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雙方的實力相差懸殊,不敵後者,但也要拼命嘗試一下,儘可能地堅持到明軍的援兵到來,卜失兔拋出的這個好消息,就像一針強心劑,增加貢市的數量和時間,其中所帶來的的巨大好處,實在太誘人了,可以讓在場之人爲之瘋狂,毫不猶豫地賭一把。
歸化城,在這座青色之城中,還殘留有那種大戰過後的硝煙味道,到處都是那種破爛不堪的樣子,再無往日的繁華景象,就連街上的行人零零星星,稀稀落落,少的可憐。
不管是漢人,還是蒙古人,絕大多數的百姓都躲在家中,不敢出來。
城裡遍佈着遊兵散勇,四處遊蕩,不時地闖入民宅,引起一陣的騷動和慘叫,使得城裡的氣氛更加緊張起來,人心惶惶。
琉璃金銀殿之中,林丹汗滿臉的得意之色,頗爲張揚的端坐在屬於順義王卜失兔的那個王座之上,雙手按着兩側的把手,倚坐在那裡,眉宇間散發着說不盡的高興。
“哈哈...真是應了漢人的那句話,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雖然丟失了遼東的大片領地,缺獲得了土默川這片沃野,富庶之地,這個會下金蛋的母雞,還有西面的河套地區,遲早也是本汗的囊中之物。”
林丹汗放聲的大笑着,話語裡蘊含無盡的得意與喜悅,這個時候,貴英恰站了出來,神色卻是恰恰相反,滿滿的憂心忡忡之色,話語裡更是如此,充滿濃濃的擔心之意。
“大汗,不可掉以輕心啊~!”
貴英恰突然來了這麼一句,顯得很是突兀,使得大殿裡喜悅的氣氛爲之一滯,多多少少夾雜了一些不快之感,,讓人覺得掃興,但不等其他人發難,就繼續說道:“大汗,咱們雖然將卜失兔趕走,拿下了這歸化城,佔據了大半的土默川,但是,局勢還是充滿不確定性,周圍還有強敵環繞,伺機而動啊。”
“就在剛剛,哨兵來報,土默特首領卜失兔並未死心,並未放棄土默川,還想多回去,因此糾集了喀喇沁殘部永邵卜和襖兒都司等部落,捲土重來,已經奪回了挨不哈河附近的草原,準備與咱們一絕死戰。”
“而且,南面還有明軍虎視眈眈,都是不可不防,大汗,切莫掉以輕心......”
“哎—貴英恰,我的妹夫,你多慮了,想多了....”
林丹汗出言打斷了貴英恰的講話,更是一擺手,滿臉的不以爲意之色,絲毫不將前者所說的放在心上,話語一頓,臉上帶着幾分笑意,直視着貴英恰,這才繼續剛剛的話題。
“如今的大明皇帝,不過是一個黃口小兒,還真以爲本汗是卜失兔那些土雞瓦狗之輩,經過多年的休戰,保持着一種相對和平的狀態,早已失去了蒙古人的血性,已經沒有了那種好戰和善戰的天性。”
“咱們可不然,乃是百戰之師,經歷過無數次戰鬥的洗禮,大同府和宣府的那些明軍,怎麼可能是本汗麾下的雄獅的對手?”
“哼~崇禎那個黃口小兒,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真是不知好歹,肆意妄爲,居然膽敢免除所有的市賞,不向本汗繳納保護費,等着瞧吧,本汗一定讓他好看,遲早要後悔這樣做~!”
“一旦平叛察哈爾右翼蒙古各部落,在土默川和河套站穩腳跟,來年之時,本汗就親率大軍,揮師南下,打進山西,給這個黃口小兒好看,來一個下馬威,讓他看一看察哈爾騎兵的厲害,逼迫他恢復市賞。”
“否則,就打得他肉疼,不得不恢復市賞,所謂的強硬的姿態,是需要強大的實力做爲支撐,而不是單靠一張嘴,不然的話,就要付出慘重的代價,後果是難以想象的,是崇禎那個黃口小兒無法承受的。”
林丹汗的氣勢不斷在攀升,頗有縱橫捭闔之勢,蔑視一切,彷彿忘記了數日前,他還被皇太極追殺的狼狽而逃,猶如喪家之犬,惶惶然不可終日。
“可是——可是——大汗......”
“放心吧,貴英恰,本汗既然這樣說,肯定有相應的理由,有逼迫大明皇帝服軟的把握。如果還不行,就多南下山西幾次,掠奪一番,所獲得的東西,可比那些市賞多多了。”
林丹汗再次打斷了貴英恰的講話,擺手的同時,更是說道:“大明皇帝的那些威脅之言,不過是在裝腔作勢,唬人而已,就算再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插手咱們的事情。”
林丹汗的話語再次一頓,轉頭西北的方向,喃喃自語道:“不過,話說回來,卜失兔等人雖然被咱們打得大敗,元氣大傷,永邵卜也不過是喀喇沁的殘部。”
“但是,襖兒都司確實不同,還是生力軍,三者匯聚在一起。還是不容小覷,不得不防,還是趁早解決的好,如果與建奴勾結在一起,事情可就非常不妙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林丹汗卻忽然笑了,笑得是那麼詭異。
“嘿嘿...不過這樣也好,來得正是時候,正好來一個一鍋燴,一次性將所有的事情全都解決了,也就不用編出什麼理由,吞併襖兒都司,將他手裡的河套直接奪過來。”
“如此一來,不僅能夠彌補在遼東的損失,還有所收益,僅就領土面積而言,還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雖沒有明朝的疆土大,卻可以與後金比肩。”
“尤其是土默川、河套與遼東不同,這裡更加的富庶,不僅有許多的貢市,可以從漢人那裡購買到更多的東西,最爲關鍵的是,還盛產糧食,只要給本汗一段時日,不僅能夠恢復往日雄風,實力還能更上一層樓。”
不得不說,林丹汗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盤,從這些言語裡,不難看出,他早就圖謀土默川與河套等地,想要在土默川暫避風頭,韜光養晦一段時間,不想再與後金發生正面的衝突。
與此同時,下方兩側的諸將也明白了,爲何大汗對土默川勢在必得,表現的那麼急切?爲何非要進行西遷?
不僅是因爲這裡察哈爾的故地,大汗祖先原來的地盤,也不僅是遼東的地盤盡失,幾乎沒有生存的空間,主要還是在於,土默川與河套所代表的利益與資源,能夠讓察哈爾快速恢復元氣,又能遠離遼東的那個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