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周道登的這個構思,對於天下諸王的處理辦法,保留相應的爵位,卻沒有相應的皇族待遇,完全是參考自己對待皇族族女的處置態度,保持封號,而周道登只是稍加改良了而已,在原有的基礎之上,給予了更高的生活津貼補償。
“因此,皇上,老臣覺得,爲了彰顯皇族的尊貴性,以及特殊的社會地位,在原來的分封制度上,可以進行一定的改良,皇家的爵位分封和繼承,具有一定的限制。”
“比如說,爵位的繼承,最多隻可以傳至第三代,不能兄沒弟及,除了帝王的直系血脈,如無特殊的軍功,若無對大明有着特殊的貢獻,就無法獲得相應的爵位。”
“否則的話,若無社會地位的特殊性,全都是一擼到底,又怎能彰顯皇族血統的至高無上呢?又如何彰顯皇權的神聖不可冒犯呢?”
......
漸漸地,聽到周道登的這一番言辭,崇禎對其愈發地讚賞有加起來,對方這完全是在爲皇家着想,若是按照自己的那種辦法做,對於皇族子嗣極其嚴苛,鮮有封王者,皇族就會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而且,最爲關鍵的是,這樣對待皇族宗親的態度,並不會給朝廷帶來太大的負擔,不過是給一個親王的爵位,外加少量的安置費而已。
像神宗那般,安置自己的兒子,到地方就藩,每一個的花費都在上百萬以上,加上藩地以及各種收稅權,給朝廷帶來了不可估量的負擔,那是在一點一點地侵蝕大明的根基,不斷地在激化社會的矛盾。
無疑,周道登的這種方法,是最爲合適的處理方式。
還有就是,保留天下諸王的爵位,保留一部分的家產,使得自己的削藩之策的阻力將會更小,更容易成功,也更能體現一個帝王人情世故的一面。
畢竟,保留爵位,至少讓那些藩王在面子上過得去;保留一部分家產,能夠讓他們過上小康般的生活,不至於流落街頭,也不會過那種驕奢淫逸的醉生夢死的生活。
“好,閣老,就按照你說得這麼辦,朕也退一步~”
這一刻,崇禎已經恢復了那種風輕雲淡的樣子,那副鎮定自若的模樣,顯得是那麼的自信而從容,對於削藩之事,就好像已經成竹在胸一般,有着莫大的把握。
相比而言,心裡長鬆一口氣的同時,周道登的心裡又有一些莫名的小激動,興奮不已。
作爲一個侍奉四朝三代的老臣,周道登有着更加直觀的認識,可是親身經歷過的,神宗皇帝對自己的那些兄弟以及兒子的偏愛,幾乎到了極其驕縱的程度。
就拿當時的潞王朱翊鏐來講,那可是神宗皇帝一奶同胞的親弟弟,再加上當時太后的寵溺,就藩之後,更加的肆無忌憚,無人敢管,就連當時的福王朱常洵,神宗最爲溺愛的兒子,也不敢掠其鋒。
不管是當時的潞王朱翊鏐,還是福王朱常洵,在各自的封地,都可謂是累累罪行,搞得民怨沸騰,下到當地的衙門,上到朝廷,都是拿其無可奈何,都不敢管,何也?
無他,還不是因爲依仗神宗的寵溺!
現在好了,當今的皇上雖然年輕,卻是年少有爲,富有遠見,制定了一系列的律法,用於束縛那些藩王,使其不再是法外之地,不管是當地的衙門,還是朝廷的各個部門,都可以查處相應的罪行,而不是皇族犯法,都要由宗人府來審判。
如果說,建國之初,太祖皇帝對自己的子嗣進行分封,奠定了朱氏一族的皇族地位,那種超然的存在,卻也爲天下埋下了禍亂的根源。
在這二百多年裡,歷代皇帝雖然對天下諸王略有束縛,進行一定程度上的削藩,卻也是收效甚微,很有限,並不能對那些藩王有多少限制。
對於皇家而言,不管那些藩王怎樣胡鬧,也是權當養了幾個不肖子,並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但對老百姓來講,不啻於一場災害。
畢竟,任何事情放到天下這個高度,都會被無限的放大,皇家無小事,或許也有着這一層意思。
如今之時,皇上這樣做,在原有的基礎之上,等同於給那些皇族戴上了緊箍咒,戴上了一個無形的枷鎖,再也無法像過去那般肆意妄爲,視律法如無物。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遠在河南衛輝府的潞王和寶丰王就收到了相關的消息,三人再次相聚於王府的書房之中,相比於上次,這次談話的氛圍那是非同一般的愉快,再也沒有了那種緊張至極的壓迫感。
“大哥,真是沒有想到,果然被你猜中了,第一個放棄藩王待遇之人,不僅極大地獲得了皇上的好感,還能得到這麼多意想不到的好處,沒曾想到,咱們還能保住各自的爵位。”
“雖然這種親王爵位只能持續三代,郡王只能持續一帶,以後只能靠獲得軍功,亦或是其他貢獻,才能獲得,但是,這已經最好的結果了,總比黯然收場,鋃鐺入獄,要好的太多。”
“而且,最爲關鍵的是,雖然沒有了這些王府宅院,但皇上卻能恩准,可以在任何一個地方,咱們都可以選擇一個價值萬兩以下的宅院,以作生活之地,還有十萬兩的補貼,儘管這些都是從王府的家當扣除,卻已經十分不錯了。”
“說實話,王弟,王兄我也沒有想到,結果要比預期的好,好的太多!”
朱常淓那俊朗的面容滿是笑容,頷首點頭回應間,愈發顯得儒雅起來,進而繼續說道:“我還以爲,咱們主動放棄爵位以及朝廷對待皇族的相關待遇,換來的是不予追究,不再追究父王的種種罪行,再多也就是還有幾萬兩的生活補助。”
“卻沒曾想到,不僅有十萬兩的津貼補助,還能保住咱們的爵位,完全出乎意料,沒有想到皇上還念及血脈親情,還不是那麼冷酷無情。”
這個時候,寶丰王忽然面有羨慕之色,直直地看着朱常淓,緊接着說道:“王兄,王弟我可是聽說,皇上有意邀你入朝爲官,到國子監或哪個學院,擔任音律教授,研究音律的同時,也負責教授其他人音律,也算是發揮王兄你的所長了。”
“嗯,確實有這件事情~”
朱常淓輕輕點頭,證實了寶丰王的說法,進而又補充道:“就在兩天前,王兄我就接到了皇上的聖諭,徵詢我的意見,希望我可以到京師述職,擔任有關音律方面的職務,爲大明做出自己的一份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