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過分。”上官鈴嘟嚷道,“漂亮姐姐,人家替你出氣好不好?”
出氣?
羅子清先是一驚,隨後立馬搖頭:“不要。”
不能因爲她而給她們招惹上麻煩,她的心思全都寫在了臉上,寫得一清二楚。
正常人聽到這種事,不是該高興有人替她出頭嗎?上官若愚心裡的冷怒,在看見她這個模樣以後,瞬間化作天邊的浮雲,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就沒把這些事告訴你的家人?讓她們爲你說話?”她揉着眉心問道。
羅子清訕訕的垂下腦袋,一副小可憐的樣子:“我不想讓大家爲了我的事情煩惱。”
再說,爹原本就不喜歡她,她害怕知道這件事情以後,爹更會厭惡她,認爲她爲府裡帶去了麻煩。
“孃親,漂亮姐姐好可憐,人家想替她報仇。”上官鈴不安分的揮舞着小拳頭,特義氣的嗷嗷叫着。
上官若愚剛想說話,餘光卻瞥見屋外一抹鵝黃的衣訣從門邊消失,眉頭一皺,那是府裡下人的服飾,如果沒有看錯,應該是小菊的。
一抹精芒掠過她的眼眸,“好了,既然姐姐自己心裡不想這麼做,咱們也不能強求。”
她忽然展顏微笑,笑得讓幾人有人摸不着頭腦,總覺得,她這笑似乎帶着什麼深意。
小綠有些失望,她本來以爲上官若愚會爲自家小姐出頭,可沒想到,她卻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太好了。”羅子清歡喜的驚呼一聲。
“有什麼好的?拜託,你好歹也給我爭氣點成麼?被人打,被人揍,被人欺負,不知道反抗?打不贏就用腳踹,踹不過就用嘴咬,咬不了,就在暗地裡下黑手,這些你不會嗎?”她從小受的是什麼教育?哪有人只知道被動挨打,不知道主動反抗的?
羅子清聽得目瞪口呆,這種話,她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聽說。
嘴脣吶吶的動了幾下:“打人是不好的。”
“……”捱打難道就是好的?我勒個去,上官若愚徹底無語,不忍直視她這副懵懂、驚詫的模樣。
爲毛她有種自己正在教壞小孩子的錯覺?
“可是,如果有誰主動招惹你,欺負你,你也不能一直不做反抗,面對囂張的人,就得比他們更囂張。”上官白一字一字說得極其深沉,“孃親說過的,這個世上還很多壞人,要想不受欺負,就要比他們更加強大。”
“沒錯沒錯。”上官鈴一臉認同的點頭,“孃親說的話是不會出錯的。”
兩雙清澈的大眼睛裡,此刻溢滿了濃濃的光輝,就像是虔誠的信徒,在向人訴說着內心的信仰。
上官若愚老臉微紅,有些尷尬,“嗯哼。”
羅子清瞅瞅她,再看看滿目崇拜的兩個小傢伙,心裡各種羨慕,有這樣的親人,真好啊。
“你過來的時候吃過飯了沒?”她隨口將話題轉開。
“沒有,我出來得很匆忙,忘了用午膳。”羅子清難爲情的紅了面頰,似豆蔻般的美麗色澤,在她白皙的臉蛋上暈染開來,格外美麗。
“唔,小白,去,告訴廚房,讓她們準備點好吃的。”秉着有免費勞動力不用白不用的原則,上官若愚立即吩咐,讓廚房將最好的膳食備好,大魚大肉全都拿出來,招待貴客。
一邊等着廚房送來午膳,她一邊和羅子清閒聊。
“哇!原來你真的是仵作!”聽上官鈴講述她曾經在小鎮上的光輝事蹟,羅子清心裡的崇拜之情,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的升起。
“好說好說。”上官若愚難得謙虛,“也就是混口飯吃。”
“誰說的?孃親真是太謙虛了,明明你是爲民請命的大善人。”上官鈴立即反駁:“漂亮姐姐人家告訴你啊,孃親以前破了好多冤案,替好多人翻案呢。”
“真的嗎?快給我說說。”她急切的想要知道,這個認定的朋友都有過哪些大動作。
哪怕上官若愚臉皮再厚,聽着女兒宣揚自己的光輝事蹟,仍舊有些難爲情,但見她們倆說得正起勁,她有不好打斷,只能眼觀鼻鼻觀心,在一旁默默的旁聽。
羅子清和小綠聽得一本正經,格外專注,還時不時隨着上官鈴活靈活現的講述,發出幾聲驚呼,完全沉浸在了那些驚心動魄的故事裡,不可自拔。
“蹬蹬蹬。”
屋外,有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上官若愚輕擡眼皮,看見了正從院外緩步走來的一幫女人。
穿着華麗宮裝的婢女,滿頭珠釵,珠光寶氣的將羅亞簇擁着,她們的模樣大多清秀,臉上帶着高高在上的倨傲與盛氣凌人。
在羅亞身旁,還有一席白衣,楚楚動人的上官雨墨。
這麼一大幫人不請自來,上官若愚可沒覺得她們是專程跑來吃一頓午飯的。
“哼。”上官鈴也看見了這些女人,不再講故事,癟癟嘴,特用力的冷哼一聲,小臉上寫滿了不高興三個字。
“姐……姐姐!”羅子清驚呼道,愕然站起身來,姐姐怎麼會來這裡?
