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昶沒有注意燕霏說的是什麼,他臉上閃過驚愕。
在他的記憶中燕霏是容顏明豔,態度從容,舉止優雅的,但眼前的燕霏卻是神色慌張,臉頰酡紅,髮絲垂了幾縷下來,氣喘吁吁,第一次見到她如此狼狽。
燕霏往後看了一眼,又是攥緊了些,“救我。”
無聲,這一次李昶看懂了她說的是什麼了。
她如此驚慌,又往後看,顯然後面是有人追她了,李昶習過武的,耳力比較好,他能聽到遠遠急促的腳步聲。
“二姑娘,是不是有人在追你?對你不利嗎?”李昶關心問道。
燕丞相是他們兄弟幾個都想要拉攏的人。
他和母妃本就有想要燕家結親的意思,今晚遇上這有難的燕霏,這不是瞌睡的時候正好有人遞枕頭?
“二姑娘別怕。”腳步聲越來越近,李昶低聲說了一句,然後擡眸環顧了一眼,“二姑娘,得罪了。”說完,伸手攬住了燕霏的腰利落上了一旁的樹。
燕霏嚇得捂着嘴,然後纔是後知後覺地想到現在她是想尖叫也叫不聲來,於是就放開了手,樹葉不是很大,燕霏一動帶着樹枝晃動了起來,燕霏忙伸手緊緊地摟住了李昶的腰。
李昶彎了彎脣,伸手把她往自己的懷裡帶了帶,“別怕,不會掉下去的。”
低沉的聲音就吹拂在耳際,燕霏臉頰一熱,臉上帶了羞澀之色。
咚咚的腳步聲已經到了下面,燕霏不敢再分心,只屏住呼吸緊緊攥着李昶,害怕她呼吸重了就會已經追了過來的李婆子發現了一般。
放眼望去都沒有人影,李婆子一下就收住了腳步,停了下來,人就停在了燕霏和李昶的下面。
燕霏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就怕她擡頭就看到了自己。
二小姐不見了人影,李婆子急得跺腳,並往四周看去,她頭昏眼花,頭上的傷口痛得厲害,可她也不敢不追。
這裡離宴席的正廳可是沒有多遠了,所以,她也不敢大聲喊了。
二小姐那個緊張的樣子,再加上自己頭破血流,這真要是鬧到了前面的賓客面前去,那相府可是要丟臉了。
今日是大小姐大喜的日子,府裡下人大都去了正廳那邊,一路也就碰上了被她叫去了叫顧媽媽的小丫頭。
李婆子如今希望顧媽媽派人過來。
就不該心軟啊。
顧媽媽讓她們守着就守着唄,就當是聽不到裡面的動靜好了,這一心軟,好了,出事了。
顧媽媽本就是相爺的人,她這麼做肯定是有她的理由的,剛纔就不該開門,就算是二小姐真的自盡了,不是還有顧媽媽在前面嗎?
李婆子心裡不知道有多後悔,並是扒開了一旁的花草灌木裡尋了去,一邊低聲叫道,“二小姐,二小姐。”
燕霏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李婆子,就怕她擡頭,要是她一擡頭肯定就會發現自己和李昶!
額頭豆大的汗水直接往下滾。
李昶瞧得緊張,附耳低聲道,“沒事的,你別怕,她發現不了我們的。”
就算是發現又能如何?
一個低賤的婆子還敢在他堂堂皇子面前放肆不成?
