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侯爺吐了好幾口黑血。
“哥哥,你怎麼樣?”寧氏忙起身,伸手撫着他的背心,一邊吩咐丫頭道,“快去請大夫。”
“我沒事。”寧侯爺罷手低聲說道。
“還說沒事。”寧氏眼眶都紅了,心裡急得跟啥似的。
不過是會致人昏迷不醒的藥,怎麼會反應這麼大?
寧氏再如何,她也沒有想過要兄長的命,她心裡很清楚,如今能給她和女兒依仗和依靠只有母親和兄長兩人了,母親會爲了侯府,會暫時拋下她們母女,但哥哥卻不會。
因爲從小到大,但凡有事,哥哥都會站在她的前面,保護她,照顧她。
所以,她雖是想要栽贓嫁禍楊舒妍,也從來沒有想過要真真的傷害自己的哥哥。
吐了幾口血,腹部的痛感卻沒減退,而越來越痛,如是有刀子在絞,寧侯爺手撐着腹部,額頭的冷汗如豆子一般往下掉。
痛苦的呻吟聲從他的嘴裡溢了出來,臉色更是烏青,連嘴脣都似是少了顏色的樣子。
“哥哥,哥哥你怎麼了?”寧氏心都揪了起來,仰頭往門口看了一眼,道,“快去看看,大夫來了沒。”又吩咐了一聲,“去,去告訴老夫人。”
“沒事,別擔心。”寧侯爺忍着劇痛的同時,還不忘擠出了一抹笑容來,安慰神色焦急的寧氏,又搖頭說道,“不要告訴母親,免得她擔心着急。”
“哥哥都這樣子了,怎麼能瞞着母親?”寧氏搖頭,讓丫頭快去稟告老夫人。
本來這場戲,就得有母親在才能唱下去、!
寧侯爺是痛得似是肝腸寸斷,也顧不上這些了。
寧氏給他撫着背心順氣,又是拿了帕子擦着他臉上的冷汗。
侯府是有自己養的大夫的,沒多久,大夫便匆匆趕了過來。
大夫前腳剛到,寧老夫人也扶着祁媽媽的手氣喘吁吁地趕到了,一見臉色烏青,衣襟前上的血跡,頓時呼吸一滯,“這是怎麼回事?白天大夫不是說沒事的嗎?怎麼會突然這樣?”
寧氏就扶了寧老夫人坐在了椅子上,說道,“母親,您先坐,看大夫怎麼說。”
“莫不是白天氣狠了,這才吐了淤血?”寧老夫人皺着眉頭說道,又是看向寧侯爺道,“你放寬些,你媳婦那個人,你還不知道了?我發了話,她定然就歇了那和離的心思的,還有譫兒兩口子,也都是孝順的,你別想那麼多。”
寧侯爺微微點了頭。
大夫診了脈,臉色肅穆道,“侯爺,這是中了毒。”說着用銀針在在他手腕間一紮,拔了出來,那銀針便成了黑色。
“怎麼會中毒?”寧老夫人騰地站了起來,問道,“中了什麼毒?嚴重嗎?可是有解?”
“侯爺是服了九香迷魂散,這九香迷魂散本是不會這麼嚴重的,可侯爺身子不好,剛是在服藥,這九香迷魂散便與侯爺喝的藥剛好是相沖,若以纔會如此嚴重。”大夫細細解釋說道。
“那怎麼辦?能不能解?”寧老夫人問道。
說話間,寧夫人,寧譫和丁絲言也趕到了。
“父親,您怎麼樣?”寧譫急切問道。
寧夫人心如死水了,如今過來看他已經是算是給了面子了,所以便扶着丁絲言的手,就站在牀邊,也沒有開口問一句。
大夫又是把剛纔跟寧老夫人說的話與他們三個說了一遍。
寧譫大驚,“怎麼會?”好端端的,怎麼會中毒?然後看向寧侯爺屋裡伺候的下人問道,“父親前都吃了什麼?”
