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薄的浴衣,小巧的手袋,亞麻色的發用簪子盤起,天空色眸子上的長睫微顫。“怎、怎樣?”不習慣這幅打扮的鬆梨緊張的脖子都泛起了粉紅色。
“……”白哉和銀都張開了嘴想說些什麼卻說不出來,一旁的修兵則是一臉被嚇到了的表情,“果然是人要衣裝……噗!”
亂菊的手袋正中修兵的面頰,而扔手袋的亂菊雙手叉腰的站在鬆梨的身旁大聲道:“真是失禮的傢伙!這種時候應該率直的稱讚女孩子纔對吧!?”
“哈哈……沒關係的,亂菊。”鬆梨苦笑着拍了拍亂菊的肩。自從前一天晚上兩人一起徹夜長談過以後,亂菊和鬆梨的感情變得越發好了起來。
“鬆梨姐姐……”“前輩……”“ねーねー很漂亮啊!”小小的伊鶴在銀和白哉說話之前抱住了鬆梨的手臂。
“……”銀眯眼笑着,周圍的空氣卻冷了不只幾分。
“呵呵,謝謝伊鶴,ねーねー請你吃蘋果糖!”得到了哥哥以外的人的稱讚,鬆梨顯得十分的高興。
“亂菊想要什麼糖嗎?”“啊!那藤丸哥哥,我要棉花糖!”亂菊自然的走到了藤丸的身邊。與鬆梨的淺紅的梅花浴衣相對應,藤丸的浴衣是深藍的竹;走在和一貫的打扮不同的藤丸身邊,亂菊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
忽然,四周的人匆匆忙忙的跑了起來,周圍還夾雜着“煙火大會快開始了!”的叫喊聲。
“快走吧,鬆梨姐姐!晚了就沒有好位置了呀!”銀說着,拉起鬆梨的一隻手,兩人跑了起來。
“啊,大家……”“不要緊的,大家一會兒就會跟上來的。”被銀拉的朝前跑去,鬆梨回頭看向距離逐漸拉遠的衆人。
“鬆梨!”人潮之中,藤丸努力朝妹妹的方向前進,可無奈身旁還有柔弱的亂菊和一行人裡最小的伊鶴。
“ねーねー……”“等煙火完了再找你的ねーねー吧,現在這樣根本沒法順利的找到人。”修兵嘆了口氣,拉住了想獨自去找鬆梨的伊鶴。
人潮洶涌之中,白哉逐漸要跟不上鬆梨和銀的腳步,而看到了白哉跟在自己和銀後面的鬆梨慢下了步子。
“鬆梨姐姐?”“白哉君就在我們後面,我們等等他吧!”鬆梨對銀笑道:“走散了可就麻煩了。”
“……啊啊,確實是呢,我都沒有發現。”銀輕笑。
“銀君是太想看到煙火了吧?”鬆梨促狹的眨了眨眼睛。
“是啊。”銀也不否定,只是笑着點頭。
“呵呵~其實我也是啊,我也想早點看到煙火。”就在鬆梨說話的時候,破空之聲響起,第一朵煙火綻放在夜空之中。
“前輩……”白哉總算趕到了鬆梨的身邊。
“白哉君來的正好!看!”鬆梨擡手指向天空中的絢爛。
青、紅、黃、紫……各種顏色不斷的變幻將天空染成五彩,也將鬆梨天空色的眸子染上了興奮的色彩。
天空中正上演着色彩的饕宴,然而白哉卻不由自主的看向鬆梨。
“怎麼了嗎?白哉君。”注意到白哉的視線,被銀拉着手不曾放開的鬆梨輕聲問。
“啊……沒有,我只是、呃、在想那個……嗯、那個簪花很適合前輩。”白哉立刻把視線轉移到了天空之中。
“啊,這個是浮竹隊長送的禮物。”鬆梨歪頭微笑,簪花上的鈴鐺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那麼,只有這簪花請你一定要收下。』在鬆梨一臉歉意的對浮竹抱歉的時候,浮竹笑着將簪花放入了鬆梨的掌心。『否則我會內疚的。』
銀靜靜的看向說話的鬆梨,握着鬆梨手的掌心一緊。
不想放開。絕對不想放開。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止這份心情。煙火之下,銀淡淡笑道:“鬆梨姐姐,下次我們去野遊好麼?”
