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中心醫院的特護病房區最近這段時間一直是鬧哄哄的,便是連下幾層的住院部的病人和護士們都知道了最近醫院裡住進了因刀傷住院的嚴氏集團董事長,而某董事長有個特別能鬧騰的外甥,現在已經比他出名得多了。
嚴景個性張揚又是個人精,該尋乖賣巧的時候總是裝得乖乖的,小模樣長得又好,深得各種醫生和護士姐姐的喜愛。這明天就要出院了,很多阿姨姐姐們都捨不得送來了小禮物,那裝東西回家的箱子里居然有一半都是花花綠綠的各式小點心,嚴景認認真真把大大小小的禮物一樣不落的放好,輕手輕腳的拉上箱子,發覺小舅似乎真的睡着了。
醫院裡伙食和住宿環境並不算太好,便是特護病房也得不到最好的休息和營養,所以早一點出院的確很有必要。嚴景走到病牀前調暗了燈光,回到沙發邊蜷了上去打開了教科書,柔和的燈光映上少年認真的眉眼,經歷了這一段時間以來的變故,少年似乎長大了不少。
室內一片靜謐,只有書頁偶爾翻動時的沙沙聲,十點過後,屋外的走廊上也熄了燈,除了幾個查房的醫護人員偶爾走動,到處都是靜悄悄的一片。
特護1016室門外,身穿白色護士服的護士正背對着房門,面窗站在走廊上。窗外下着淅瀝的小雨,黑色背景的玻璃上模糊映出護士的五官,一個護工提着盒飯從護士身後經過,狐疑的打量了一眼,下一刻打了個寒顫,快步經過進了隔壁的1017房。
黑暗之中護士再是站了一小會兒,忽然脖子左右僵僵的搖晃了一下,那個動作像是一般的活動筋骨卻有些詭異,動了動,護士轉身,往前走了幾步,叩響了1016室的房門。
“誰?”屋內嚴景聽到了動靜壓低聲音問了一句,下一刻房門就被輕輕拉開,護士小張笑眯眯的探頭進來:“咦已經睡了呀?我來量個血壓。”
張護士是特護病房區的一級護士,嚴銘住院半個多月大都是她和另一個護士小趙輪流照顧,已經和嚴景他們相當熟悉。張護士長相普遍,左邊鼻翼處還有一顆黑色的大痣,雖然算不上美女但是人很熱情,嚴景一直對她很客氣。
“是張姐啊,”嚴景禮貌的招呼了一聲,起身迎了上去,“要我把小舅叫醒麼?”
“不用了~”張護士笑着拜拜手,“睡着了血壓量出來也是一樣的,交給我就好…對了,陸醫生讓我來叫你過去一趟,說是有什麼注意事項要交代一下。”
“…哦。”嚴景猶豫了一下,回頭瞥了熟睡的小舅一眼,又看了看笑得熱情的張護士,心裡總覺得有點怪怪的,卻又一時說不出來哪裡奇怪…
“那我等會兒再去好了,也不急着一時。”嚴景猶豫了一下反倒是坐回了沙發上,看着張護士走到牀邊,那個表情竟是有些警惕。
下一刻張護士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那是幹嘛?監視我呀!又不是打針就量個血壓有什麼好擔心的?不是每天晚上都做的麼?而且陸醫生好像趕着要走啊他今天不值班,你過去見一下就回來,大不了我在這裡幫你守着~”
張護士話說到了這樣,嚴景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總不能承認他本來不放心的就是她吧…而且方纔張護士說話時的那個神態語氣倒是和她平時沒有一點不同,讓嚴景也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感覺是不是有些疑神疑鬼太多心了?
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嚴景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來,想了想還是往門口走去:“那我就先去見一下陸醫生,這裡就先麻煩張姐了…一會兒您也不用幫我守着了,我去去就回,很快的。”
說完,嚴景轉身出門,走到門邊猶豫了一下,還是刻意沒有拉上病房的房門。也許今天真的是他有些想多了,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從剛纔起他就總覺得心裡有些不踏實,出了病房嚴景想着加快了腳步,朝着電梯口跑去。
另一頭安靜的特護病房內,張護士站在燈光灰暗的病牀前,待到確認嚴景已經離開之後,她微微偏頭望向牀上側身而臥的男人,臉上漸漸浮現出一抹癡迷的笑意來。那抹笑容看着詭異,無聲的笑着,張護士在牀頭蹲了下來,緩緩傾身湊近了那張熟睡的容顏,下一刻,就在她的鼻尖就快觸上嚴銘的鼻息的前一刻,嚴銘忽然睜開了眼,一瞬對上了近處那雙俯看而下帶着異樣情愫的墨瞳!