寧夫人蹙着眉頭也看向那一衆下人。
“父親正在服藥,難道你們都不知道要忌口的嗎?”寧夫人沒有開口的意思,扶着她的丁絲言便開口厲聲問道。
“沒,沒有,侯爺就只喝了藥,晚上吃了百合蓮子粥,這粥大夫說過可以吃的。”一種下人嚇得跪在地上,哆嗦着回道,“剛纔的藥是姑奶奶伺候侯爺喝下的。”
“嗯,侯爺的吃食我特意交代過的。”大夫也點頭說道,只,這毒實在是中的蹊蹺。
“把人都先拉下去全關起來。”現在兒子的命最重要!寧老夫人吩咐了一聲看向大夫說道,“大夫你先給侯爺解毒吧。”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哥哥。”寧氏哭着哀求說道。
“這毒可能解?需要什麼藥?該怎麼解?除了藥還要準備什麼?”寧譫問道。
大夫冥思了會,說道,“這毒兇猛,老夫……”說着好搖了搖頭,無能爲力的樣子。
“大夫……”寧老夫人往前走了兩步,一副要暈倒的樣子。
寧氏忙是扶住了寧老夫人,臉色大變目光驚懼地往牀上的寧侯爺看去。
沒救了?
“大夫,你想想辦法救救我父親。”寧譫着急說道,雖妹妹的死讓寧譫對生父大爲失望,但也還是他血脈相連給了他生命的父親,頓時更爲着急了起來。
寧夫人看了一眼臉色去發青的寧侯爺,手指顫了顫深呼了一口氣,扭頭看向大夫問道,“大夫,沒有辦法解毒嗎?”
夫妻情分已斷,可她也沒想過他會死。
大夫想了好一會才道,“老夫先給侯爺施針,然後再放血試試看。”道,“這毒,我想那金太醫可能是有辦法。”
金太醫的醫術那是太醫院首屈一指的,那一手解毒的功夫,更是無人能敵。
可,人家那是皇上的兩個御用太醫之一呢,哪是一般人能請動的?就算是金太醫醫者父母心,可那也得看皇上肯不肯呢!皇上的御用太醫,可不是誰都能用的。
若是金太醫這會沒有當值,那去府上請,是有可能。
況且如今又是在燕霏和寧氏鬧出了那樣醜聞出來的時候。
皇上,只怕是恨死了寧氏,燕霏以及寧家了。
只怕皇上是恨不得寧家死透了纔好!
寧氏捂着嘴,哭得全身都顫抖。
哥哥若就這麼死了,該怎麼辦?她無心的,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哥哥的命。
寧老夫人也是一臉死灰。
除了寧侯爺抱肚子的呻吟,屋裡霎時其他人都陷入了沉默。
“金太醫只怕是離不得陛下的身邊,大夫,沒有其他的人了嗎?”寧老夫人沙啞着聲音問道。
大夫搖了搖頭。
寧譫望了一眼窗外的夜色,說道,“明日一早我就進宮去請金太醫,那就請大夫先給父親施針吧。”這段時間來,亁豐帝身子不好,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是風聲鶴唳,都住在宮裡,隨時等候差遣,近幾日亁豐帝是已經康復了,可亁豐帝的兩個御用的太醫還是不敢有半分鬆懈,一直住在宮裡,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大夫點了點頭,拿了針出來。
先是在要穴施了針,然後大夫取了那長針出來。
寧老夫人看着那又長又?...
粗的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吞嚥了一下,問道,“大夫,這是要怎麼放血?”
