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聽到命令,一個個躍躍欲試。正要上來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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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蓮正好有和人打架的衝動,邊笑邊慫恿他們,“來啊,本大爺正想疏鬆疏鬆筋骨,陪你們幾個玩玩還是綽綽有餘的。”
我看了看清月,仍面不改色地站在那裡,眸中若隱若現的紅光,神情是淡漠的,我知道眼前這羣手持長槍大刀相貌凶神惡煞的一品侍衛,再來幾百批也不在話下。
“左相大人,我現在想知道你的答案。”清月語氣冷冷地道,此刻透出的陰冷氣勢只是冰山一角,卻足以讓人手足冰涼,渾身發寒。
我已經很久沒親眼見他發怒了,此刻卻滿心擔憂。擔憂不是要遭罪的人,而是這個一向固執追求完美的男人會再一次因爲鮮血而發狂。
悠離夜勉強站直了身子,望了望清月,又看向包圍我們卻始終杵着不敢動的侍衛,“你,我就不信,全都怕了你!你們這羣窩囊廢。再不上一個個都給我滾去見閻王!”
有兩個膽大些的終於向前邁了幾步,手中牢牢握着把紅纓槍,結果,火蓮剛剛在掌心裡哈了兩口氣,“砰”地一聲,那兩人立刻扔了槍,跪在地上,磕頭如搗米,“蓮大爺饒命,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的怎麼敢跟您犯衝,借小的十個膽也不敢啊!”
火蓮還沒發話,後面又有幾個衝了上來,卻是繞過火蓮,直接衝向他身後的悠離夜,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架住了。
“你們……要幹什麼?”悠離夜大驚,手腳掙扎着,怎奈他一介文官根本連一點武功都不會,再怎麼掙扎也是徒勞,只得任由自己的侍衛把自己鉗制住。
“我給過你選擇,是你自己不要的,就別怪我替你做了。”
“你個魔頭……還有你們……竟然爲了他反我?”
侍衛慌忙捂住了他的嘴,悠離夜掙了兩下,神色黯了下去,無力地垂下了頭。
“宮主,該如何處置?”侍衛問道。
我擔心地望着清月,生怕從他嘴裡說出那個最殘忍的字。儘管悠離夜無罪,儘管他已經很久沒殺人了。
我看見侍衛的槍顫顫地指着自己的主人,汗水從額頭滑落到了下巴。
清月背對着他們,望着遠處景緻,淡黃桂花香氣盈人,石桌背後紫竹林的泉水叮咚清響。若是在夜晚,定是一幅令人心曠神怡的美景。
他久久不語,我卻發現他冰涼寒徹的眸子稍稍轉暖,不覺鬆了一口氣。
“就把他關在相府,不得踏出半步,除了清月宮的人,其他人求見一律阻攔在外。”
“是!”侍衛齊聲應道。
清月轉過臉匆匆瞟了一眼石桌,便轉身離去。
這般“仁慈”我反而有些看不懂這個和我處了近十年的魔頭,火蓮也咕噥着無趣。
禁足雖然能夠暫時遏制住悠離夜的人,卻遏制不了他的心,且看他剛纔恨清月的那般,就知道他不會罷休,而他求助的第一個目標定是廬陵王。
我寧願是我多心,清月做事向來滴水不漏,但我還是把剛剛調回的東月初雲和東月梵西派遣到了左相府。
皇上駕崩的消息並沒有給京城百姓太多震動,因爲這些年皇上總是閉門煉丹。朝中事務大多分歸於各部大臣管理。百姓只知武有廬陵王,外邦便不敢來侵犯中原。文有左相悠離夜,百姓的各種冤屈也有處申訴,大家吃飽穿暖,日子一年比一年好過。
關於印象中的皇上,那是至高無上的神,百姓們寧願相信他修煉成功,羽化歸去。
近來,左相常稱病在家休養,每次上朝都不見人影,親左派的官員前去探訪,也都被拒之門外。
漸漸的,朝中便開始流傳左相病危的消息。廬陵王自然也就成了攝政王的最佳人選。然而百官畏懼他背後的清月宮,所以遲遲不敢上奏。
這天,我在書房中習字,突然小廝來報,廬陵王妃求見。
我放下筆桿,直覺不是什麼好事,“讓她進來。”
只見姐姐一身素衣華服,看起來高貴又典雅,面容卻有些憔悴。我揮退了侍從,讓她進來說話。
姐姐坐下來,眼睛立刻紅了一圈,不住地拿帕子抹眼角。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問道。
