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暴崩,沒有留下任何遺囑。年僅十三歲的太子順理成章地繼位,由生母婉妃垂簾聽政。
這無疑是一個掌控大權的好時機,但是誰來當攝政王,這是個問題。
武將多偏向南宮瑀,而文臣多支持悠離夜。
然而最近朝中流傳出左相與清月宮不和的消息,我與清月也曾多次去看望悠離夜,他卻閉門不見。
淵清的靈魂在悠離夜的體內住了多年,現在的悠離夜雖然召回了魂,記憶卻還停留在四年前,也全然沒了野心和霸氣。
正在我們犯難之際,火蓮卻說他有辦法控制悠離夜。
我和清月都將信將疑,只見他笑眯眯地亮出手掌,瞬間,眼前一閃,他的掌心裡一排火蓮神針。
“你最近又研究出了什麼*藥?”我懶懶地問。
“哈哈,這纔不是什麼*藥呢,這是定魂迷迭散,定住哪個人他就得聽我的,嘿嘿,小菊花想做第一個試驗者嗎,我倒不介意給你免費注一劑。”
“我看還是免了吧。”雖然還是有些不相信。但是經驗告訴我這傢伙的東西還是少試爲好。上回燒火的婆子吃了他的麗顏春,全身水腫的像充了氣,整整兩月臥牀不起。
“不怕的,這次保證靈,不信我抓只老母雞來給你們試試看。”火蓮說着從窗口跳了出去,吼道:“等我三秒鐘。”
果然,一眨眼工夫,一隻雞從窗外被甩了進來,卻不見火蓮人影。
我道:“那傢伙又搞什麼花樣。”
清月微微一笑,“師兄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逗人。”
“你說誰逗人呢?”熟悉的聲音傳進耳朵裡。
我向四周望了望,還是不見火蓮的身影,可這聲音分明是他發出來的。
“我在這兒呢,小菊花在找我嗎?”又是一聲,接着便是火蓮慣性的壞笑。
“焦炭蓮,你還不快給我出來!”我火了,提起那隻老母雞,“你再不出來今晚就把它燉了當下酒菜。”
“饒命啊,饒命,師弟你快給我求求情,我要被你媳婦兒殺了呢。”我一驚,此話是從老母雞的口中說出,頓時,手一軟,老母雞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只見它撲撲翅膀幹叫了兩聲,“多謝小菊花不殺之恩。”
清月道:“師兄把母雞的靈魂封住了,只要在一定距離之內就能被他控制。”
母雞“咯咯咯”地笑,“師弟猜對了。”
“神是神。不過悠離夜又不是雞……”
“小菊花,你個傻蛋,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把你控制了。”
我連忙擺手,假裝害怕地道:“不敢,不敢了,雞大人饒命!”
老母雞昂起頭顱,邁着正步走到我面前,閉着眼睛說道:“這……還差不多。”
這造型確實逗人,我忍不住蹲下來摸摸它的腦袋。
火蓮從窗口跳進來,把老母雞背上的針拔下,老母雞一着地,又咯咯叫個不停,四處晃悠着找吃的,剛纔那一記耗費了它大部分的能量。
火蓮給了我們一人一盒針,再三告誡,一根針只能使用一次,而且必須點到穴位上,操控的肉體也只有在一百米以內纔有效。
爲了試驗一下,我們還特地趕往左相府。
開門的小廝見了我們,有些不耐,卻不得不恭敬地重複着一句話:“我們相爺有病在身。不方便接待客人。”
話音未落,我便悄悄飛出了針,剛好刺中他的天突穴。
小廝的嘴極不自然地向上彎起,露出一個壞笑,“兩位請進吧,主人正在花園與廬陵王下棋。”
我暗驚,廬陵王怎會在,兩人是出了名的對手,心中升起一絲忐忑。
小廝將我們引到花園外圍,剛想進去通報,被清月制止住了,“且慢。”
“忘了說了,習武之人有內力護身,靈魂不易控制。”小廝一眼就看穿了清月的想法,撇撇嘴道:“本人的力量也是有限的嘛。”
我道:‘焦炭蓮,你廢話怎麼這麼多。”
清月道:“我只是想看看廬陵王到底有何目的。”
遠遠的,只見桂花樹下有個石桌,兩人面對面坐着,指間夾着黑白兩色棋子,你來我往,絲毫不退讓。
枝條隱隱綽綽,看不清兩人的表情,只有黃色細碎的花瓣在風中飄零。
“戰場的上的金戈鐵馬固然能救萬民於水火,多年來的窮兵黷武卻早已讓士兵們厭倦了征伐。”
“你的意思是廬陵王大勢已去?”