大夫回道,“指間放血。”
寧老夫人和寧氏相互攙扶着往後退了兩步。
寧譫,寧夫人和丁絲言三人的臉色也白了。
大夫拿了一根銀針,執起寧侯爺的手,捏住了大拇指就插了進去。
“啊。”寧侯爺悽慘的叫聲響徹雲霄。
十指連心,痛入心扉。
寧老夫人心都顫了顫,哽咽着說道,“兒子,你忍着點,大夫給你解毒呢。”
黑色的血順着針如雨線一般往下流。
大夫肅着臉,又是一根插入了食指。
“啊。”寧侯爺翻身坐了起來,“不要了,讓我死了得了。”
“侯爺,侯爺。”寧老夫人流淚道,“你忍着點,忍着點。”
寧氏雙腿發軟。
寧夫人與丁絲言看得臉色發白,撇開了目光。
寧侯爺掙扎着一邊吼着讓他死了之類的話,就是不肯配合。
大夫無奈,只好看向寧老夫人。
寧老夫人閉了閉眼睛,道,“譫兒,你去摁住你父親讓他不要亂動。”
又叫了幾個婆子出來,一起過去幫忙摁着。
幾個人一起,這才摁住了寧侯爺。
大夫這才能繼續。
寧侯爺痛得抽搐,又是大口罵着寧譫不孝順,又求老夫人讓他死了好了。
寧氏實在是受不住,低聲說道,“母親,女兒扶您去外面等着。”
寧老夫人也是看得心痛,點了點頭,對寧夫人與丁絲言道,“你們也一起出去吧。”
四個人去了外間。
裡面的寧侯爺的哀嚎聲更爲淒厲。
幾個人也是聽得心驚膽戰的。
足足過了三刻鐘的功夫,裡面的叫聲才歇住了。
寧老夫人忙就站了起來,寧氏與寧夫人丁絲言都站了起來,走了進去。
屋裡一股濃郁的血腥味,一個婆子端着一盆黑血往外走。
牀上的寧侯爺臉色青白,已經痛得暈死了過去。
寧譫是滿頭大汗,拿着帕子在擦汗。
“大夫,侯爺如何?”寧老夫人忙問道。
“已經放了一些毒血了。”大夫回道,“不過,要想侯爺安然無事,還是儘快請金太醫過來爲侯爺解毒,不然……”
說着搖了搖頭。
寧老夫人囑咐了一番下人好好照顧侯爺之類的話,去了外間。
“怎麼會中毒?”寧老夫人怒火沖天,“侯府居然有此等狠毒的人。”手裡的柺杖砸得咚咚地響。
寧氏垂眸坐在寧老夫人的身邊,只伸手輕柔給她順氣,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她保持沉默是最好的法子。她知道,若是她開口把火往楊舒妍的身上引,沒得會引起楊舒妍的懷疑。
她心裡也十分恐懼和擔心兄長就這麼毒死了,她沒有想過要毒死他的。
她只是不想離開京城。
如今,她已經名譽掃地,不是相府的女主人了,難道自己還要離開侯府嗎?
她不想離開侯府,更不想離開京城。
她不說話,母親定能懷疑到嫂子頭上去的。
這侯府,裡裡外外楊舒妍打理了多年了,她要害兄長不是豈不是易如反掌?
寧夫人想了想,正色看向祁媽媽吩咐說道,“這件事茲事體大,還是請祁媽媽出來辛苦辛苦,侯爺屋裡伺候的人都一一查清楚,藥材是從庫房裡取的,庫房那邊去查查那藥材是不是有問題,若是有問題,就查那藥是什麼是入的庫,什麼來路都查清楚了,還有熬藥的好審查一番,但凡能接觸到侯爺吃的喝的人都好好徹查。”頓了頓,說道,“還有屋子裡的薰香,被褥等都好好查一查。”
“是,給我好好的查,看看是哪個黑了性感的對侯爺下毒手!”寧老夫人說道,既是她的人,她自是放一百二十個心。
“是,夫人。”祁媽媽忙是應了。
“剛纔侯爺的藥,是小姑伺候喝的,所以,小姑也應該查一查。”寧夫人看了寧氏,對寧老夫人說道。
“嫂子,你什麼意思?”寧氏尖銳道。
“好了,嚴兒最是疼妹妹,媛媛怎麼可能對他下手?”寧老夫人不悅地皺眉說道。
寧老夫人發了話,寧夫人便也沒有再說什麼。
這下毒的人要查,但最要緊的還是給寧侯爺解毒,寧老夫人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便只吩咐了一聲留下侍疾的寧譫明日早些去請金太醫,然後便讓衆人都各自回房歇息。
這一日,大家都是忙得團團轉,寧夫人也沒有讓丁絲言送,讓她早些回去休息,自己皺着眉頭帶了丫頭和婆子往正院走。
好端端的怎麼會中毒?
那下毒之人到底是要如何?
一路,寧夫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真的是寧氏?
寧夫人心砰砰地跳。
寧思嚴兄妹感情篤厚,她最是清楚的,寧氏應該不會那麼狠心的!寧夫人在心裡搖了搖頭,不過也還是低聲吩咐了一聲,“派人盯着寧思媛那邊的動靜。”
……
回了屋,寧氏驚慌失措,燕霏還沒有睡,正是等着她,一見她回來,便揮退了下人,忙問事情如何了。
寧氏哆嗦着脣把事情說了一遍,緊緊地攥住了燕霏的手,道,“你舅舅若死了,我們怎麼辦?”