深邃墨瞳在那一刻驟然緊縮,下一刻一道詭異聲線在空蕩蕩的病房裡響起,近處張護士臉上那抹異樣的笑容直咧到了耳根,開口說話的時候,口中一瞬溢出的呼吸,冰一樣涼!
——嚴先生,我喜歡你,請你,也喜歡我!~
——
另一頭,嚴景獨自站在無人的電梯裡,擡眼望向樓層指示燈,看着那一格一格跳過的燈光,心中那不安的違和感卻是越來越重。
一般,陸醫生是會在這樣的時候叫病人的家屬去談話的麼?小舅明天就要出院了,按理明天陸醫生就會來送行,如果只是要交代一些注意事項大可以明天再說,何必多此一舉?另外,那個張護士今晚的樣子看着也有些奇怪,從進門開始兩眼就一刻不停的盯着小舅,那個眼神分明不是她平日的眼神!…隨着電梯不斷下行,嚴景腦中飛快的分析記憶中的場景,從張護士的表情想到了她的肢體動作,再想到她說的那些話,突然,腦海之中一個念頭閃過,竟是一瞬驚得嚴景後背冒了一層冷汗!
她說她來測血壓,卻是兩手空空進來的,那血壓儀呢?!一瞬想通了那違和感的嚴景驚了一驚,下一刻電梯已是叮的一聲到了一樓,電梯門一打開,門外等着的人正準備進來,下一刻卻是突然被裡頭的人一把推了出去,狠狠摔了個結實!一片喧鬧聲中,電梯門再次關上,載着心急如焚的嚴景朝着10樓直衝而去!
1016病房內,緩過神來的嚴銘在極短的時間裡已是伸手一把推開了張護士,皺着眉勉強起身靠在了牀頭。他的臉色看着有些蒼白,漆黑的眸子裡帶着一絲驚異,擡眼望上對面張護士那驀然變異不似平常的臉,下一刻嚴銘果斷轉身,按響了牀頭的呼叫器。
張護士被狠狠推了一把,踉蹌着後退幾步,半靠在了窗臺前,臉上的那抹笑容卻是愈發的詭異。她似乎並沒有掩人耳目的打算,下一刻那從喉頭深處溢出的笑聲變得瘋狂而高亢,嚇得周圍好幾個病房裡的家屬都心驚的開了門查看,只聽得走廊深處一瞬傳來飛奔的腳步聲,下一刻嚴景伸手一下拉上敞開的房門,猛得衝了進來。
“小景你先別過來!”嚴銘話音響起的那一刻,嚴景已是不聽話的衝到了牀前。面對着神情那麼詭異的人,人們本能的第一反應就是拿東西遠程擲過去!嚴景腦袋反應過來的前一刻身體已是自發行動將茶几上的那本厚厚的教科書掄了起來一下甩了出去,厚封皮的書角一下磕在張護士的額頭上,下一刻她就似完全沒有戰鬥力一般捂着頭嗚咽了一聲,一下靠着牆滑到了地上。
嚴景大聲喘着粗氣,因爲奮力的奔跑和揪心的緊張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丟完了書,張護士的反應讓嚴景不敢放鬆,他三兩步衝到牀頭握上了嚴銘的手臂,焦急開口:“能起來嗎?!”
嚴銘的樣子看着比嚴景要鎮定很多,一邊點頭一邊目不轉睛的盯着張護士的一舉一動,皺眉掀開被子,從另一頭緩緩下了牀。被角掀開的那一刻,嚴景晃眼看見那藍色的病號服上一抹淡淡的深色正滲透出來,絕對是傷口裂了!
該死的!他怎麼就這麼笨被人一騙一個準?!嚴景心裡咒罵了一句,輕手輕腳卻是萬分着急得攙着嚴銘下了牀,嚴銘比嚴景高了大半個頭,身上還有傷兩個人很難移動,聽見門口傳來悉索的聲響嚴景猛一回頭想叫人搭把手,下一刻那蹲在地上如同野獸般嗚咽的張護士卻是一下竄了起來,猛撲到牀上死死拽住了被單:“不要走!不要走!”
張護士的額頭被書砸破了,臉上血水混合着淚水流了一臉看着無比猙獰!只是她那一跳卻沒有完全跳過來,只是趴在了牀上哭喊着再也挪動不了。嚴景皺眉拉着嚴銘往後艱難退了幾步,終於等來了帶着幾個男護工衝進來的護士長。
護工上前一左一右把張護士按在了牀上,雙手一個反扭拎起來,張護士掙扎之間有什麼東西一下從她的衣袋裡掉了出來落在地上發出了哐唐一聲,衆人低頭一看,竟是一把明晃晃的手術刀!
