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零的同學裡進過嵐山大宅的很少,據傳凡是進過的人都表示見到了傳說中真正的豪門是什麼樣子~而今晚,便是連嚴景和還算見過大場面的陳希希在踏入嵐山大宅地界的那一瞬都產生了這樣的感嘆,可見傳言非虛。
a市豪門的劃分標準並不在錢,而是在身份。所謂的貴族和暴發戶之間的差別,通過現下有錢都買不到的大宅子來體現,最爲合適不過。
嵐山的這處宅子是a市被殖民時期歐洲上流貴族修建的莊園,解放後被晝家老太爺買下,曾一度作爲晝家的主宅。後晝老夫人年邁,晝家重新購置了交通更爲便捷的晝公館,嵐山大宅一度空置,直到八年前晝焰行帶着新上任的管家搬到了嵐山,住進了這猶如城堡一般的大宅。
自晝焰行和晝家正式分家以來,晝公館一脈落末,如今這嵐山大宅反倒成爲了晝家地位和權勢的象徵。無奈晝焰行爲人清冷從不宴客,要說這八年來,阿零的這批小同學還是嵐山大宅首次正式招待的客人,加之佘青的用心準備,整個大宅被佈置得愈發溫馨豪華。
人是普天專門準備的車去接的,加長版的林肯,依次接五個人,男生都穿上了正式的宴會西服,女生則是換上了漂亮的禮服小裙子。當車子到達晝公館的時候,陳希希明確感覺到了女傭投來的不一樣的視線,懷着複雜還有點擔心的心情上車,陳希希看見辛朵和李怡然之後才發覺自己的打扮並沒有不得體,反倒是三個女生裡裝扮得最慎重的。
辛朵穿了一條漂亮的白色小裙子,裙子沒有什麼裝飾,只在腰上繫了一個秀氣的絲帶蝴蝶結。盤着頭髮的辛朵沒有帶任何首飾,清麗的樣子看着猶如一枝遺世獨立的雪梨花,美則美矣,卻是稍顯單薄。陳希希的目光從辛朵身上移開落在她身邊放着的大大的淡紫色包裝禮盒上,看來辛朵對於禮物的用心程度遠比打扮自己要上心得多。
辛朵旁邊的李怡然則是穿了一件很喜氣的玫紅色禮服,只是那樣的顏色比較挑人,襯得李怡然不太白皙的肌膚有些暗沉。李怡然向來不修邊幅,所以今天這個還算修飾了下她臉型的髮型絕對是辛朵幫她梳的。李怡然明顯情緒高漲,自陳希希上車開始就一直滔滔不絕講着她的裙子有點緊但是老闆不肯便宜她只能買了這件的事情,直到車子拐到市中心接上了嚴景,李怡然才藏拙得閉了嘴。
嚴景還是那副有些高深莫測的樣子,獨自坐在女孩兒們的對面,眯着眼睛像在打盹。穿着一身黑色禮服的嚴景看着很貴氣,額前的劉海打了髮膠梳到了後面,露出額頭之後整張臉顯得愈發精緻了,側面看去那闔着的狹長鳳目眼尾飛揚,傲然又慵懶的模樣饞的李怡然不住飛瞟着目光。
陳希希打量了一下幾人,有些慶幸自己沒有戴那條碎鑽的項鍊。今天的生日宴她特地挑了一條普通的藕色紗裙配了一對珍珠耳釘,打扮得得體又不失樸素,很符合她現在的身份。車子終於開出了市區繞上了嵐山的盤山公路,最後在半山腰接了楚天騏,終於緩緩抵達了位於嵐山山頂的晝家大宅。
夜幕下的嵐山大宅大氣莊嚴,底層大廳透出的暖色的燈光看着又很溫馨。幾人下了車,山頂的夜風吹着有些涼,夜福和佘青按照禮儀迎到了門外,夜福穿着正式的西服,佘青則是盤起了頭髮穿了一身條紋的套裙,平光眼鏡之後的一雙美目透出淡淡的謙和,微微俯身行了禮:“歡迎各位客人前來參加主子的宴會。”
佘青穿得很正式,卻是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她是個很有風韻的美女,李怡然看着佘青反應最大,總覺得她長得好面熟,最後還是辛朵扯了她一把,她才緩過神來跟着大家一起進了屋。
嵐山大宅的內部比起外部來更加奢華,裡面各種一看就很名貴的裝飾已經到了不求美觀只求耀眼的地步…車上睡了一路的嚴景這時已經醒了,有些好奇得打量着宅子一樓大廳的裝飾擺設,覺得那衆多的雕塑和油畫讓整個宅子看着就像是個小型的博物館,震撼之餘實在是哭笑不得這家主人的審美~
