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刻的體會過了颶風過境般的味覺考驗之後,藤丸、白哉與修兵對於“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認識更上了一層樓。傍晚時分病室裡又多出了一位客人——聽到鬆梨受傷的消息淚流不止的請求清景把自己帶來的伊鶴。
“伊鶴不哭了,不哭了唷~”“ねーねー、ねーねー!”儘管鬆梨輕聲安慰着,伊鶴還是抓着鬆梨的衣服不肯鬆手。
拉過坐在牀邊眯眼笑着爲鬆梨削着蘋果的銀,亂菊小聲對銀而語道:“銀,你怎麼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呀。”銀維持着同樣的表情對亂菊小聲耳語。
藤丸、白哉和修兵坐在鬆梨病牀的另一邊,溺愛妹妹、也對妹妹喜愛的一切愛屋及烏的藤丸和拿小孩子沒轍的白哉與關心的是亂菊和銀說了些什麼的修兵都沒有說些什麼。
“吶,伊鶴不哭的話,ねーねー就答應實現伊鶴一個願望好不好?”鬆梨抱着伊鶴,對伊鶴眨了眨眼睛。
“……ねーねー保證、會實現?”伊鶴抽噎着,漂亮的祖母綠眼睛上的睫毛還沾上了些許晶瑩。
“嗯~!ねーねー保證實現伊鶴的願望!”鬆梨點頭微笑。
“那,我要ねーねー做我的新娘。”伊鶴用純潔無暇的眸子看向鬆梨。
鬆梨的大腦機能停止了一秒,“……唉?”
“……喔喔~~”“……”亂菊掩着嘴露出了促狹的笑,而包含藤丸在內的在場男性都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有銀一個人還在保持着原有的表情將削成小兔子形狀的蘋果遞給鬆梨和伊鶴,“……鬆梨姐姐要很久很~久、等到你長大以後才能做你的新娘哦?”
“沒關係,伊鶴會等,”小小的伊鶴擡着軟軟的臉頰說的一本正經,“而且伊鶴很快也會長大的!”
鬆梨再也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嗯~說好了~等伊鶴長大以後ねーねー就做伊鶴的新娘~”
聽到鬆梨承諾的話語,伊鶴頓時喜笑顏開,“拉勾勾!”
擦掉眼角笑出的淚花,鬆梨與伊鶴伸出的小指拉起了勾,“嗯~拉勾勾。”
“……”
“……”
“……”
“藤丸前輩,這樣好嗎?你妹妹的下半部分人生已經被人預訂了。”修兵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在雪上加霜,“被一個小孩子。”
“……我……”藤丸在伊鶴“伊鶴不是小孩子了!”的叫聲中擡起了頭,“我……哥哥我不允許啊——!!”
“不是可以爲鬆梨燒飯洗衣做家務能戰鬥會用治療術的男人哥哥是不會同意的啊啊——!!!”
叫喊劃破天際,四番隊裡衆人集體看向那一向寂靜的走廊深處,四番隊隊長卯之花烈的額角上冒出了一個小小的“井”字型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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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真是麻煩你了呢,藤丸哥哥。”朱司波家的客室裡,銀幫着藤丸鋪好了幾人用的被褥。
“啊哈哈……我纔是給大家添麻煩了。”藤丸抓了抓頭。
『這裡是四番隊的特別病室,要吵鬧的話請出去喔。』當卯之花帶着聖母般的笑容走進特別室的時候,鬧騰的正激烈的一羣人同時感覺到室內溫度下降了數度。
一衆男性全部被丟出了四番隊後覺得過意不去的鬆梨向卯之花請求回朱司波家休養,好不容易纔得到了卯之花的首肯。
回到朱司波家吃過晚飯以後,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除了被藤丸以“朱司波家僱傭的短期工”爲口實帶入瀞靈廷的銀和亂菊,其他幾人都沒有回自家的意思,於是最後商議的結果是鬆梨還是睡自己的房間,亂菊睡藤丸的房間,藤丸和白哉、銀、修兵還有伊鶴一起去睡客室。中途鬆梨雖然提出過伊鶴可以和自己一起睡的建議,但被在場的衆人嚴詞駁回。
月高高的升起,客室迴廊上被照的光亮一片,客室裡熄了燈,伊鶴早已睡熟。
毫無睡意,藤丸身着單衣坐在迴廊上,看着天邊的明月,風中依稀傳來了鬆梨和亂菊的笑聲。
(鬆梨高興的話,一切就都值得了。)像是被那笑聲牽動了情緒,藤丸也輕笑了起來。原本流魂街的人停留在瀞靈廷是被明令禁止的事,可是藤丸還是將銀和亂菊帶入了瀞靈廷——藤丸怕受傷的鬆梨會因見不到二人而感到寂寞。
“不介意我們坐在這裡吧?”拉門輕響,同樣只穿了單衣的白哉和銀一左一右的走到了藤丸坐的旁邊,後面還有將門拉起的修兵。
“噢~”藤丸笑着回答。
風起,四人的發育衣角都被揚起。
“真美的月色啊……大家都睡不着嗎?”藤丸的話讓另外三人都點了點頭。
“伊鶴已經睡了吧?”“那小子已經睡的流口水了。”對於藤丸的問題,修兵聳了聳肩,“不過還真是意外啊,那傢伙居然那麼受歡迎。”
“那傢伙?你是指鬆梨?”藤丸笑了一下。
“啊,居然會受歡迎到被小孩子求婚,該說是意外還是什麼的……”修兵看向了藤丸。
藤丸笑了,“鬆梨在隊裡也很受歡迎啊!”
