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建州衛的處境 шωш✿TTKдN✿¢ Ο
朱祁鎮回宮之後,立即着手將各種尺子拿來看。
大體上有營造尺,裁衣尺,木工尺,等等,似乎每一個行當都他們自己內行的長度單位,比如金銀匠與木匠他們所用的長度單位,決計是不一樣。
如果從細節上來看,自然是一無是處。
但是朝廷並非沒有在度量衡上面下功夫,最少在收稅所用的鬥,尺,升,石,這些這單位都有統一的標準。
大多是沿用前代,略有更張而已。
對於,很細節的東西,就是聽民自便了。
因爲你自己家裡做活,朝廷沒有必要,也懶得管。
朱祁鎮想要做的就是統一所有度量衡,以一個基準爲中心,確定所有度量衡,成爲一個系統。
這說起來容易,但是做起來就難了。
這是一個相當大的工程。
確定一個基準就很難確定了。
現實之中常用的米的定義,就先是以地球的長度爲標準,另外一個就是以光速爲標準的。
朱祁鎮也是受此啓發,想出兩個思路。
第一個思路,就是中國傳統度量衡來源,也就是黃鐘律管法。
這漢代的度量衡來歷。
黃鐘律管法,就是以不同的律管吹奏不同的音,而第一根律管就是九寸,古人發現,只要確定音高,這個律管的長度就是恆定的。
而這律管之中的容積,也是最基礎的重量單位。
一切都度量衡都是基於聲學的。
說實話,朱祁鎮對這說法其實還存疑的。這個辦法是否準確,也沒有親手試過。
不過,他將這一件事情讓禮部來辦。
倒不是爲了重現漢制,而是建立一個基準。
比如大明用的最多的營造尺,雖然朝廷頒發了不少官尺到各地,怎麼才能確定這個官尺長度是準備的。
如果在收稅過程之中,度量衡即便有所誤差,也是能用的,民不與官鬥,吃虧也只能吃虧了。
但是在這大規模工業分工之中,那是一分一釐都不能差了。
現在加工的都是木頭還好辦,真差了一點,墊一個木片進去,但是今後多是鐵製,難道再墊一個鐵塊進去。
漢代的辦法就不錯,只要能造出一個律管,確定音高,那麼他的長度就是就九寸。
第二個思路,就是法國人的思路,米剛剛開始的定義,乃是赤道到北極點的千萬分之一。大明天文學正造詣也差。
僧一行就測量過子午線線的長度。
也截取一個與大明度量衡比較接近的整數就行了。
這也是考慮到度量衡的更換問題。大明實行了這麼多年的度量衡,一下子全部廢除了,也不是好辦法。
其實民國時候,所建立的度量衡,有市尺,公尺,市裡,公里,這看似繁瑣,其實核心也是一樣的。
這一件事情,自然就交給欽天監了。
至於劉定之的問題,則命宮中,打造一批官尺,讓各工廠暫時用着。、
畢竟因爲工藝問題,即便是官尺與官尺之間,其實也是有小誤差的,最少現存的明尺大多是對不上的。
這樣近乎純學術的問題,朱祁鎮也只能抽時間就召貝琳還有胡濙來問問進度。
今年春節雨水不少,河北春耕一片大好,看上去豐收在望,但海西的戰事的展開,卻出乎朱祁鎮預料之外。
這個意外,就出自一個關鍵人物,李滿住身上。
建州衛。
而今的建州衛與之前的建州衛已經不一樣了。
有了幾分冷清之色。
因爲之前作爲這一帶女真部落的首領的建州衛,已經呈現出種沒落之態。
建州衛之所以,成爲這一帶女真部落的首領,不得不說一下建州衛的位置,他距離大明太近了,就在邊牆之下。
這個地理位置給建州女真帶來很大的好處,最大的好處就是大明與女真各部之間的轉口貿易。
從這上面建州女真獲利不少。
其次纔是建州女真兵強馬壯,甚至到底是兵強馬壯才能獲得這一分利益,還是有了這一分利益才能兵強馬壯,這兩者之間,很難說得清楚。
但是自從海西鎮建立之後,建州女真的處境就變了。
雖然從遼東到海西的陸路還是要經過建州衛的,但是給建州衛帶來更多的是限制與拘束。大軍屢屢過境,讓下面的建州衛本身甚至知道了大明的實力,對李滿住本身,卻不大恭敬起來。
特別是凡察帶着投奔海西衛,而今雖然僅僅是一個千戶,但是在大明體系之中,凡察已經是一個自己人了。
而且在亦失哈的建議之下,凡察已經改掉了女真姓,改用漢姓了,就是將愛新覺羅改成了金姓。
所以在朝廷一切文書記載之中,都沒有愛新覺羅凡察這個人,只有金凡察這個人。
也就是說,即便有一天金凡察立了大功,站在朱祁鎮面前,朱祁鎮也不會知道,這個人與愛新覺羅有什麼關係了。
更不要說,海西衛的建立,大量糧食從海西衛上岸,一下子讓海西衛成爲這一帶的經濟,文化,政治中心。
曾經要過建州衛一道手的商品,直接在海西衛開賣了。
建州衛的利益更是無法保證了。
亦失哈能建立起海西城,這其中商業利益也是無不小補。海西衛上上下下的軍官都有分潤,畢竟大家這麼辛苦,來到這個蠻荒之地,不僅僅是爲了朝廷那一點俸祿了。
所以李滿住也知道,這方面的利益奪不回來了。
其實,單單是經濟上的利益,還不足以讓李滿住背叛。
更多因素是政治上的。
夾在遼東與海西之間的建州衛,李滿住本能的感到不舒服,他更知道,感到不舒服的不僅僅是他,亦失哈大概也不舒服。
雖然海西的根本,其實是在每年只能通航九個月的海路之上,因爲大明開放海禁,甚至有一些民船願意跑朝鮮,海西航線了。
海路越來越繁華的同時,亦失哈對陸路的加強從來沒有放鬆過。
畢竟這些將領一輩子在陸地上打仗,對海路很不放心,更不要說,這海路一年有三個多月的封凍期。
雖然在封港期,在陸路上也是大雪封山,十分難行。但是亦失哈還是加強了,從海西到遼東之間的驛站。
要將驛站一個個都建立起城堡。
雖然每一個都不大,大概能駐紮五百人左右,供車隊躲避。這一串城堡,大概五十里一個都建立在艱險之處牢牢的卡住遼東到海西的陸上交通,在李滿住看來,就好像是一張網。
而他就是網裡的魚。
李滿住被這種步步緊逼的緊迫感,壓得喘不過氣來。
李滿住之前,在這一帶一呼百應,雖然只有萬餘人馬,但是卻能臨時徵召女真各部從徵,拉起好幾萬人馬,也不成問題。
在海西衛建立起來之後,這樣的好事想都不要想了。
各地女真部落紛紛在海西投軍,最精銳的人馬,就成爲石亨旗下的女真鐵騎。
李滿住時時刻刻感受到自己地位在動搖,卻沒有辦法。
形勢不由人。
如果沒有瓦刺在木蘭河衛之戰,李滿住心中有再多的心思,也不敢有一絲的動作,甚至他也向毛憐衛李忠學習。
想辦法用建州衛的部衆,給自己換一個榮華富貴。
但是瓦刺的出現,給了李滿住更多選擇。
一頭吃慣肉的狼,只能可能心甘情願當狗。在去年冬天,瓦刺使者就數次出沒於建州衛之中。
李滿住一直猶豫不絕,或者說不是猶豫不決,而是討價還價。
而到了今天,李滿住終於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