其實嵐山大宅的佈置一直維持着八年前的原樣,原本就是空置的拿來存放老太爺收藏的地方,晝焰行搬進來之後什麼東西都沒挪過,便是那隨意放在某個角落的雕像都是原樣放着也不管擋不擋着路。當初他在嵐山住下就是爲了那山谷深處的集陰之地,並沒有把這裡收拾成家的打算,要說還是五年前阿零來了之後家裡纔多了很多原本沒有的傢俱。大家跟着老管家一路到了那佈置好的偏廳,看着那灑滿花瓣扎着紫色和白色的綵帶到處飛着氣球的小廳,第一次來的幾人才真有了阿零是生活在這裡的實感。
李怡然和陳希希的表現都有些侷促,李怡然是有些震撼到了不知該如何是好,陳希希是有些震撼到了心裡覺得很不舒服。畢竟這個地方越是豪華就越是提醒着她現在晝零的身份地位,這樣的對比讓陳希希非常嫉妒,只有努力表現出惶恐才能掩飾自己嫉恨的眼神。
小偏廳裡,肉桂香味的蠟燭帶來陣陣舒心的暖意,佘青給幾人上了奶茶和小點,請他們稍等,陳希希盯着佘青辨認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來佘青正是幾年前和晝焰行傳出過緋聞的那個名模,結果她竟是在晝家做下人?
一樓小廳內,大家喝着奶茶靜靜等待,平時最呱噪的李怡然被怔住了有點不敢說話,倒是讓小廳的氣氛變得僵僵的有些尷尬。嚴景擡眼瞥了一眼不遠處的陳希希,覺得這丫頭似乎段位又高了呢,看到這麼讓人嫉妒的場面都能保持淡定;隨即察覺到身側的視線,嚴景偏頭一望,正看見楚天騏收回目光將頭扭向一邊的動作,嚴景也懶得再管他,靠着沙發撐着頭,閉目養神起來。
正當樓下的小偏廳因爲主角的缺席而各種沉默的時候,我們的小壽星正站在三樓的書房門前猶豫不決…今天她邀請了同學到家裡來,殿下自是不方便和她一起慶祝,所以她提前切了一塊蛋糕端上來,結果卻是不敢敲門,只因她今天這身衣服穿得實在太奇怪了,青青還打包票說殿下一定會喜歡…
想到樓下等着她的朋友們,阿零最終還是敲上了房門,才輕輕動了一下門內就傳來了清淡的男聲,叫她進去。
阿零一般做事的流程晝焰行心裡很明白,想着丫頭這時候也差不多該過來了,他側身拉開書桌的抽屜,從裡面取出一個黑色的絲絨小盒子,方一擡頭看見門口的小姑娘,卻是一下愣住了。
阿零有些侷促的站在門口,微微垂着眼盯着手裡的小蛋糕都不太好意思擡頭。這身衣服穿得她有些吃力,頭上的髮飾有些重,身上的裙子也很緊,繁複的蕾絲層層疊疊的綴在裙襬上還拖了一截出去,讓她走路有些不穩,剛邁了一步就差點踩到裙襬摔一跤,阿零晃了一晃,微紅了臉。
書桌之後,淡漠金瞳一直盯着娃娃的臉,裡頭積着一些不常見的情緒。
面前的小姑娘,一身黑色的公主裙,一頭齊腰的黑直假髮,柔順的長髮頂端繫着黑色的髮飾,那是古代歐洲宮廷常用的寬型淑女髮帶,還搭配了一些蕾絲絹花。髮飾之下,整齊的劉海修飾着娃娃精緻的小臉,此刻她正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着眼,濃密如扇的長睫襯着雪白的肌膚和紅潤的嘴脣讓她看着就像是個精緻無比的洋娃娃,這樣一身裝扮配上了長髮的造型,更讓丫頭看着少了幾分可愛多了幾分成熟,很是有些驚豔。
阿零的這一身打扮是佘青的得意之作,靈感來源正是晝焰行送給阿零的那個人偶娃娃。滿腦子不良思想的佘青早就覺得那個和主子有七分相像的人偶娃娃很不尋常了,潛意識買下這個人偶的殿下不是在無意識的展現自己的審美又是什麼?~既然這樣她當然不惜再推波助瀾一把,今天就把這個七分相變成十分相,看看刺激之下那總是守得嚴嚴的冰山殿下會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話說她可是十分期待哦!~
