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範逸帶着五六個人趕來時,看到此場景,驚得目瞪口呆,“老大帶了多掃人擺平的?”
我把手放在嘴邊做了個“噓”的動作,“小聲點,宮主剛上樓睡覺。”
他身後站了四個奇怪的人,說奇怪,其實一點也不爲過,個個奇醜不說,每個人醜的都有自己的特點。
左邊第一個眼睛大如銅鈴,身板壯似犛牛,宛如張飛再世;第二個的鼻子紅中帶紫,成爲整張臉的焦點;第三個嘴巴又寬又扁,和鴨嘴有的一拼;他身側的那個兩邊大耳上各掛三個環,身量高挺,卻是一副尖嘴猴腮樣。
範逸一一爲我作了介紹,卻未提及我的身份。
銅鈴眼名叫葉初,曾是青龍門的一名得力大將,老婆被門副門主龍玄鳳搶走,他實在無法忍氣吞聲待下去,決絕離開,發誓從此與青龍門勢不兩立。龍玄鳳也怕縱虎歸山,便放出消息,若是誰敢收留葉初就是與青龍門爲敵,話說青龍門雖不是一流門派,但也算是有些威望的中不溜門派,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那些小門派聽後自然不敢收,然大門派又不屑,蓮神教有個規矩,凡入教主,相貌佳者優先,單憑這一點,葉初就已經無緣了。
紅鼻子名叫李義峰,原本是個書生,因愛妻中毒身亡,痛哭一月有餘,遂鼻子紅腫。此人擅長配毒,她的妻子便是不慎喝了他新制的無色無味如燒開之水的毒藥而暴命。後來,他也改行當過大夫,卻因用藥過重,治死過多條人命,漸漸在江湖上臭名遠揚,人稱“毒蠍子”。
扁嘴巴名叫姬世典,曾是地方上的小官,一次宴請地方刺史的酒宴上,刺史因垂涎夫人的美色,要求與其共度一宵就破格提拔他。喝得醉醺醺的姬世典當場就答應了,事後卻懊悔不已。看透了官場的險惡,辭去官職,攜同妻女辭官闖蕩江湖。
大耳朵名叫姜天涯,是這些人中唯一一個沒有因紅顏而亂性的。他是一個孤兒,吃着百家飯,穿着百家衣長大的,八歲就獨自一人四處流浪。入清月宮是因爲崇拜清月,今年才十五歲的他看上去已像個資深圓滑的老江湖。
看着這一羣被江湖隱沒的怪才,不禁大喜過望。
我拱手笑道:“清月宮墨菊見過各位大俠,還請多指教。既然投到清月宮,日後就要盡心盡力爲清月宮做事,若是誰敢背叛宮主,我墨菊第一個不會饒過他,清月宮對於叛徒的懲罰並不是一個死能夠蓋過的,前任侍衛藍鳶的下場你們也應該有所耳聞吧?我希望大家能夠一起努力輔佐宮主,重樹本派在江湖上的威望。”
他們一個個眼中綻放異樣的光彩,我並不知道這番話在他們心裡引起怎樣的波動,或許只是一個被尊重、被肯定的眼神,讓一羣孤獨的遊魂找到了棲息的角落。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剛睡醒的清月,隨知他只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
翌日,我們便啓程回金陵。昔日的清月宮早已成爲一堆廢墟,跨進門,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侍女的屍體,遍地腥臊,血跡尚未凝固,應該不會超過兩個時辰,也就是在我們趕路的時候。
撩開她們的頭髮,幾乎每個侍女的脖子上都有一根細長的針,尾端是朵蓮花。
火蓮神針?!
清月捏起一根針審視良久,眉宇微微皺起,身後的五人自然識得,此針乃蓮神教獨有,範逸上前一步道:“火蓮的老窩遍佈江湖,可是力量分散,我們可以由近及遠一個個將它挑掉,南邊一向是宮主的勢力範圍,先把這裡火蓮的眼線清除掉,順便吸收小幫小派來擴充我們的實力,一旦南邊平定,我們就有同火蓮抗衡的能力,即便僵持對峙,江湖也不會如現在一般容忍火蓮猖狂放縱,不知宮主意下如何?”
沒等清月回答,李義峰便道:“此針雖與火蓮神針有九分相似,然它的疏漏就在於沒有足夠的毒性致死,所以纔有地上未乾的血跡,真正的火蓮神針放在蓮神教弟子手裡通常是一針斃命。”
“哦?爲什麼這麼肯定,若地上的血跡也死後僞造的呢?”
李義峰撿起一根針,將上面的血跡與地上的作對比,粗看並無明顯區別,可細看便能辨別出先後,地上血的顏色與針上相比稍微暗些,也就是說殺手是先動刀劍,後來纔將針插上去的。
清月擡頭看他,眼中有讚許之色,卻挑眉道:“那麼依你看,這件事是誰做的呢?”
“青龍門。”李義峰不假思索道。
身旁的葉初聽後立刻按耐不住憤怒,“這羣狗東西,遲早要死在老子的刀下!”
李義峰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葉大哥何必如此衝動。”
“老子已經忍很久了,今天非要滅了他們不可!”銅鈴眼瞪得老圓,抽出腰間二十八斤的大刀狠狠震地。
其餘幾人慌忙拉住他勸阻,葉初卻偏是血氣方剛之人,硬是死腦筋直腸子拐不了彎,操起大刀衝去門去,怎麼攔也攔不住。
“這小子大概又想起以前的事了。”範逸嘆道。
“哦?”清月眯起眼睛顯得頗有興趣,可此時不是講故事的時候,大家正要追去出時,葉初卻回來了,手裡提了個人頭,往地上一甩。
定睛看去,那人的額頭上有條龍的刺青。
青龍門與清月宮並無太多瓜葛,可以說是井水不犯河水,除了上次武林大會上露過一次臉,在江湖上幾乎聽不到它的名字。
按理說去攻打青龍門是毫無理由的,然而誰叫他們這次先惹到我們呢。
清月宮在江湖上銷聲匿跡多時,許多門派都已蠢蠢欲動,看來青龍門也是想在其中插一腳,這就休怪我們無情了。
清月隱去嘴角笑意,將針上的血跡擦拭乾淨,“流一滴血,我便要讓他們十滴血償還。我給你們七日時間,吞掉南邊所有二流一下幫派,包括青龍門。”
話音未落,只聽他們異口同聲道:“五日!”
“很好。”彷彿已經看到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場景,針尖泛着灼灼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