衆人看着皆是一愣,護士長甚至後怕得一下把那手術刀踩在了腳下,此時此刻嚴景才後知後覺的害怕起來,這個突然瘋魔了的張護士居然帶了刀來,她究竟是想要幹什麼?!
特護病房鬧出的大動靜隨後驚動了科室主任,瞭解了前因後果的主任趕到之時張護士已經被人押走,嚴銘也已被帶去了監護室處理裂開的傷口。主任找到了監護室外焦急等待的嚴景,連聲道歉表示一定會徹查此事,希望他能看在事情並沒有太嚴重的份上,先不要報警。
嚴景坐在監護室外,有些茫然的看着拉上的窗簾邊角透出的熹微燈光,半晌纔回過頭,冷冷望上了主任那張討好的笑臉:“不報警可以,只是今晚就給我們辦出院手續。小舅的身體不行就派護工去家裡照顧一晚,這個鬼地方,我們一刻都不想再待了!”
這一天的雨夜,註定了波折不斷驚嚇連連。當住院部主任正在監護室外不遺餘力的討好着病人希望大事化小的時候,b棟急症部三樓的員工休息室內,值夜班的護士小袁剛好被食物中毒的孩子吐了一身的嘔吐物,回去宿舍清理衣物。
衛生間內傳來流水的聲音,小袁大致擦了個身換了一身衣物,開門走到牀鋪前放東西,轉頭望向對面上鋪裹在被子裡似乎正睡得香的同事,上手隔着被子推了一把:“惠惠啊,你表睡了,晚上不值班麼回家休息呀,這麼拼幹嘛?”
小袁推了推,那叫惠惠的護士卻是毫無反應,小袁看了看錶也沒時間再多停留,努了努嘴輕輕關上房門離開了。
窗外,路燈燈光從沒有拉上的窗戶外透進來,照亮了下鋪一角,那裡,似有什麼東西從上鋪的牀縫間滲了下來,一滴一滴落在下鋪雪白的牀單上,粘稠而濃腥。
上鋪的牀位上,那裹在被子裡面朝牆壁的女人只露出了一個頭,蒼白的臉色,凌亂的黑髮,一雙瞪圓了的大眼睛裡滿是驚恐,左邊的鼻翼處有着一顆清晰的黑痣!
這個女人,根本不是小袁口裡的惠惠,而是特護病房的護士,小張!
——
是夜,當嚴銘和嚴景在市中心醫院遭遇第二次匪夷所思的“瘋狂表白”的時候,山雨霏霏中的嵐山大宅,阿零安靜的坐在二樓臥室的書桌前,接過佘青遞上的光盤,放入了外置光驅。
先前她吩咐了佘青今天到主題樂園的時候取回鬼屋附近的監控錄像光盤,現在便是到了驗證她的猜測的時候了。黑白的視頻畫面上,鬼屋前的廣場站滿了人。佘青幫着阿零選好了角度放大了畫面,設定好的視頻片段從楚天騏帶着她接近鬼屋開始一幀一幀慢放,待到楚天騏從那小丑手中接過奶茶開始朝着她一路小跑過來的時候,阿零和佘青都注意到了從畫面右上角的角落裡走出來的女生。
女生穿着普通的衛衣配長褲,頭上帶着一頂棒球帽,長髮散着,也成了掩藏五官的遮蔽物。女生出現之後,臉的方向就一直面朝着她和楚天騏在的方向,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默默打量,直到她和楚天騏進了鬼屋,她才閃了出來,來到了鬼屋大門前。
那個女生看着沒有什麼特別,甚至從那不太清晰的畫面上根本無法辨認出來她的身份,可是看着那慢放的畫面,看着女生開始繞着鬼屋外圍慢慢行走,阿零卻是直覺,這個監控裡拍到的女生,就是她心裡想的那個人。
五年前,林叔和謹姨的婚禮上,她被晝雪盈拽到大宅後院的枯井邊差一點摔下去,隨後她跑回去叫人,在還沒有接近人羣的偏僻角落裡,曾經晃眼看到過一個女生;
五年前,綁架案發生之前,她被周玲鈺騙到儲藏室差點被打,逃出來之後她驚慌失措跑着去找辛朵,在那無人的體育館後的小路上,也曾經意外的遇到過一個女生。
每一次的相遇,都發生在她遭遇意外之後,嚇壞了的她早已不記得這些細節,直到這一次,直到她不得不懷疑上了身邊的“朋友”,竟是突然從那記憶的碎片中拼湊出了一張臉,那張臉,便是晝公館管家的孫女,只和她有過幾面之緣的,陳希希。
如果不是近日來的相處,她一定不會那麼清晰的記起她的臉,要判斷之前的相遇是不是巧合的辦法很簡單,只需要確定這一次,當她再次遭遇“意外”的時候,她會不會也正好“碰巧”的,出現在了現場附近。
畫面上,那行蹤詭異的少女繞着鬼屋走了一圈,最終再次回到了阿零的視線裡。“是現場確認呢。”佘青淡淡開口,垂眸對上了阿零平靜望來的視線。
現場確認,是沒有直接參與事件卻是對於事件結果非常感興趣的一方常常會做出的舉動。這種近乎於強迫症的方式,往往昭示着對方借刀殺人之後無比興奮加得意所以必須去確認一番成果的扭曲心態,所以這個女生,是個噁心的變態呢!
