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懷謹已深深嘆了口氣,似有一股說不出的蒼涼。
沈紫言沒想到自己的無心之言會勾起杜懷謹如此的感慨,忙緊緊靠在了杜懷謹肩頭,無意識的用面頰磨蹭着他寬闊的肩膀,,“我並沒有後悔。閒來時看雲捲雲舒花開花落的日子固然是好,可若是一直能有人陪伴,哪怕是佈滿荊棘,也可以一直走下去。”,
杜懷謹一下下摩挲着她的後背,沒有說話。
沈紫言有意緩解這惘悵的氣氛,就又伸出手,捏了捏他的面頰,若有其事的說道:,“滑不留手,三郎果然是富貴鄉里出來的……”,杜懷謹下意識的就想要避開,然而一眼瞥見自己臉上那雙帶着肉渦的小手,也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反而將臉側了側,讓她的小手更好的貼在了自己面頰上。方纔也被她捏過,倒也不覺得如何,可此刻聽着她曖昧的話,還是止不住微微一愣。
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你膽子是愈發大了,竟敢”,,“”,沈紫言看着他窘迫的模樣,已然明白。在杜懷謹面前,臉皮更厚的那個人,總是會佔着上風。自己只要有他一半的賴皮,就可以扭轉一直被他取笑的局勢。心裡雖是如此想,可平日裡哪裡真敢肆意妄爲,也不過是偶爾之舉。
話是如此說,杜懷謹卻並不感到厭煩,反而生出一股說不清的喜悅來。沈紫言見着他正細細凝視着自己,反倒有些拘束起來,訕訕然鬆開了手,微垂下頭,掩去眼中的波瀾。想到自己的初衷,又擡起頭來,直視杜懷謹,接着方纔的話頭說下去:,“那時候雖然心灰意冷,可到最後才發現有些事情並沒有當初想象的那麼艱難。”,
杜懷謹身子一僵。
他也是個聰明人,自然聽得出沈紫言話裡的意思,輕輕撫摸着她的發旋,靜靜等着她繼續說下去。沈紫言見他認真的聽自己說話,知道自己所說到底有了幾分作用,也就笑道:,“可見得有些事情,看起來是那麼一回事,千難萬難的,可真是要做起來,不見得會很難。俗話說車到山前必有路,我想”,走到一定的地步”,總會有解決的法子。”,
,“車到山前必有路,“,“”,杜懷謹輕輕呢喃,陷入了沉思。沈紫言默默的看着他,也不去打攪他。有此事情,只有置身其中的人才能跨過那道坎。沈紫言自然知道杜懷瑜這事不好解決,可她說了這麼一大通,無非是一個意思。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不想看着杜懷謹如此挫敗的模樣。
在她的印象中”,杜懷謹始終是那個意氣風發,狂傲不羈的少年兒郎。
那個杜懷謹,早已剩入她的心中,成了最美好的記憶。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杜懷謹脣角微勾,,“你說得對,我的確不該自怨自艾。”,沈紫言就笑望着他,,“我相信三郎總會有法子的。”,杜懷謹冰冷的眼角化開了一絲溫暖的笑意,璀璨的笑容如同冬日裡的陽光,動人心魄”,,“我已經想到法子了。”,
沈紫言微微一怔,正有心問上幾句,杜懷謹已高深莫刻的笑了起來”,,“我去看看娘。”,沈紫言哪裡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忍不住斜了他一眼。不過轉瞬之間也突然想起了,自福王妃暈倒以後,福王就一直在福王妃處…
沈紫言心裡也隱隱有些明白”,回之以瞭然一笑,,“你去吧。”,杜懷崔就站起身來”,才走出沒幾步,就回轉身來,胡亂在她額上,面上吻了幾吻,最後才終於戀戀不捨的放開。沈紫言被他吻得險些喘不過起來,還未說話,就嘩啦吐了一地。
杜懷謹正要踏出門檻的那隻腳頓時懸在了半空中,而後迅速甩開已經撩起的簾子,立刻跑回來在她身邊坐下,輕拍着她的後背,半晌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替她擦拭嘴角,又遞過茶盅讓她救口。
沈紫言鼻間滿是異味,忍不住就蹙了蹙眉。只是一擡頭就見杜懷謹好看的眉眼裡盛滿了心疼,她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怎麼總是在關鍵時候出點小岔子!杜懷謹已吩咐丫翼幾個清掃了地面,又低聲對她說道:,“要不我們去旁邊的耳房?”,
沈紫言正覺得渾身不舒服,有心出去透透風,就點了點頭,只是疲憊的說不出話來。杜懷謹立刻就抱着她出去,放在了耳房的榻上,一連聲吩咐丫鬟們端着熱水進來。
待到白蕊用銅盆端着熱水進來,沈紫言還不知是爲了何故,杜懷崔已立刻將帕子浸了熱水,擰乾了替她擦拭面頰。
一舉手一投足間都是溫柔和小心。
沈紫言心裡微動,不由自主的就將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我是不是”,,“”,到底有些害臊,微垂下頭,說不出話來。杜懷謹見着她含羞帶怯的模樣,已然明白過來,笑了笑,又輕輕將她攬入了懷中,下巴抵住了她的頭頂,,“大夫說十有**是那樣了,只是時日尚淺,尚不能確診。”,語氣裡滿是即將初爲人父的喜悅。
沈紫言頭頂似綻開了一簇又一簇的煙火,讓她欣喜若狂。她盼了這麼久,期待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這一刻。只是杜懷謹話裡不確定的意思讓她有些沮喪,,“怎麼會不能確定呢,不是太醫院的老太醫了麼?”,
杜懷崔哧的一笑,,“也不過才一個多月,太醫能診斷出喜脈就十分不易了,你還打量要如何?”,沈紫言哪裡不知道如此,只是心裡着實有些焦灼,恨不能立刻就確定纔好。杜懷謹自然看得出來她的焦慮,初時他自己得知消息時又何嘗不是如此,會心一笑,握住她的手,輕輕摩挲手背,,“就是沒有消息,我們多幾次,總能,”,,“”,
沈紫言過了好一陣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一剎那間面紅耳赤。若不是渾身痠軟無力,只怕立刻就推開了他。杜懷謹就輕笑了起來,饒有興致的看着她窘迫的模樣,脣角高高揚起,,“我是你的夫君,在我面前無需,”,,“”,
只是話還未說完,就聽阿羅在外間說道:,“三少爺,大少爺不好了!”,語氣聽起來十分焦灼。
沈紫言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一瞬間心裡轉過千百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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