“唉?是這樣的嗎?”白哉疑惑的擡起了頭,“可是前輩上次十分沮喪好像就是因爲在五番隊被人說了什麼的樣子……”
“啊啊,那件事的話我知道。”藤丸伸出了食指,“事實上那個時候是這樣的……”
“宮能真的是沒有一點女人味啊!”“沒錯沒錯!”“那麼暴力,根本不能算是女人啊!”幾個五番隊隊員說着,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不信任。
“上次十三番隊的浮竹隊長被虛襲擊的時候聽說宮能還有把虛踢飛出去耶!就算是爲了救浮竹隊長,也太可怕了吧!?”“唔唔唔~~想想就全身發寒啊!藤丸居然還能做那傢伙的哥哥這麼多年!是我的話我早就崩潰了!”一邊假笑,一邊說着違心的話,幾個五番隊隊員都沒有停下的意思,“還是十三番隊的都小姐比較好!人長的美,性格也很溫柔!”“還有四番隊的卯之花隊長,也是完美的女神啊!”“二番隊那個叫碎蜂的新人也很不錯!”
“嘛,無論是誰都比我們五番隊的宮能好。”“就算是妹妹,我也不想要那種妹妹啊!”
幾人相互瞪視着,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扭曲,接着五番隊的詰所裡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吼聲。
“你這個混蛋!那麼喜歡十三番隊的都小姐就去找都小姐啊!不要覬覦宮能!”“你纔是!覺得宮能暴力的話就去找四楓院隊長或者卯之花隊長啊!!”“你喜歡的不是二番隊裡那個刑軍的新人嗎!?就不要再糾纏宮能了!!”“閉嘴!宮能纔不會看上你這種人!!”
“你們……給我夠了喔。”一記鐵拳砸下,幾人的腦袋上都多了幾個赤紅色的小饅頭,藤丸殺氣騰騰的站在幾人的身後,“不要用那種色情的眼光看別人的妹妹啊!”
“那是純愛啊,藤丸!純愛!”“不許狡辯!”“好痛——!!”
“嘛,總而言之,我有用鐵拳制裁那羣混蛋;只不過這件事我沒告訴鬆梨。”說完,藤丸呼了口氣。
“我想藤丸哥哥沒有告訴鬆梨姐姐是正確的。”銀眯眼笑着,“否則鬆梨姐姐知道以後可能會往更糟糕的方面想象,像是藤丸哥哥以暴力威脅那些人讓那些人說出其實是喜歡鬆梨姐姐什麼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藤丸點點頭。
“說起來……鬆梨前輩在真央靈術院也很受歡迎啊。”“是這樣嗎?”修兵不以爲然的看向說話的白哉。
“你是剛入學的一年級或許不知道,鬆梨前輩教授的白打訓練可是實戰系自由選擇課程裡參加人數最多一門。”白哉道:“在這門課程開課之前,低年級生裡還有很多學生會寫信給已經畢業了的鬆梨前輩。”
“啊,說到這個……”藤丸思考了一下,“以前我們還在真央靈術院的時候鬆梨經常會收到一些奇怪的信;信上總是隻有時間和地點卻沒有寫信人名字,也沒寫要做什麼;鬆梨覺得是惡作劇就全部無視了。”
“……惡作劇……”修兵嘴角抽搐了一下,“那傢伙難道是會讓喜歡自己的人哭的類型嗎?”
“啊?這個跟會讓喜歡的人哭有關係嗎?”藤丸不解的看向修兵,“這種信我也有收過不少啊。”
(你們的遲鈍是遺傳吧!)修兵忍不住心中吐槽,“藤丸大哥和那傢伙,你們絕對都是天生的會弄哭喜歡自己的人的類型。”
“哈……?”藤丸雲裡霧裡的點了下頭。
一旁的白哉露出複雜的笑容,心裡肯定了修兵的話,銀則是不動聲色的繼續笑着。
“ねーねー纔不會弄哭別人,ねーねー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人。”不知什麼時候醒來的伊鶴揉着眼睛拉開了拉門,“ねーねー弄哭的一定都是壞人。”
“……ねーねー弄哭的都是壞人啊……”銀眯細了帶笑的眼,“那弄哭ねーねー的人是什麼人呢?”
小小的伊鶴不假思索的立刻回答:“壞人!”
“那弄哭ねーねー的是壞人,ねーねー弄哭的也是壞人,什麼人才是好人呢?”銀開始繞起了繞口令。
“能讓ねーねー笑的人才是好人!”意料之外,伊鶴沒有半點迷糊的大聲回答。
“嗯~……”銀像是發現自己看輕了伊鶴,淡笑道:“那ねーねー喜歡的人會弄哭ねーねー,喜歡ねーねー的人會讓ねーねー笑,但是ねーねー會讓自己喜歡的人笑,會弄哭喜歡自己的人;ねーねー喜歡的人是壞人還是好人?喜歡ねーねー的人呢?ねーねー自己呢?”
“好人、壞人……?”一旁的藤丸徹底被銀繞暈了頭,白哉和修兵依然還在腦內奮鬥。
“ねーねー是好人,能讓ねーねー笑的就是好人,會讓ねーねー哭的就是壞人!和ねーねー喜歡不喜歡沒有關係!”伊鶴說的一點也不含糊。
“嗯~……沒有關係啊。”銀笑着,月光下睜開的深藍色眼睛裡似乎有什麼在凝聚。
伊鶴的話在他沒有意識到的時候點醒了其他的人,雖然被一個孩子點醒了的這種事是讓人羞於承認,同時也一時半會兒難以接受的。
(能讓她笑的就是好人……)伊鶴稚嫩的聲音迴盪在白哉的腦海中。
(會讓她哭的就是壞人。)銀微笑,深藍色的眼睛裡倒映着明亮的月。
(和喜歡或不喜歡沒有關係……)藤丸下意識的握緊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