裡找到些蛛絲馬跡。
推開灰塵皚皚的大門,吱嘎的聲響,讓人有些毛骨悚然,哪怕現在還是白天,但那股陰寒的感覺,卻還是在各處飄蕩。
昏暗卻又格外寬敞的大殿,出奇乾淨,上官若愚仔細的掃過四周,這裡沒有任何被破壞的跡象,只程亮的玉質地板,還殘留着一串長長的血漬。
擦!這麼高檔的玉地板,居然被污染了。
要是那些考古學家和文物保護專家看見,絕對會心痛扼腕。
上官若愚在心裡嘖嘖幾聲,順着那串血跡,走過大殿,進入內室。
靜止的珠簾,被她輕輕撥開,一股濃濃的,還未散去的血腥味,立即撲鼻而來。
內室是一間臥房,名貴的八仙架子牀擺在一扇屏風後邊,靠牆而立的桌椅染滿了殷紅色的乾涸鮮血,地上、椅子上,到處是斑斑血跡。
“當時皇子被發現的時候,已經失去了生息。”小太監指着地上那灘最爲明顯的血泊說道。
“聽說當時死者被發現的時候,二皇子也在現場?”上官若愚踱步到木椅旁,從血跡飛濺的情況來看,這個椅子上應該坐着人,不然,飛濺的血珠不會染滿兩邊的扶手,卻獨獨只有坐的地方是乾淨的。
她閉上眼睛,腦補着案發時的畫面,根據最有可能的角度,坐下。
當時,這裡絕對坐着一個人,而且是面對屏風正坐,木椅的正中間和椅背,完全沒有被血珠濺到,那他是怎麼殺的人?
眉頭微微攏緊,不對!如果死者是倒在地上這血泊中身亡,以這把椅子的高度,正常男人坐在這裡,是絕不可能挺直背脊殺害死者,除非他彎下腰,將死者殺死,但如果是這樣,血液的飛濺應該從他的身體兩邊飛濺到牆壁上。
小太監傻傻的看着像是中了邪,一動不動保持坐姿的女人,她在做什麼?
詭異的氣氛,詭異的女人,詭異的場所,這一切,都讓小太監有些hold不住,脣齒隱隱發顫。
這種情況該不會是傳說中的鬼上身吧?
“姑娘?”他哆嗦着喚道。
哪怕在這宮裡見過了無數的風浪,但面對這種詭異的局面,他依舊忍不住害怕起來。
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一抹幽光在她的眼底轉瞬即逝,上官若愚不着急回答小太監,反而從木椅上跳下,蹲在血泊邊,手指輕撫着下巴,思考着要如何做,才能造成眼下她所看到的這個案發現場。
“……”她真的中邪了嗎?小太監琢磨着要不要喚人進來,身上的寒毛一根根豎起,讓他坐立難安。
坐在椅子上殺人?
上官若愚一臉沉思,繞着內室來回走了好幾圈,除了地上那灘血漬,屏風後邊,一塵不染,牀上更是乾淨且整齊,連被褥也還疊放在一起。
果然不對勁!
“咕嚕嚕。”打破沉默氣氛的,是她肚子裡傳出的叫聲。
安靜到讓人頭皮發麻的房間,突然傳出這奇怪的聲響,原本就繃緊了神經的小太監嚇得當場發出一聲驚呼。
行宮外,一直留心注意裡面動靜的侍衛,砰的闖門而入。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一大幫人齊聚在門口,黑壓壓一片。
上官若愚茫然的眨眨眼睛,“你們是沒見過有人餓肚子嗎?”
尼瑪!她只是餓得肚子打鼓,需不需要搞出這麼大的排場?
餓肚子?
出乎所有人預料的原因,讓侍衛們面面相覷,他們剛纔明明聽到了尖叫聲,怎麼會是這麼一場烏龍?
“好啦,我餓了,先找地方吃飯。”天大地大身體最大,上官若愚揉着癟下去的小肚皮,樂呵呵的笑着,從人羣中躋身出去。
明媚的陽光從頭頂上灑落下來,她剛步下臺階,就伸了個懶腰。
“哎呀,動腦筋果然容易耗費力氣。”她得去給自己補充一點營養,步伐微微頓住,轉過身,看着尾隨自己出來的小太監:“張公公啊。”
她的呼喚親暱到讓人直冒雞皮疙瘩。
“……”他們有這麼熟嗎?小太監被她喚得渾身一抖,自從見到過她剛纔異常的一面後,他就覺得這女人不正常!“姑娘有何吩咐?”
“我是替太子殿下辦差,這宮裡應該會承擔我的那份食物吧?”爲公家辦事,管吃不是理所當然的麼?上官若愚拒絕承認,自己是因爲捨不得掏錢填飽肚子,才故意擺出這副殷勤、討好的面孔來的。
“額……”小太監被她嘴裡吐出的奇葩問題驚住,額角微微抽動幾下:“姑娘這是餓了嗎?奴才這就去命御膳房準備午膳。”
總之,他必須要離這個女人遠一點,免得再被她那些神神叨叨的舉動給嚇破膽子。
“行行行,拜託你啦,我在御花園等你。”上官若愚笑得只見眉不見眼,喲西,又賺到一筆白吃的午膳,宮廷膳食啊。
想想電視裡那些精美可口的膳食,她肚子裡的饞蟲就開始作祟,開始蠢蠢欲動。
和小太監分道後,上官若愚猛嚥着口水,往御花園走,一邊等着午膳送來,一邊欣賞着宮裡的風景。
“真該讓小白和小鈴來宮裡看看,這地方,他們一定會喜歡。”走累了,她隨意的在一個清池湖畔坐下,雙腿懸空在下方,在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來回晃動。
垂落的綠色枝條將她嬌弱的身影遮擋住,不仔細看,倒是很難發現。
“唔,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幹嘛。”一天的分離,上官若愚倒真有些掛念自己的一雙兒女,尤其是喜歡惹是生非的上官鈴,在醒來後,發現自己不見了,還不知道她要怎麼折騰。
不過,有土豪在,這問題倒是不用太擔心。
“呵,見到帥哥就忘記親人的小混蛋。”她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雖然嘴裡罵着,但她的臉上卻是濃濃的寵溺和縱容。
“咔嚓。”一道細微的碎響,突然從身後傳來。
上官若愚背脊一寒,頭頂上有一道陰影籠罩住,她茫然的昂起頭,隨後,眉頭一皺。
我去,南宮歸玉?他怎麼在這兒?
“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怎麼會在這裡?”
兩人不約而同的同時開口,一個略帶不滿,一個則冷若寒冰。
眉心狠狠跳動兩下,她掛着甜美的笑,解釋道:“我是替太子殿下辦差,得到皇上的恩准,纔會出現在這兒,絕不是擅闖禁宮哦。”
只要有耳朵的人,都不難聽出她話語裡暗藏的挑釁。
上官若愚雖然怕麻煩,但她還小心眼,這男人上回在皇子府,居然把她的寶貝女兒給扔了出去,這筆帳,她可是記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