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大人……”看上去比鬆梨還小上一、兩歲的少女捂着右肩還在不斷出血的傷口,大口喘息着。
黑色的忍衣破爛不堪,全身上下全是不斷滲血、翻卷的皮肉的傷口;連原本烏黑亮麗的長髮都被削去了半邊,少女的精神和□□皆是在崩潰的寸前。讓少女支撐到現在還沒有倒下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還在稍遠一些的地方,獨自和虛羣戰鬥着的四楓院夜一。
以短劍撐起身體,少女站立不穩,踉蹌着走了幾步,又摔倒在了地上,“夜一大人……!”眼淚從少女的眼角滑落至秀美的下顎。
視線已經模糊了,腳像被切斷一樣沒有知覺,手上再也沒有能握緊武器的力量。
(我要死了嗎……?剛繼承『碎蜂』之名便死在這裡……?)少女咳出一大灘鮮血,臉色更加蒼白,(同樣是死……可以的話……我希望能爲夜一大人而死……)
“夜一……大人……”少女無力的閉上了眼睛。(對不起……不能再成爲您的劍、您的盾了……)
“振作一點!!”一個聲音瞬間拉回了少女快要散去的神識,“五番隊宮能鬆梨、宮能藤丸!前來救援!”
嚥下口中的血沫,少女用殘餘的力氣顫聲道:“救救……夜一大人……請、救救……夜一大人……!”
“你是刑軍的人吧!?發生什麼事了!?”鬆梨急聲問;趕來的路上鬆梨和藤丸見到不少屍體,全是隸屬於二番隊的刑軍,周圍還活着的就只有眼前的少女。
藤丸雙手伸出,治癒術的藍色光芒頓時爆放。
“改造虛、突然出現……!夜一大人爲了……讓我們、我們這些部下、先走……獨自一個人、留在那裡斷後……!咳、咳咳……!!”少女咳着,用沾滿鮮血的手抓着鬆梨的衣袖,“救救夜一、大人……!!”
“我會盡全力的!”聽到鬆梨的回答,少女一笑,已是撐不住暈了過去。
鬆梨看向藤丸,藤丸微一點頭,鬆梨便以瞬步離開。這是兩人的默契——鬆梨先去支援,藤丸在確定眼前的少女生命能夠保證之後立刻跟上。
“剩下的已經不多了呢……”擋在吊橋前的夜一直起彎下的身子,呼吸之間肺部涌上血腥的氣味與疼痛的灼熱感。
部下被改造虛偷襲成功,死傷無數,剩下的精銳們盡皆負傷,爲了保護部下們先行撤離,被稱爲“瞬神”的夜一亦被虛們重創。
腿腳數處出血,夜一的活動不復之前的輕巧靈便,然而夜一依然保持着眯眼輕笑的表情。
“嘿、嘿嘿……沒想到今天可以吃到隊長級的魂魄!”瑪多伊特轉動着只有骨頭的碩大腦袋,嘴裡的涎水已經快掉了出來。
“撒~那可難說啊!”夜一眯起一隻貓兒眼,身形再度急動。
“掙扎吧!掙扎吧!嘿嘿嘿嘿嘿……!!首先要把你那討人厭的笑容給消除掉……!!”瑪多伊特怪笑數聲,在它身旁的改造虛們紛紛躍起攻向夜一。
“我不會讓你那麼做的!!”金紅色的光芒飛過吊橋,強勁的熱風平地而起,帶起砂石;能力稍弱的下級使魔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捲入熱風的中心,被打得七零八落後又從熱風中被甩了出來。
“!?”“鬆梨!?”瑪多伊特和夜一同樣震驚不已,只不過前者和後者的震驚內容完全不同。
“又來了一隻嗎?哼……也好!獵物多上一些纔會熱鬧!”瑪多伊特磨着黃色的大牙,鋒利的骨爪亮了出來,“就憑你這種力量,再多來一隻、兩隻也是一樣的!”
“……我承認我的力量不足。”煙塵散盡,漸息的熱風中心鬆梨舉起了手中的虎淘丸;虎淘丸從淺打快速變爲始解的薙刀形狀,“但是,我不會輸給你的!!”
“說的不錯,”夜一輕聲笑着,精神大振,“拿出自信來,鬆梨!力量就存在於你的心裡!”
“是的!夜一小姐!”虎淘丸光潔冰冷的劍身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鬆梨如同低飛的燕子極快的騰挪與虛們的頭頂。
(沒問題的……我能做到的……)
不去考慮虛的數量有多少,不去估計虛們的戰鬥力有多高,直接以虛們的身體作爲借力的支點,鬆梨一刀將撲過來的小型虛斬成兩半,足不點地向夜一所在的方向攻去。
(我能做到的!)