“……野遊?好啊!”銀問的突然,但鬆梨還是沒有多加考慮的就答應了銀。
“那說好了呀。”銀握着鬆梨的右手,沒有鬆開的意思,然而銀伸出右手小指作出了要和鬆梨拉勾的姿勢。
微微側身,鬆梨背對着站在自己左邊的白哉,左手的小指緩緩纏上了銀的小指。
“我會做柿餅給鬆梨姐姐。”銀在靠過來的鬆梨耳邊輕語。
“嗯~”鬆梨笑着點頭。
已經沒有人在意煙火的事了;隔着鬆梨,白哉與銀對視着。
白哉知道銀是故意的,也很清楚這是銀的挑釁,可白哉就是沒有辦法讓自己完全冷靜下來。強忍着焦躁和怒意,白哉安靜的移開了視線。
渾然不覺發生在自己視線範圍外的事,在和銀拉過勾後,鬆梨依然好心情的欣賞着天空中的煙火,並不時發出一兩聲驚喜的輕嘆。
“喂喂,你們怎麼回事啊?”煙火結束後,修兵、藤丸、亂菊與伊鶴見到的就是一言不發的白哉和與鬆梨在一起,看上去極爲愉快的銀。
以爲修兵說的是煙火大會開始時走散的事,鬆梨抱歉道:“剛剛人太多,所以走散了,真是對不起啊。”
“嘛……算了。”又看了一眼情緒呈現兩極化的白哉和銀,修兵嘆了口氣不再多說些什麼。
“那麼,接下來去做什麼呢?”見到妹妹,鬆了口氣的藤丸理所當然的走回了妹妹的身邊,將原本銀站着的位置變成了自己的。
“金魚!金魚比較好!”小牛皮糖伊鶴再一次粘到了鬆梨的身上;吸取煙火大會開始時的教訓,這次伊鶴直接要鬆梨抱抱。
“哎~撈金魚嗎?好像很有趣的樣子~”鬆梨抱起伊鶴軟綿綿的小身子,走向撈金魚的攤子,一行人也跟着移動了過去。
“金魚!金魚!”伊鶴雙眼放光在蹲在撈金魚的攤子面前,看着水盆裡遊動的紅色金魚,興奮的連臉頰都粉撲撲的。
“好~~的!ねーねー來爲伊鶴撈金魚~!”拿着紙網的鬆梨鬥志滿滿的捲了捲袖子。
在伊鶴“最喜歡ねーねー了!”的喊聲中,鬆梨將紙網伸入了水盆之中。
紅色的鼓眼金魚活潑的遊動着,每當鬆梨的紙網靠近金魚的身側,金魚們就四散遊開;等到鬆梨好不容易將紙網置於金魚身下,眼看着就要能把金魚撈起來的時候,金魚卻從紙網中一躍而下;金魚沒有撈到不說,紙網也破了。
“啊!”又一次被金魚逃了去,鬆梨喪氣的看着自己手中破掉的紙網。
耐不住性子的亂菊拉着藤丸和銀在旁邊的攤子做套環遊戲,對市井並不瞭解的白哉正被賣面具的大叔纏着問要不要買一個面具。
“ねーねー加油啊!”伊鶴握起小小的拳頭爲鬆梨加油,結果只是讓鬆梨手中壞掉的紙網又增加了一個。
“……真是的,看不下去了啊,實在是太笨拙了。”就在鬆梨想喊撈金魚攤的攤主大叔再給自己幾個紙網的時候,修兵已在鬆梨旁邊蹲了下來,手裡還拿着新的紙網。
“修兵?”“看好了,撈金魚應該是這樣的!”拿着紙網的手極快的掠過水麪,電光火石之間,修兵已撈到了一條尾巴比其他金魚還要長上不少的金魚。原本樂呵呵的看着鬆梨撈金魚的攤主大叔頓時變了臉色。
“好、好厲害……”鬆梨幾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修兵懷裡的小水盆裡的金魚不斷增加。
攤主大叔幾乎快要哭出來了,“小、小哥……這幾個紙網大叔我不收你的錢了,你可不可以留些金魚給大叔做生意?”