所以,李昶一點都不緊張。
而且,有那麼一瞬他還想着,爲什麼要拉了她上樹,讓她躲到了一旁的樹手,然後自己打發了那婆子就是了。
不過……
懷裡的女子散發着少女獨有的馨香,手下的腰肢更是纖細,柔軟——溫香軟玉,一時衝動也是不錯的。
馨香之中似是還隱隱帶着甜蜜的味道,一股火熱直接就往下衝去,李昶嚥了下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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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霏抿脣,臉色依舊緊張,沒有說話,更何況,她也說不了話,只緊緊地盯着那李婆子。
四處找尋都沒有燕霏的影子,李婆子抹了抹臉上的汗和黏糊糊的血跡,後面又有了人過來。
“怎麼回事?”是顧媽媽帶了兩個丫頭親自過來了。
燕霏聽得顧媽媽的聲音,身體微微一抖,下意識往李昶靠了靠以求更多的保護。
“是我大意。”李婆子一見顧媽媽瞬間是有了主心骨一樣,忙是把事情跟她說了一遍,“都是我們大意了,都是我們大意了,沒有看好二小姐。”
“好了,什麼都別說了,先找到二小姐要緊。”顧媽媽說道,看了眼李婆子血淋淋的額頭,“傷勢如何?”
“沒事,就是一點小傷,還是先去找二小姐吧。”李婆子陪着笑說道,已經讓人跑了,如今她哪敢再說自己的傷重要回去包紮休息之類的話?
顧媽媽搖頭道,“你去二小姐的薈雅苑看看,看二小姐是不是回房去了。”血淋淋的衝撞了客人可不好,而且今日是大小姐和王爺的好日子,她這麼血淋淋的可是不吉利,而薈雅苑在後院,這客人一般是不會過來的,顧媽媽說着拿了帕子,利索給她幫住了的傷口,又是晚上,就算是碰上了人,咋一看,是看不出來她帶着傷的。
“是。”李婆子忙應了,轉身就往薈雅苑的方向走去。
顧媽媽扭頭吩咐了與她隨同來的兩個丫頭,三人分道而去。
樹上的燕霏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這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一扭頭,才發覺自己整個人都靠在了李昶的懷裡,混着酒香的龍涎香團團包圍着她。
燕霏臉頰一下就紅了起來,直燒到了耳根,忙放開攥着他的手腳往後一退,卻是忘記了這是在樹上,一腳就踏了空。
“小心。”李昶忙是伸手把她撈了回去。
燕霏忙是伸手攥住了他,後怕地往後看了一眼。
“權宜之計,二小姐還望莫往心裡去。”李昶低頭說道,卻是覺得她身上那股甜蜜的味道更加重了一些似的,他體內的燥熱就更強了。
是喝多了嗎?
府裡的侍妾不少,但他也不是胡來的人,難道今日是喝多了?李昶舌幹口燥全身的血液似都是着了火一般,洶涌地往某一處奔騰而去。
見李昶不動,燕霏就拉了拉他的手,指了指下面示意下去。
“這就下去,得罪了。”李昶說罷,伸手攬住了她的腰,飄然下了樹。
腳一落了地,燕霏就立即放開了手,他的手彷彿是烙鐵,隔着衣裳都似是能把自己的腰能灼熱一般。
燕霏退了兩步,準備福身要告辭。
不想剛是微屈了身子,腰上一緊,人又被帶到了他的懷裡。
這力道很大燕霏撞得鼻子生痛,皺着眉頭擡頭,卻是見他的目光亮得似是能灼人。
下意識,燕霏覺得危險,想要往後退,腰上的手卻是跟鐵鉗似的箍着她,動彈不得。
“二姑娘,怎麼能就這麼走了呢?”李昶低頭附耳,聲音沙啞。
他血管裡的血液都在叫囂,有一股想要撕碎了她強烈慾望,這慾望把他的理智都燒了個乾淨,所以不能放她走。
而且,他怎麼想,也就這麼做了,直接拉了她入懷。
聞着她身上那一抹甜蜜的香味,心裡更是舒服,慾望又更爲猛烈。
燕霏猛然想起她身上貼身帶着那藥,本是想着在事成了要給周珩用的,因爲要李代桃僵,恐是事情多變,所以她也就沒有給丫頭拿着,而是自己貼身用帕子包了帶在了身上。
剛纔一跑,肯定是身上發了汗,就揮發了出來。
燕霏心底的恐懼如潮水一般涌了上來,擡頭地駭然看着李昶,“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
一個聲音都發布出來,燕霏只能急得雙手去撓,去抓,用腳踢。
她如此,身上的那味道就更濃烈,李昶呼吸急促地環顧了一眼,略微想了想,攔腰挑了一條路疾馳而去。
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
夜深,宴席才散。
寧氏全身疲憊,扶着張媽媽的手回房,一邊問道,“霏兒還沒有找到她的嗎?”