記憶中,姐姐從未在我面前顯露過悲傷和脆弱,即使在她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候。曾經爲了火蓮,她幾乎付出了一切,到最後還是忍着痛嫁給了從未謀面的廬陵王,只爲保住家族的利益。
她先前回來對我說他們很相愛。我真的替她感到高興。或許我們姐弟兩都有相通之處,固執地愛着一個人,卻會因爲別人對自己好而同樣感動得願意爲他付出一切。
我遞給她一方手帕,將她手裡那方擠得出水來的緊緊握在掌心。
一個女人在你面前顯露悲哀,是因爲她把你當做真正的親友。
“姐姐,是不是王府裡出了什麼事情?”我小心翼翼地問,當然,如果她哭過之後心情好了,我也不打算刨根問底,畢竟剝去親人的外殼,我們就是對立的兩方。
姐姐哽咽地點頭。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哀求道:“求你救救我和孩子吧,現在只有你能救我們了,我快要被那個狠毒的女人逼瘋了。”
“軒轅靖?”我從嘴裡擠出這三個字的時候,胸口莫名地一窒。
“我早就說過了,當初你就不應該爲她求情。”話到了嘴邊終究沒有出口,我知道此刻眼前這個女人更需要安慰和勸解。
軒轅靖是需要注意了,以前果然是我太小看她了,不過她一個還未及笈的少女能有如此心計和膽魄,背後恐怕有人在替她撐腰。
我讓姐姐在清月宮住幾天,她卻執意不肯,只向我要了一盒毒性最烈的火蓮神針。我怕她會做出什麼傻事,又派了兩名青龍組的成員暗中保護她。
爲了遏制流言。這幾日悠離夜都出現在朝堂之上,談吐風雅,言辭犀利,彷彿變了個人似的。百官都不解,只道左相大病一場之後思路暢通,重獲新生。
關閉了許久的左相府也向各等官員開放了,不過只允許在下早朝之後的一個時辰之內,因爲左相大病初癒需要休息,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就這樣維持了大約十日,一切如常,我便也放心了。只是清月每天體力都幾乎耗盡,回來之後還要查閱各地發來的文書,直到深夜,對面的燈還亮着,以前我一直把他當做神來看待,神是萬能的,可我爲什麼還要那麼心疼,是因爲認識到他也是一個會累會痛的人嗎?
我實在忍不住敲開門,他擡眸,神情中掠過一絲驚訝,淡笑道:“你怎麼還沒睡?”
我把熬好的蔘湯放在桌上,問道:“只許你熬夜,就不許別人睡得晚了?”
清月拉着我的手向下一帶,整個人都摔進了他懷裡,我差點驚叫出聲,他急忙捂住我的嘴巴,用低沉而輕柔的聲音道:“燃兒的嘴什麼時候也學壞了?”
我臉紅了紅,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還是這般具有誘惑力,嘴角淺淺的笑靨。我撥開他額前垂蕩下來的劉海,看到那雙眸子時,大腦有一瞬間的暈眩。
我扁扁嘴,故作生氣地道:“你倒好,一個人點燈到三更半夜,別人還要睡覺呢,我不過是來好點提醒你一下的,你看……”
話還沒說完,那兩瓣薄薄的脣頃刻間貼上了我的,只在脣沿輾轉了片刻,舌頭撬開我的牙齒,像是渴極了。
他確實是渴極了,脣上乾的沒有一點水分,觸到的只是皸裂的表皮,舌頭也淡淡的,沒有一點味道。
我摟緊了他的脖子,用自己的舌頭在他脣上來回舔噬。
“沒用的。”只聽他輕輕地道,“你知道我現在想幹什麼吧?”
我的臉立刻像炒熟的西紅柿,貼着他冰涼的頸項。更加襯托出我的窘迫。
蠱惑般的聲音在我耳邊迴響,又一次沉淪在他編織的美麗夢境之中,反覆呢喃着他的名字,“清月,清月……”胸口烙下的印痕在他的撫摸下火一般地燃燒起來。
“砰”地一聲,瓷碗碎裂,湯汁灑了一地,燭光下呈現出曖昧的顏色。
燭火被熄滅了,我們就在桌上開始纏綿,窗外濃濃的夜色,明朗的月光從窗口斜照進來,帶着淡淡的緋色。身體有一絲絲的涼意,卻在下一刻被火熱的慾望塞得滿滿的,只有在這時我才能體會到那具冰冷的軀體有了溫度,卻也讓我的負罪感漸漸加深。
我的父母、親友他們會接受這段禁忌的愛嗎?世人也不再用異樣地眼光來看待我們嗎?
從一步踏進去起就已深陷泥澤,到如今還是無法自拔。不管是愛還是不愛,我知道我們是註定離不開彼此了。
不知何時,清月已將我放在榻中,模模糊糊的看見他仍在伏案工作,剛纔發生的一切都彷彿是夢,那碗蔘湯還好好地放在桌上,燈盞上的火苗幽幽晃動。我困得來不及思考,便在榻中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