“那……”修兵看了一眼攤主大叔,又看了一眼鬆梨,隨後指着鬆梨道:“這傢伙的紙網不要算她的錢了。”
“呃、這、這個……”“不行?”“不、不不!!當然可以!”攤主大叔慌忙搖手。
“啊,那這些金魚給我一條可以嗎?”鬆梨湊過了臉。
“可、可以……”最終,攤主大叔爲了金魚和自家的生計着想妥協了。
當藤丸爲亂菊套中布偶、白哉買下了天狗面具回來的時候,幾人看見鬆梨笑容滿面的將裝着金魚的小袋繫到了伊鶴的手上,“太好了~伊鶴有金魚囉~嘛……雖然不是ねーねー撈到的……”
“不!伊鶴很高興!”伊鶴說着抱住了蹲在自己身前的鬆梨的頭,用臉頰蹭着鬆梨的臉頰。
“修兵,謝謝。”雖然覺得沒有撈到金魚的自己很可恥,但鬆梨仍沒有忘記謝謝爲伊鶴撈來金魚的修兵。
“啊……喔。”修兵只是輕點了一下頭。
“伊鶴也很謝謝檜佐木大哥!”粘着鬆梨的伊鶴也真摯的道謝。
夏天的風微熱,神社的燈火耀目,祭典的吹打聲中混合了小販們的叫賣聲與人們的歡笑聲。當鬆梨、藤丸一行人走出神社的時候,每個人手上都拿了一隻風鈴。
透明的玻璃吹成半個圓帽,上面畫了花鳥魚蟲,中心的各色繩子下端掛着不同色系的紙籤。清脆的音色三三兩兩的迴盪在夜色之中,像是不成調的美好旋律。
“鬆梨姐姐,”“嗯?”鬆梨回頭看着說話的銀。
“我們有東西想帶鬆梨去看!”亂菊輕拉鬆梨的衣袖,讓鬆梨的視線轉向了自己。
“什麼?”“也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總而言之,看了你就明白了。”跟在鬆梨身後的修兵不甚在意的說着。
“嘛嘛~走吧,鬆梨!”“走吧,前輩。”“ねーねー!”就連藤丸、白哉和伊鶴都笑道。
“???”心頭迷惑,但鬆梨還是隨衆人穿過田埂,向遠處的森林走去。
深藍凝結成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月光皎潔的照亮了田間的道路。木屐踏在柔軟的泥土裡有些難走的感覺讓鬆梨想起了過去那些懷念的光景。曾幾何時,爸爸媽媽是這樣牽着自己和藤丸的手一起走在田間的呢?
離開田地,走過森林邊緣枝椏悉數的地帶,一行人來到了森林的深處。
蝴蝶一樣轉身擋在鬆梨的面前,亂菊眨了眨冰藍的貓兒眼,對鬆梨道:“這是我們送給鬆梨的禮物唷。”
“禮物……?”
對於鬆梨的問題,亂菊並不回答,只是笑着讓開了身體。細碎的光亮一點點的飛入了鬆梨的視線。
森林深處一個巨大的池塘邊上,大羣的螢火蟲正因有人的到來而被驚起,數不清的光點無聲的騰空輕舞。
鬆梨張大了天空色的眸子,眸子深處映出這奇異的一幕。
如果說煙火是囂張而絢爛的告白,那麼這微弱的螢火之光便是心中積攢起的柔情;不同的感官,可同樣的撼動心扉。
風鈴早被收了起來,安靜的夜色裡螢火蟲們恢復了被驚擾前的平靜,輕盈的飛起落下,繼續圍繞着池塘水面上晃動的明月倒映舞動。
寧靜的池塘,薄紗般的月色,淡淡的流螢,熱情如夏天也會有如此恬淡的時刻。不需要語言,鬆梨感激的看向在自己身旁輕笑的一羣人——這是衆人爲痊癒的鬆梨準備的康復禮物。
『謝謝,大家,』鬆梨以口形道:『我、絕對、一生也忘不了這個禮物!』
『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