一晚上都沒有看到她的人影。
難道傷心了,躲起來哭了?
“沒有找到二小姐。”張媽媽搖頭道,“這會子宴席散了,人手也空了下來,夫人,奴婢再派人仔細去找一找?”
寧氏擡手揉了揉額角,“算了,明日再說吧。”
女兒肯定是傷心躲起來了,左右都是在府裡,又不會出了什麼事,就讓她一個人呆着好好冷靜冷靜吧。
燕綽回了書院,略帶了些醉意,儒雅的臉上帶了一抹酡紅,心裡既是高興又是失落。
似是他最爲寶貝的東西被人給搶了一般。
進了屋,就見得顧媽媽一臉凝重地等在了屋裡。
“相爺,二小姐跑了。”顧媽媽一邊行禮一邊回道,“奴婢已經派了人到處尋了,都沒有找到,相爺,要不要派個人去侯府問問?”府裡找不到人,是不是趁着人多就出了府去舅家去了?
“和煦院那邊的情況如何?”燕綽問道。
顧媽媽忙回道,“那邊好着呢,王爺和大小姐已經歇下了,奴婢也吩咐了她們好好守着和煦院的大門。”二小姐絕對不會打擾到王爺和大小姐的洞房花燭。
“嗯。”那就好,燕綽點了下頭,“你派人在府裡再仔細找找……”話沒有說完,親隨推門走了進來,“相爺,王朗回來了。”
王朗跟在他的身後,“參見相爺。”
王朗是他派出去徹查當年事情的人。
燕綽看了眼顧媽媽。
顧媽媽就忙躬身退了下去。
親隨也躬身隨了顧媽媽一起退出了屋子。
“如何?”燕綽酒全醒了,看向朱朗問道。
他領命已經有一個多月了,眼下回來當然不是因爲府裡有了喜事回來喝喜酒的,所以,他肯定是查到了什麼線索。
“嗯。”王朗臉上帶着風塵,點了下頭回道,“當年皇上派出了一小隊的暗龍衛出過京城,是許城方向去的,不過具體是不是去了那,還待查明。”
暗龍衛是皇上的暗影,沒有人見過他們的樣子,只爲皇上一人差遣。
所以,能查到他們的一點蹤跡已屬不易了。
然,許城不就是當年他外放的地方嗎?不就是與錦州相鄰嗎?
“還有侯老夫人當年在夫人出事前的一段日子,常進宮陪皇后娘娘說話,侯府的暗衛那一年也有些動作,不過動作倒是不大,也派了人出了京,不過很確定的是他們沒有去許城,也沒有去錦州。”王朗繼續回道,“宮裡,小的也吩咐了我們的人仔細查過了,沒有發現什麼。”
燕綽眼裡頓時迸射出來陰冷的利芒來。
以前一直以爲是出了意外,只一心是尋人,也沒有想到是人爲,所以就沒有往這一面查。
如今有了目的,自然就好查了。
從女兒那知道當年是有人追殺似雪,他心裡就鎖定了目標。
一是當今天子,因爲他這些年一直在收集跟似雪長得像的女子,顯然他是癡心於似雪的。
二來是永安侯府,當年似雪在侯府住過一段時間,而後,寧氏不惜下藥來設計自己娶她。
而其餘的政敵,應該是不可能的,因爲當年的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外放的官員罷了,還沒有今日的地位和權勢。
而這些政敵們都是他後來才結的。
所以,便只有當今天子和侯府最有可能!