燕霏聽了怔愣了半響,隨即輕聲安慰說道,“舅舅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的。”嘴角含了一抹笑意,若死了那不是更好!那樣外祖母就只有母親一個親生女兒了,更不會讓她們離開了!
寧氏臉上的憂愁更甚。
“這不是母親的錯,這是個意外,母親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舅舅的命啊?這都是怪舅舅命不好,而且,大夫不是說了,金太醫能給舅舅解毒啊,所以不用擔心,舅舅定會好起來的。”燕霏輕聲勸道,“所以,母親您不要自責,這不是母親您的錯。”
好一番勸慰,寧氏心裡纔好過了些。
“母親今天是累了,您快回房休息吧。”燕霏說道,“有了精神,纔好好照顧舅舅啊。”
寧氏站了起來,“你早點睡,你身上還有傷呢。”
燕霏點頭,又道,“啊,對了,母親,你把剩下的藥都處理。”
“我知道的。”寧氏攥緊了手裡的帕子出了燕霏的屋,等回了房,把餘下的藥拿了出來,然後把今日用的帕子也拿了出來,用布包了起來,吩咐張媽媽說道,“去,尋個地方處理了。”
張媽媽伸手接了,望了望門,“奴婢知道了,等夜再深些,老奴便去把東西埋了。”
寧氏想了下,搖頭說道,“燒了,直接燒了好。”
埋了,誰知道,以後會不會被人給挖出來?還是燒?...
了好,燒成了灰燼,那是什麼都不會留下了!
……
翌日一早,顧媽媽便把寧侯爺中毒的事稟告了容華。
“寧氏做的?”容華訝異。沒有想到寧氏對那麼疼她的兄長也能下毒!不知是該說寧氏太狠毒,還是應該說寧侯爺太可憐
顧媽媽點頭,“夫人是吩咐了張媽媽把東西燒了,我們的人把東西搶下來了。”
“做得好。”容華手指敲了下桌面,“你讓人帶個信給寧夫人……”說着搖頭,“這個時候,我們不能與寧夫人接觸,沒得到時候寧老夫人和寧氏會說寧夫人和我們勾結,謀害侯爺。”
“既寧老夫人的人在查,那就把東西泄露給寧老夫人的人好了,千萬不可泄露了破綻。”
顧媽媽忙不迭點頭。
“寧世子能請得動金太醫嗎?”容華扭頭看向一旁壓根就毫不關心的周珩問道。
“請不動。”周珩的回答利落簡單。
容華也點頭。
很簡單,就是衝着寧氏和燕霏,亁豐帝也不會點頭讓金太醫去給寧侯爺解毒的。
如是所料,寧譫一早進宮請金太醫,被亁豐帝一口就回絕了。
寧侯爺是昏昏沉沉已經神志不清了。
永安侯府一片愁雲慘霧。
到了中午的時候,祁媽媽查出來的結果是直接指向寧氏,寧老夫人聽了後直接就氣暈了。
寧夫人知道後,笑了起來,立即讓丁絲言給容華遞了個信,希望她說服相爺幫忙讓金太醫給寧侯爺解毒。
他那麼疼寧思媛,怎麼能這麼不明不白地去了?怎麼着他也要看看他百般呵護的妹妹是怎麼對他的纔好!
得了寧夫人的請求,容華便是讓顧媽媽給燕綽遞了信過去。
午後,金太醫便出了宮回府休息。
寧譫得了消息立即帶了人去請。
金太醫出手,當然毒是清除,但這毒太猛,寧侯爺下半輩子便只能躺在牀上渡過了。
寧老夫人當即便吐了一口血,等金太醫走了後,立即讓祁媽媽帶了人拖了寧氏母女過來。
兩人一路嚎哭被人拖了過來。
“母親。”
“外祖母。”兩人一見到寧老夫人便如是見到了救星。
寧老夫人面目陰沉一柺杖往寧氏的後背打了過去。
這一下寧老夫人便是用了全身的力氣。
衆人只聽得咔嚓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寧氏立即痛得叫了一聲吐了一口血,滿嘴的都是紅色。
寧氏大呼了一口氣,仰頭不敢置信地看向寧老夫人,“母親,您怎麼了?”
寧老夫人還是不解恨,又是一柺杖敲了下去,“喪盡天良的東西,還問我怎麼了?來人,給我把她們母女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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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有事要出門,^_^
應心肝們的要求,侯爺半身不遂了
╭(╯3╰)╮小糖果生日快樂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