佘青這樣的小心思阿零當然是察覺不到,她只覺得這身衣服有些彆扭而且和殿下送得娃娃太像了,怎麼看都覺得青青有點像是再整着她玩…而此刻目不轉睛的盯着阿零的晝焰行,心中的情緒也絕不似佘青想得那麼簡單…
書房裡的氣氛倏地有些詭異,阿零端着盤子再次嘗試邁步,卻是因爲緊張走得愈發歪歪扭扭。下一刻就在阿零驚了一驚差點護着盤子一下子坐到地上去的那一刻,眼前突然一道黑影閃過,晝焰行頃刻到了阿零身前,一把端過盤子,蹲下身扯住了她的胳膊。
阿零一擡眼,入眼的那雙金瞳卻是驀然緊了一緊。
阿零這才發覺她家殿下的神情竟是有些古怪,微微蹙着眉盯着她,那個目光看着複雜,還帶着些若有似無的冷意?阿零覺得自己一定是看錯了,愣愣的盯着那雙淡漠金瞳,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同一時刻,四目相對,望上近處那雙幽深的墨瞳,晝焰行忽然覺得那抹深色突然像是變成了一口深不見底的黑潭,看着平靜無波,底下卻是蘊藏着能翻覆天地的激流。這樣一雙眼,這樣一雙似曾相識的眼,看得他心口一窒幾近抑住了呼吸,金瞳之中驟然翻卷而出的情緒,竟是殺心!
無聲對望,時間僅是過了數秒卻似經年般漫長,阿零年紀小看不出晝焰行神情中的異樣到底是什麼意思,若是她大一些,辨認得出來,一定會難過得根本做不出她後面的舉動來…
手腕處傳來的握力捏得她很疼,阿零忍着痛沒有出聲,揚起另一隻手,猶豫着輕觸上了晝焰行的臉。從一根手指,到整個指節,再到整隻小小的手掌,那金瞳之中陌生的寒意比起手腕的疼痛讓她更覺得難以忍受…殿下怎麼可以用這樣的眼神看她呢,阿零有些委屈的抿緊了脣,卻又爲了那抹寒意之後隱隱的傷痛而有些心疼,她只是來送個蛋糕,殿下明明之前就好好的,爲什麼見着她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是她做錯了什麼事麼?
阿零微紅着眼眶,手心下稍稍用了力,那綿軟掌心帶來的溫度一瞬讓晝焰行回了神,再次望上那雙墨瞳的時候,裡頭是溼漉漉的哭意,看着很委屈,還有幾分怒氣,看得晝焰行一瞬僵硬,下意識鬆手圈上了阿零的腿彎,將娃娃整個抱了起來。
起身之後,晝焰行才反應過來自己之前幹了什麼…掌心下倏然聚起的靈力溫暖了全身,晝焰行抱着阿零回到桌邊坐下,再擡眼時對上阿零黝黑的大眼睛,他定了定神摟緊了懷裡的娃娃,垂眸努力壓抑下心頭異樣的情緒。
…阿零一直是短髮,阿零從來不穿黑衣,所以…他才突然認錯了麼?看着長髮的阿零,看着一身黑衣的阿零,看着,那雙漆黑幽暗深得如同沒有一點星光的子夜一般的墨瞳,他突然憶起了一個人,沒來由的憶起了一個人,明明,她和阿零沒有一點相像的地方…
淡漠無情,靈值逆天,縱橫神族上下千萬年難尋一個能出其右之人的女人;
覆滅魔族,殺了清衡,用一支金箭差點破了他的元神將他逼入鬼道的女人。
萬年之久,那肉身破碎之時的最後一眼,那雙映上金箭光芒黑得彷彿能吞噬世間所有的清冷墨瞳,在他腦中竟是依舊如此清晰!
越山武神——神女,靈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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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少少的呵呵,但是下猛料了哇咳咳…。明天會努力多寫,大家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