可只懷疑也是不夠的,得有實際的證據。
他相信似雪肯定沒有死,肯定還活着,因爲似雪那麼聰明,肯定會還活着的。
所以也就只有尋到了證據,才能讓當年那幕後的人開口。
因爲,似雪真的活着的話,也就只有那當年派人追殺她的能知道她人在哪。
“還有,相爺,當年夫人出事的時候,錦州近郊一戶人家的媳婦被人刨墳盜了屍。”王朗說道,“那婦人的年紀高矮和夫人相近。”他跟了相爺多年,當年也是見過夫人的。
燕綽驚得站了起來,“真的?”
“嗯,那人家還以爲是被野獸給吃了。”王朗說道。
燕綽緊緊地握住了拳頭,身體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如此,他們纔會製造了似雪落水的意外?因爲屍首被水泡了,就認不出了容貌來。
如此,似雪真的是沒有死!
燕綽幾乎是可以確定,可是她在哪?
這些年,她是被人關了起來吧?被誰?
亁豐帝,還是永安侯府裡的人?
又或許是皇后?
燕綽深吸了兩口氣,思索了一番,道,“你仔細讓人盯着皇上,看他會不會派暗龍衛出宮,還有仔細給我查查宮裡的暗室。”這些年,亁豐帝除去祭天便基本不會出宮,要是似雪還活着,如果當年是他派人做的,那似雪肯定是被他藏在裡某一個地方了,如此,也就能解釋自己爲何這些年這麼查都查不到一點都信息了!“還有章皇后和侯府也派人仔細盯緊了,仔細查一查宮裡的情況,查各宮裡的暗室。”
章皇后和侯府的人要故意藏一個人,或是當年把似雪弄了回來,然後神不覺鬼不覺地偷偷把她害了,那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是。”王朗應了一聲,見燕綽沒有別的吩咐了,就躬身退了下去。
燕綽伸手開了書櫃的暗格,從裡取了一卷畫出來,展開。
畫上的巧笑倩兮,燕綽微微顫抖着手指撫去,“似雪,你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我很快就救你。”
一定不要出什麼事,他們的女兒已經回來了,她也要平平安安地等着自己去救。
……
這婚禮是在相府辦的,周珩的家在大周,而且他的父母也已經不在,所以這給公婆敬茶的事就不用了,只是一起在正廳那邊吃個飯。
容華和周珩一起到了正廳,燕綽已經和寧氏,傅久藺還有喬羽辰都已經在了。
容華身着紅色的褙子,臉色紅潤,絕色的眉眼之間添了幾分嫵媚。
傅久藺心裡一陣酸楚流過,臉上帶着笑容,心裡對自己說道,只要她快樂幸福就好,自己只是哥哥。
燕綽欣慰地看着兩人點了點頭。
寧氏扯着笑,已經過了一夜了,女兒還不見人。
最高興的莫過於喬羽辰,站起來就迎了過去,一隻手拉着一個,“姐夫,姐姐。”
“辰兒。”容華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和周珩給燕綽見了禮。
除了燕霏,人都到齊了。
“霏兒有些不舒服,相爺,不用等她了。”寧氏扯着笑說道。
燕綽微頷首,眼裡帶了一抹冷意。
寧氏就忙吩咐開飯。
……
寧氏擔心燕霏就沒有一點胃口,可她也不敢掃興,只好強打起精神來喝着粥。
正是吃着,張媽媽和顧媽媽先後進了廳。
張媽媽放輕了腳步疾步走到了寧氏的後面,附耳幾句,寧氏驚愕擡頭看向張媽媽,手裡的碗哐當掉了下去,白花花的粥直接撒在了她自己的身上,臉色煞白,“你說什麼?”
顧媽媽走到了燕綽的身後,躬身稟告道,“相爺,找到二小姐了。”說着擡頭看了驚呼出聲臉色慘白如紙的寧氏,繼續說道,“二小姐和三皇子殿下在荷風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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