“不是,正好相反,任誰都不會把自己親手打下的江山拱手讓人,趁着現在他的威望還在,士兵和百姓們都還沒有怨聲載道,他一定會把握最佳時機。走出最關鍵的一步棋。”
就在廬陵王喝茶之際,清月迅速飛出指間的針刺向悠離夜背部某個穴位。
“這盤棋,我來和他下。”
清月閉上細長雙眸,眉宇微蹙,粉灰的脣緊抿着,臉上神色十分凝重。
花落花飄,深秋的園子裡溢滿了桂花香,遠處的兩人還在旁若無人地下棋,速度卻明顯放緩了下來,有時,甚至半柱香時間過去了還沒落一顆子。
疾風破空襲來,桂樹枝條東搖西晃,兩人還坐在樹下巋然不動。
一股強大的氣流在空氣中相撞,“轟”地一聲,震得石桌上的棋子四處紛飛。
清月陡然睜開雙目,那頭的廬陵王也正好看向這邊,兩個高傲的男人對峙着,目光如電,虛空中的交鋒。
“清月宮主來得真巧,本王和左相這盤棋下的正盡興,不想天公不作美。”他把臉轉向有些木訥的悠離夜,“你說是不是,左相?”
悠離夜愣了一秒鐘。微微一笑,“今天可算領教到了王爺的棋藝,看來廬陵王不僅在戰場上大顯神威,棋藝也是如此精湛。文武將軍果真名不虛傳。”
廬陵王朗聲笑道:“承讓承讓,左相更勝一籌,某乃粗人,只會打打殺殺,對文的東西可是一竅不通。”
幾個人難得聚在一起喝酒、談笑、切磋棋藝,就像京城裡的文人雅士閒聊,時而大笑,時而拍案。看上去沒有一點拘束。恐怕以後再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因爲對手終究是對手。白天和黑夜即使偶爾交匯,兩者始終是對立的。
過了不久,廬陵王就以軍中還有事情爲由告辭了。
我看到清月的額頭上有顆顆汗珠,一個人扮演兩個角色想必一定很辛苦。他拔下悠離夜身上的針,待他回過神來,見到我和清月,嚇了一跳,“你……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清月道:“剛纔看到左相與廬陵王在此下棋,甚覺好奇便前來觀看了一會兒。”
“廬陵王……我剛纔是和他在下棋,不過現在他人呢?”
“廬陵王有事在身,先回去了。”
“原來如此,不對啊,那我怎麼不知道,還有你們怎麼進來的?”
“當然是從正門走進來的嘍。”身後傳來一個輕忽的聲音,回過頭,只見火蓮仰頭抱頭躺在樹上。
“你……你又是誰?“悠離夜手指着火蓮,顫顫地道。
“呆子,連大爺我都不認識了。”火蓮吐掉嘴裡的草竿子,一跐溜從樹上跳下來,悠離夜驚得忙後退幾步,“你,什麼人如此大膽,竟敢擅闖王府?”
“大爺就敢闖,尤其是別人的地盤。”火蓮擦擦嘴,笑着道。
清月忙上來打圓場,“他是我的師兄,左相,多有得罪了。”
悠離夜怒道:“清月宮主,你身爲武林盟主,卻屢次干涉朝廷中事,本相看在你鎮壓叛亂有功的份上纔不跟你計較。現在朝廷中謠言我與廬陵王爭權奪勢,說我的背後有你的支持,本王是爲了闢謠纔不肯接見你,剛纔你也看到了,我與廬陵王相處甚歡,他是武將。十年來一直忠於朝廷,在外面出生入死。我是一介文官,自然沒有與他爭的心。先帝駕崩不久,太子根基未穩,我們更需要團結,而不是相互猜疑。”
我一怔,不料他會說出這番話。擡眸小心翼翼地看清月的臉色,居然還是清清冷冷,嘴角殘存着一絲淡笑。
“左相大人,你有沒有搞錯,團結?信任?朝廷裡這羣老貪官老流氓老色鬼做得到嗎?用你的腦子想一想,廬陵王和你套近乎是爲了什麼,哎,我師弟若是存心要和朝廷作對還不是一句話……”
“火蓮!”清月喝道。
“哼,人家難得幫你說話呢,不領情拉倒。”火蓮咕噥着住了嘴。
“左相大人,我的話只說一遍,你聽清楚了。我只是不想讓皇位落入旁人之手,不管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你和廬陵王都必須對立,我需要借用你的權力達到我的目的,你也需要藉助我的武力與他抗衡,你不去招惹他,他也會來招惹你,你是想被踩在腳下還是將他踩在腳下,隨你選擇。”
“你,在逼我?”
“我不是給你選擇了嗎?”
“你,來人,侍衛,把這羣賊黨給我拖下去!”
侍衛慌慌張張地趕來,見這般光景,不知所措地愣在那裡。
悠離夜怒斥道:“你們莫不是也反了,還不快給我上,把他們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