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輿情

第四十章輿情

這也是黎思誠爲什麼冒的與大明開戰的風險,也要寸步不讓的原因。

因爲對於任何坐在升龍城之中的人,北方前線,是沒有讓步的空間的。

但是對於大明來說,廣西前線的重要性,又是降低了不知道多少。

北京距離前線有多遠?近乎橫穿了整個中國才能達到,前線到北京傳遞一次消息,就要大半個月。

其次就是廣西前線後面乃是錢糧重地嗎?

不是,如果是錢糧重地,如何會分給土司?

這些土地在大明眼中,根本就是偏遠雞肋之地。

大明在廣西而今駐軍超過了十萬,但是要知道在大藤峽之前,全省雖然有十幾個衛所,但是總數也不到十萬,真正堪戰的也不過兩三萬而已。

即便讓朱祁鎮來選,廣西全部駐軍也不該超過五萬。

畢竟是次要方向的次要戰略重地。

大明而今的主要戰略方向依舊是西北,而西南方向一直都不是大明的戰略重點,而與雲南相比,廣西又是次要的。

畢竟雲南與中原只有貴州驛道相連,一旦出了問題,很容易丟失整個雲南。但是廣西卻不一樣了。

廣西有廣東支撐。

即便有所挫敗,也能很快還以顏色。

所以廣西是次要的次要。

這就說明,在大明體量上大明雖然對安南有壓倒性的優勢,但是具體在廣西這一點上,安南反而有主動權。

如果朝廷步步退讓,那麼就是助長了安南的囂張氣焰,恐怕到那個時候,求邊境安堵都不可能了。

楊洪看了李賢一眼,說道:“首輔所言,固然不錯,但是傳出去,卻要羣情激奮的。卻不之地下一期明報紕漏之後,天下人如何看我們這些內閣大臣。”

報紙出現不過一年時間,卻深深的鑲嵌進入大明的政治生活之中,言官們的權力似乎受到一些限制。

畢竟之前言官的主要是勸諫,報紙分擔了他們一些權力。

只是很快他們就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似乎言官加上報紙,乃是一加一大於二的結果。

於是大量言官將自己的意見發表在明報之上了,一瞬間明報成爲輿論爭奪的主戰場。

這對文官大佬們來說,也是新的體驗,新的遊戲玩法。

李賢提前感受到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對言官們似乎失去了控制了。或者說不能說失去了控制了。

而是控制不如之前那麼緊密了。

雖然還沒有到明後期,言官與首輔之間,近乎冰火不同爐的局面,但是李賢也不得不花費一些事情,面對明報上面各種意見。

當然了,很多意見未必是對着李賢卻的,有些聲音是或明或暗的抨擊皇帝一些政策。

但是這些事情,也是要李賢來處理的。

畢竟沒有人會指名道姓說皇帝,作爲內閣首輔自然要爲皇帝承擔下來一下。

這就是內閣首輔的雙重性質,在百官面前是皇權的延伸,在皇帝面前卻是百官的代表,做得好了,就是內外和順,政通人和。

做的不好了,那就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而李賢覺得,他似乎要走向後者了。

一方面是皇帝奇思妙想,離經叛道。另外一方面報紙讓很多隱藏在政務奏疏之中的事情,公開化,透明化。如此一來,李賢也少了很多左右騰挪,縫合彌補的空間。

就今日這一件事情。

大部分底層文官不會理解李賢所想到,一二三點苦心,只會看見我大明開國以來,攻不克戰不勝,雖然有所小敗,但是很快就挽回局面了。

軍功遠邁漢唐,唯有安南小國,不自量力,夜郎自大,屢屢犯境。朝廷不思大軍懲戒,反而屢屢退讓,定然是有奸邪在朝。

而這個奸邪是誰?

就不言自明瞭。

李賢的位置也不好過,他在朱祁鎮面前做出很多維護士大夫集團利益的舉動,但是百官是看不見的,能看見都是皇帝很多舉措,李賢並不能阻止,也就是不能匡扶皇帝。

對於,這種引報紙而引發的輿論風潮。朱祁鎮也是樂見其成的。

畢竟,朝廷做事本來就不可能偷偷摸摸的,很多重要奏疏都會登在明報之上,對整個天下吹風。

而且朱祁鎮也相信,他要做的事業,不管是被多少人詆譭與反對。總就是一件符合大多數人利益的事情,是可以放在光天化日之下,任天下品點的事情,是可以放在歷史之中,任後人評說的事情。

雖然因爲而今的政治原因,朱祁鎮不願意撕破臉,並不是說朱祁鎮就會一直將自己的政治觀點隱藏起來。

總有一日大白於天下。

而明報之上,看似轟轟烈烈,你方上罷我登臺,但是真正幕後黑手,就是商輅,是朱祁鎮。

這一切都在朱祁鎮的控制之中。

商輅在朱祁鎮要求之下,保持持平的態度,近乎沒有態度,只要文章合格誰都能登上明報,以至於管理員權限不用,讓很多人以爲沒有管理員權限了。

只是面對輿論對而今安南之戰的反噬,朱祁鎮一時間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了。

這是一個命題,即便是放在後世也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朱祁鎮只能先放放。

朱祁鎮說道:“首輔以爲如何?”

李賢的臉色有一些慘淡,說道:“臣無異議。”

朱祁鎮說道:“好,既然如此,這一件事情就此定下來了,與安南怎麼談,首輔你安排禮部負責,同時也要聯繫占城,老撾等國,分安南之兵。”

“是。”李賢說道。

朱祁鎮的目光看向劉定之說道:“五百萬。”

劉定之說道:“陛下,戶部倒是有,只是欽天監預測今天的天氣不同往常,恐有大災,請陛下三思。”

朱祁鎮說道:“這一件事情,讓欽天監來見朕。”

說實話,朱祁鎮並不是太相信欽天監的判斷。因爲欽天監在很多時候,用各種危言聳聽的異象來解釋災異。

但是朱祁鎮作爲經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人,如何會信?

去年算得上中年,朝廷的財政收入沒有減少多少,雖然也減免了不少地方錢糧,但是朝廷稅入的總數並沒有受到影響。

這一部分就是從各地新丈量出來的土地,以及衛所土地劃給了地方之後,增多的賦稅抵消了。

這也是未來會一直增長的稅入。

直到朱祁鎮完成對全國的清丈,已經對衛所的裁撤,到時候每年能有多少萬石糧食,卻是朱祁鎮不敢輕易判斷的數字。

所以戶部還是有錢的,五百萬兩的軍費,雖然多,但是總體上還是能掏出來的。

朱祁鎮對楊洪說道:“廣西與雲南的兵力夠嗎?”

朱祁鎮說道:“那就催催。”他微微一頓似乎想到了什麼。說道:“海運水師負擔朝廷漕糧,也不能一直在南方,而且海運水師而今也不單單承擔漕糧運輸,其他的事情也很多的,以朕之意,是否設立北洋水師總領海西,海東,日本,遼東,山東,江蘇,各省水師,並肩負起海運轉運之任。”

“另外設南洋水師,總領浙江,福建,廣東,南洋衛,舊港宣慰司等地,負責南洋事務。”

這個想法,朱祁鎮並不是現在纔有的,說起來所謂的南北洋水師,其實對海運水師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不過是改一個名字而已,但是南洋水師卻是另外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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