『聽好了,你和虎淘丸的搭配是有決定性的缺陷的。』數天前的夜裡,龍條丸這麼對鬆梨說。『虎淘丸的重量和強大的破壞力帶來的是你機動性的下降,裝甲薄弱的你沒有任何在敵人攻擊命中後的抵禦手段。』
『不要介意~』消沉的鬆梨被虎淘丸狠狠地拍肩,『就像藤丸和龍條丸太注重鬼道輔助而導致白打和瞬步的力量不能發揮到極致,你和我的搭配會有這樣小小的缺陷是無可厚非的~』
一旁的藤丸也不介意,爽朗的“哈哈”笑着。
『……哼,』哼了一聲,龍條丸繼續自己的話。『不過你比腦袋裡不知裝了些什麼的蠢傢伙好的多,你的瞬步夠快,接下來只要讓戰鬥時的臨場反應變得更快、更穩定就可以閃避過大部分的攻擊。』
『蠢傢伙……?是指我嗎?』藤丸笑問。
『除了你這裡蠢貨這裡還會有其他人那麼愚蠢嗎?』『唔噗——!』黑暗的空間裡響起了藤丸被打的倒退兩步的聲音。自從藤丸和鬆梨可以觸碰到具有形態的龍條丸與虎淘丸之後,龍條丸就時不時的會對藤丸動粗。
『唔哇……好痛……龍條丸你最近下手是不是越來越重了?』『哼。』藤丸連眼角都泛起了淚花,而龍條丸還是冷哼。
『哈哈哈~龍條丸是還在生氣啦~』虎淘丸從背後抱住鬆梨,一整個人、或者說是一整把刀都壓在了鬆梨的身上,仰起靠在鬆梨肩上的下巴,虎淘丸樂呵呵的道:『龍條丸在氣你冬天的時候爲什麼不阻止鬆梨爲了那小子做那麼危險的事~』
『那件事和藤丸無關,我……!』『夠了,你們不是來這裡討論這些事的吧?』龍條丸不悅的打斷鬆梨。
『聽好,鬆梨,你差不多該習慣沒有藤丸的戰鬥了。』
『!?』『龍條丸!?』
絲毫不理會鬆梨和藤丸的驚訝,龍條丸的口氣依然冷淡。『即使你們是一心同體的雙子,也不可能永遠在一起吧?』
『終會有分開的時候的。』虎淘丸放開了抱着鬆梨的手,聲音回到了龍條丸的旁邊。
『那個時候你們要怎麼辦呢?』
『束手待斃?不戰而敗?』
『自亂心神?戰死刀下?』
雙胞胎兄妹的雙生斬魄刀詰問着,不留情面讓鬆梨想起了無論再怎麼親近,斬魄刀也還是斬魄刀、不是人類的事實。
『就算是一個人,我也會戰鬥。』
黑暗中,鬆梨的話太過於清晰,以至於藤丸想當作沒有聽清都不可能。
『我會戰鬥的。』
傷口癒合了大半,受傷的少女也清醒了過來,藤丸停下了治療。
“這樣應該就沒事了。你在這裡不要動,地獄蝶已經帶去救援請求了。”藤丸將少女安置在了大樹的樹蔭之下。
“憑地獄蝶的速度,只怕援軍還未到就萬事休矣了。”少女握着短劍,反手一刀把自己另外半邊的長髮削了下來,幾縷黑色的髮絲從少女的指尖滑落下來。留戀的眼神一瞬消失,少女棄了削下的長髮說到:“我去找援軍。”
“你的傷……!”“護廷十三隊二番隊刑軍總括軍團長直屬‘護衛軍’碎蜂,”少女背對着藤丸,雙手緊握至連指甲都陷入掌心之中,“夜一大人拜託你們了。”
“……我知道了。”藤丸不再阻止碎蜂。
強風一陣,碎蜂黑色的身影已在數十米之外。
(現在的我即使在夜一大人的身邊也只會成爲累贅……)碎蜂壓低身形,腳下的速度更快,腿上剛被藤丸治好的傷再度迸裂,鮮血淋漓。
(所以,至少……要把援軍帶到夜一大人的身邊——!!)
手臂上、腰上、腹間的傷依次裂開,碎蜂經過的路上,時有緋紅濺落。與她相反的方向,藤丸循着妹妹放出的靈壓而去。
(鬆梨……我不會阻止你一個人戰鬥;但,至少……)
胸口熱的發痛,刮過耳邊的涼風完全不能平息心頭的這股灼熱。
(在你容許的範圍內,讓我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