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藍鳶的嘴像上了發條一般唧唧喳喳說個不停,暗雨本就不愛說話,連隨口答理也省了。終於他不耐煩地抗議要換到前面來。平時比較好說話的紫藤卻一口回絕:“宮主的安全要緊。”言下之意便是你藍鳶武功太低保護不了宮主。我忍不住回頭看他像吃了蟑螂一樣臭的臉。
相處了一段時間,我對他們也大抵了解一些,紫藤擅長正面刀劍搏擊,暗雨擅長刺殺和偷襲,而藍鳶最強的便是輕功。昨晚清月送我一條銀鞭大概是想彌補遠程殺傷力不強的空缺。可我不明白的是,他應該知道淵清、夜天和白沐風教我的就是以上三套本領,對鞭子我着實是沒把握,爲什麼還要我用這個來保護他?
行了一段路,藍鳶突然嚷嚷着:“我要解手。”
一直沉默的暗雨終於開口道:“忍着。”
我差點被這句破天荒的話嗆到,忍着笑看藍鳶一眼,臉色果然比剛纔吃蟑螂還難看。
他不服氣地道:“你忍得住自己去忍,大爺我可想多泡幾年妞呢。”
“吵完了沒?沒吵完的繼續。”
紫藤的話果然有威懾力,藍鳶一聽便住了口。
我懷疑清月是不是睡着了,外面這麼大動靜他在裡面也一聲不吭。
晌午時分,我們一行人進了一家酒店。清月出來時已帶上那張銀白色面具,他這副絕世尊容確實不該多出去嚇唬人比較好,我暗暗偷笑着,卻迎上他似笑非笑的玩味目光。
我們要了一盤蝦、一盤鮑魚、一盤綠筍炒肉絲、一盤茄沫、一盤豌豆,外加一罈燒刀子。藍鳶拋起一顆豌豆,嘴巴一張便接住了,皺着眉發牢騷:“什麼破店,連罈好酒都沒有。”
我笑道:“在外面哪有這樣挑三揀四的,吃到沒毒的就已經不錯了。”
他突然來了興致,聳聳我的胳膊問道:“你在深山裡是不是常吃野味啊?吃慣了新鮮的這死了幾天的可怎麼咽得下去哦?”
我一怔,衝他吼道:“誰天天爲了吃葷開殺戒,你以爲每個人都像你啊!”
他嬉皮笑臉地做了個雙十指併攏的手勢,“無比虔誠”地閉上眼:“阿彌陀佛,衆生平等。”
我和紫藤都捂着肚子笑到不行,他睜開眼,一臉無辜樣。
此時,清月已經摘下白銀面具,正接受無數雙眼睛的矚目,驚歎的、欽慕的、狐疑的……但始終沒一個敢上前搭訕的。我看到他正慢條斯理地剝蝦,夾起筷子蘸一口醋,似乎還很享受。我有些想不通了。
破天荒地,我問了一個很欠扁的問題,問完後自己都想扇自己一巴掌,我問:“宮主不會吃蝦嗎?”
這下連暗雨都停下來看我,藍鳶更是控制不住,一口酒噴了出來,清月卻笑着點點頭,那個笑好看到我神經打結,然後我聽到同樣好聽的聲音飄到耳邊:“我不介意吃你嘴裡的。”
就在我還在爲這句玩笑話嚇得渾身發抖的時候,他的脣軟軟地貼了上來,輕輕一扯,把我拉到他懷裡,一股帶醋的蝦味順着他的舌頭流進我嘴裡,他剛剛吃的那隻蝦也被擡了進來。我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皺眉的,可我還是忍不住。
周圍有人小聲議論,但也只是小聲,因爲紫藤他們的目光已經足夠可以殺人了。
清月的脣覆上我的脣,輕輕舔了舔,笑道:“味道還不錯。”
我聽着這句類似“天氣不錯”的話,臉紅到了耳根。清月卻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剝了一隻蝦含在嘴裡,衝我溫柔地一笑,說:“要不要再來餵你。”
我連連搖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會吃。”手忙腳亂地夾起一隻蝦就往嘴裡送,一個不小心連殼帶皮一起吞了下去,這下捂着胸口咳個不停。
“怎麼這麼不小心,不會吃也不要逞強啊,知道沒?”
背後又是一涼,我不敢再擡頭去看那個妖孽的笑容,一句大逆不道的話差點衝出口。
出了酒店,我總感到頭暈暈的,不會是被下了迷藥吧?看看其他人,皆是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一定是我的錯覺。
“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我對紫藤笑笑說:“沒事。”
他神色怪異地看我一眼,沒說什麼。
快到清月宮了,我打起精神注意着周圍的風吹草動,原以爲一路上必定少不了幾場惡鬥,沒想到竟這麼平安地過來了。
我下了馬,甩甩頭,眼前徹底花了,藍鳶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後來似乎又變成了那個魔魅的笑靨。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無力地倒在一個人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