“喲,你們相處得很不錯啊。”羅亞傲慢的昂着腦袋,跨入廳中,話嘛,也不知是諷刺還是感慨,總之透着一股尖銳。
羅子清不安的搓動着衣角,“姐姐,是不是我出來得太久,所以你特地來找我回去?”
“你也知道嗎?”羅亞不悅的掃了她一眼。
“哎呀,來都來了,不如順便留下來吃頓午膳?府裡粗茶淡飯,羅小姐就將就一下,給個面子唄。”上官若愚笑盈盈的提議道。
她能夠感覺出來,這次見到羅亞,她對自己的那股敵意已經找不到。
“你以爲我家小姐是什麼身份?能在什麼地方都能用餐嗎?”一名丫鬟冷不丁開口,鄙視的目光直直落在上官若愚的身上。
“……”她無奈的聳聳肩,保持緘默。
“閉嘴,莫要丟我尚書府的臉!”羅亞一個眼刀,猛地扎向她。
丫鬟有些發愣,她本以爲自己的這句話能討大小姐開心,卻沒料到,事情和她寫的劇本截然不同。
上官雨墨微微側目,有些驚詫的看着羅亞。
爲什麼她會覺得羅亞變了?以前,她是絕不會斥責自己的丫鬟,反而會高興有一隻狗替她出頭。
“孃親,她們不喜歡咱們這兒的飯菜,快別勉強她們,勉強是木有幸福的。”上官鈴撅着嘴巴,拉扯着她的衣袖,嘀咕道。
她纔不要和討厭的人同一張桌子吃飯呢!
“人家來到我這兒,那就是客,對待客人,咱們得熱情,懂嗎?”上官若愚含笑解釋,“羅亞小姐,不知道你賞臉嗎?”
她是在試探,羅亞是否有和她握手言和的想法。
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強。
再說,這位可是尚書府的大小姐,真正的皇貴!要是能抱上她的大腿,在京城裡,她還愁沒有金主嗎?
“既然你誠心的邀請,本小姐勉爲其難給你這個面子。”羅亞彆扭的說道,下巴高擡,一副傲嬌的模樣。
果然是個中二病嚴重患者。
上官若愚嘴角微微一抖,“呵呵,那可真是我的榮幸。”
“當然。”羅亞理直氣壯的點頭,彷彿她留在這裡用膳,是一件多麼大的榮幸。
和一個傲嬌,永遠也別想有正常的對話。
爲了不把自己給無語到死,上官若愚忙轉移注意力,看向從頭到尾沒說過半句話的妹妹身上:“妹妹這是在府外和羅亞小姐偶遇了麼?”
她特地咬重了偶遇這兩個字,意有所指。
上官雨墨面上微僵,“恩,我方纔正打算出府添購些東西,就看見羅亞前來拜訪,所以便與她一道了。”
有這麼巧的事?
上官若愚對她給出的理由,是一個字也沒相信,意味深長的目光掠過小菊,在看見她身上那件極其眼熟的鵝黃長裙時,心裡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多半是某些人通風報信告訴羅亞,她妹妹在自己這兒,讓她來找茬的。
“那妹妹現在是要繼續外出呢,還是要留下來一起吃飯?哎呀,妹妹想必早已經用過了午膳,瞧我,還以爲誰都和我一樣,不懂規矩,睡覺睡到現在呢。”她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腦門,“那我就不留妹妹了,你忙你的去,可別因爲我耽誤了你的正事。”
“……”話都被她說完,上官雨墨還能說什麼?她不想走,可對方已經下了逐客令,若是再強行留下,恐怕會招來非議。
她柔柔一拜,便慢吞吞轉身,打算出門。
在經過羅亞身邊時,她還不忘衝她投去一抹似擔憂、似安撫的眼神。
“妹妹慢走啊,記得給姐姐帶點好吃的回來。”上官若愚朗聲說道,這麼大的聲音,聽見的可遠不止上官雨墨一個人。
相信以她這麼看重名聲的性格,是肯定會給自己帶禮物回來的。
想到即將到手一件白得的禮物,上官若愚立馬笑得只見眉毛不見眼睛,要多燦爛有多燦爛。
羅亞額角的青筋忍不住跳動幾下,她到底在偷樂什麼?
“咳,”暗自歡喜半天,上官若愚才發現客人似乎被自己下意識遺忘掉,她尷尬的咳嗽兩聲,“快坐快坐,別傻站着,小白啊,上水!”
“是,孃親。”上官白擺出一副面癱臉走到桌邊,提壺爲羅亞倒了一杯乾淨的溫水。
白玉的水杯盛滿了清澈的涼水,一眼能看到底。
羅亞頓時愣了,她還真的給她上水?難道堂堂丞相府已經窮到連茶都沒有的地步?
“抱歉啊,寒舍簡陋,只有水,沒有茶,你就將就將就,隨便喝點。”上官若愚可從沒有拿好茶出來招待過客人,雖然這茶不用她掏錢,但鐵公雞還是捨不得。
羅亞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整個人坐在椅子上徹底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