佘青淡淡開口分析出自己的判斷,請求下一步指示。阿零再次回眸望向那黑白的畫面,盯着畫面上來回踱步越來越焦急的女生髮了會兒呆,淡淡開口道:“先派‘人式’去觀察一下她的行動,其餘的事等後面再說吧。”
佘青心知,自家小主子這樣的決定一定是想要完全確認了陳希希和事件有關再作判斷。負手站在阿零身後,佘青對主子的安排沒有異議,站着再是盯着視頻看了一會兒,正是微微有些走神的時候,突然看見阿零轉過身來,擡眼望上了她的臉:“青青,你今天是不是和阿福吵架了?”
嗯?佘青應了一聲,難得在自家小主子面前露出這般反應不及的模樣,墨瞳微垂望上阿零轉身過來帶着關切的大眼睛,佘青頓了頓,勾脣柔柔的笑了:“這麼明顯啊,主子看出來了?”
阿零微微抿脣點了點頭,猶豫了一小會兒還是忍不住說了實話:“其實是大頭跟我說它看見你和阿福吵架了,不過他怕你生氣,要我不要告訴你。”
“是麼?這樣啊,”佘青微微笑了笑,搬了個矮凳坐到了阿零對面,開口聲音輕柔:“其實沒什麼關係呢,看見就看見了,吵架也不是什麼大事,不會影響後面的生活的~”
是嗎?阿零微微垂眼,俯看着對面佘青雲淡風輕的笑容,發覺似乎從她來到她身邊的那一天起,她的臉上就一直帶着這般好看的笑容。
淺笑,微笑,哈哈大笑,古靈精怪的,活潑嘚瑟的,溫暖人心的,她高興的時候,身邊總是有她比她笑得還要誇張陪着她瘋鬧,她難過的時候,身邊也總是有她溫柔笑着在一邊安撫,讓她能儘快好起來。青青是她的家人,如姐姐一般的寵愛,阿福也是她的家人,如父親一般的溫暖,她不希望他們之間存在隔閡,特別是今天他們兩個吵架了之後,都各自顯出了那麼悲傷的神情。
趴在椅背上,阿零微微傾身,伸手觸上了佘青的額頭。掌心溫暖的溫度淺淺傳遞了過來,那抹讓人安心的微笑之中佘青淡淡揚起了嘴角,回了一個讓人舒心的淺笑。
她和夜福會和好麼?其實她並不知道。
她和他的未來還會再有交集麼?其實她已不再多想。
今日的那場白晝之夜,最後的時刻那切斷了所有電源一瞬陷入混沌的黑暗之中,他卻是擡眼,直直看入了她的眼,在只有他們彼此能看得見彼此的時候,用了只有她聽得見的聲音在她耳邊說,他絕對,不會放棄。
那一刻,望着那堅定的眼神,聽着那決絕的語氣,她的心口不期然的狠狠跳動了一下,只是這她原以爲已經不會再有的悸動,她並不想,讓他知道。
所以啊,未來,會是怎樣呢?這已不再是她需要操心的問題~
——
週日的夜晚,淅瀝瀝的小雨纏綿過了整夜,整個城市都被雨水打溼,帶上了秋雨特有的淒冷味道。
陰暗潮溼的一間地下室,沒有窗戶毫不通風的空間顯然在這樣的雨季裡愈發陰冷,黴氣滿滿的空氣中,倏地有人劃亮了一根火柴,跳躍的火光觸上了地上的燭臺,噗的一聲,燭火點燃的瞬間,光亮和溫度一瞬驚退了地上休眠的蟲子們,黑暗中傳來無數蟲腳爬動的沙沙聲。
手持着點燃的燭臺,半隱在黑暗中的人一根一根,沿着一條路線,點燃了沿路的蠟燭。地下室漸漸被照亮,方纔還爬了滿地的蟲子紛紛躲到了暗處,沉重的衣袂拖過地面發出噗噗的聲響,那人走着,一路點亮蠟燭,漸漸開始語氣輕快的說起話來。
“小花啊,你聽說了麼,這一次啊,小紅似乎是找到了好幫手了呢!~可是啊,卻還是什麼都沒有查出來呢…你是不是也覺得,好可惜呀~”
隨着話音的起伏,空氣之中隱隱傳來了嗚咽聲。
“小紅她啊,還是那麼笨呢,幾十年前就是一個笨得無可救藥的女人,沒想到做了幾十年的幽靈,反倒更加的笨了呢~我這急得啊,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啦!~”
空中的嗚咽在下一刻變響了。
“所以啊,我就想着,一定要給她加把勁才行,不鼓勵一下她可是不行的呢,小花你說是不是?!”伸手點亮最後一根蠟燭,便像是一直在自言自語的黑衣人突然擡眼,興奮問道。那一瞬,腦袋偏向的地方,那裡,那被一整圈明亮的燭火緊緊環繞的中心,一個渾身*滿是傷痕的少女雙手張開被固定在燭火中心的十字架上,正痛苦的呻吟!
“啊?小花你說什麼?你不說清楚一些,我聽不懂啊——”黑衣人上前一步,伸手握上少女傷痕累累的下巴,溫柔開口,“是不是嘴裡有東西?有東西就吐出來,吐出來我們好好說~”
說着,那黑衣人伸出另一隻手,直接從少女咬緊的牙關摳了進去!——咳咳!——唔…唔唔!少女甩着腦袋非常痛苦的嗚咽,黑衣人卻是淡淡含笑繼續的手頭的動作,直到少女突然淒厲的仰頭尖叫了一聲,一個俯身,狂嘔着吐出了一個巨大的黑色的條狀物!
黑色條狀物的一頭被黑衣人緊緊夾在指尖,尖嘯着瘋狂的扭動,待到上面黃黃的胃液滴落露出真身,竟是一隻足有半米長的巨大百足蟲!
渾身是傷的少女嘔吐了一陣之後便是再也沒了動靜,而那離開了母體的百足蟲亦像是適應不了外部的空氣一般,掙扎了沒多久就死掉了。
隨手將百足蟲丟到地上,黑衣人一腳踩爆了蟲身,朝着少女走去。
那捆綁着少女手腕的繩鎖已經沾滿了血污嵌入了肉裡,下一刻黑衣人卻是直截了當的鋸斷了少女的腕骨,把她“解”了下來。
伸手將少女滿滿的摟進懷裡,黑衣人的動作甚至可以稱之爲溫柔,偏頭一個輕吻落在少女耳邊,他淡淡勾脣,笑了起來:“小花,你這麼乖,肯定願意幫小紅一把的對不對~所以啊,我們就去給她送份禮物好不好?——嗯,我想想,現在的小紅,她最缺的是什麼呢?哦呵呵,想到了呢!不就是戰書麼?~戰書啊!哈哈哈!”
冰涼瘋狂的笑聲在午夜的地下室迴旋,沙沙,沙沙沙,牆角的黑暗中不斷傳來的蟲吟,不知是興奮,還是,戰慄! шωш● тт kán●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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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落雨,隔日天晴。
清晨熹微的陽光從樹葉之間透出,淡淡灑向樹下微溼的泥土之時,拿着鑰匙沿着林間小路緩緩而來準備去開啓教學樓大門的管理員陳伯,絕對想不到熟悉的美景之後,一個轉彎,會看見眼前這嚇得他魂飛魄散差點昏厥的畫面!
偏僻廢棄的老校舍前,古木參天的大槐樹上,一個紅衣的女生呈大字狀被吊在枝椏之間,切掉了手掌,剜去了雙目,那雙猶如黑洞一般的眼眶俯看而下,帶着無聲的怨毒!少女身後,那一頭烏黑的長髮卻是詭異的服帖,沒有一根髮絲垂落,只因那所有的髮絲,都緊緊粘在了她身後的那張巨大的蛛網之上!
幽幽一陣微風拂過,攪動了濃郁的血腥氣,蛛網在微風中輕動,上面露水,晶瑩。
------題外話------
之前花了太多時間整理大綱,所以今天的更新晚了,大家抱歉!
白給之前的章節加了小標題,之後也會繼續沿用小標題的格式了,因爲這樣一個一個事件脈絡清晰,有助於白的寫作思路!
後面的情節要緊湊起來了,開始進入玄幻部分了,不過也會夾着溫情互動,希望大家能喜歡!╭(╯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