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身旁隨人衆多,宋如沐只默默飛了憋着壞心眼的皇甫天佑一眼,就帶着竊笑中的萱玲和茶語逃出了春暉堂大院,回滿隴桂雨的路上,冷風也吹不散她臉上的灼熱。
大年初二,皇甫天佑來去匆匆給樂清侯府送完驚喜,就回了皇宮,崇德帝這幾天略微清醒了一些,只要他人醒着就喜歡看到皇甫天佑在他身邊待着,無論是皇甫天佑專注的批閱奏章,還是皇甫天佑坐在他身邊與他閒談,崇德帝都會慶幸這個兒子沒有死在大西北。
這種在天家難得一見的天倫之樂,慰籍了崇德帝逐漸枯萎衰竭的心。他不只一次拉着皇甫天佑的手說:“若是朕能看到你娶妻生子就好了。”
每次聽到這話,皇甫天佑的眼眶就會不由自主的紅一次,在這偌大的皇宮裡,他第一次感受到什麼是無私的愛。在與宋如沐兩人互明真心之前,皇甫天佑曾經無數次想象過他會在何時何地何人身上體會到這種愛,楚皇后他是不指望的,崇德帝他也同樣沒指望過,可現在他不止一次的在崇德帝身上感受到那種發自肺腑的疼愛。
崇德帝赤果果的父愛,無形中潤化填補了皇甫天佑親情缺失的那一角,於是皇甫天佑在與崇德帝的朝夕相處中,態度也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在與崇德帝的相處中,少了往日的一份利用和功利之心,多了以前沒有過的真心以對。
崇德帝敏感的撲捉到皇甫天佑的改變,他很欣慰,在人生最後階段能獲得兒子的原諒,他比皇甫天佑和宋如沐還盼望着兩人的大婚,希望彌補過去的崇德帝,怕自己沒有時間等下去了。
在崇德帝的殷殷盼望中,正月十五、十六、十七一天天過去,正月十八到了。
樂清侯府已經整整忙碌了一個正月,十七夜裡至十八清晨,樂清侯府之中燈火未熄。內務府派來的公公嬤嬤宮女足有五十餘人,代替宋家人進入滿隴桂雨,全權負責太子妃出嫁前的一切事宜。
花瓣浴修身開臉香襲衣,丑時雞鳴之時。已睡了三個時辰的宋如沐,被宮人們叫起身,在嬤嬤們的伺候下梳洗妥當,於滿隴桂雨中靜侯宮中太子大婚使節與副使。
寅時日與夜的交替時辰,大婚使節與副使乘輅持節。帶領樂司鼓樂手抵至樂清侯府門前,諸衛帥分東西部屬大婚儀仗,儀仗部屬完畢,宋翰着二等侯朝服出門迎使,宮使入府立左側,宋翰以侯主人身份隨入立右側,後是奉冊使、奉印使、奉衣使以及奉飾使依次入內,面北而跪。
禮樂輕鳴,已着朝服的老夫人以侯府女主人身份,自奉衣使、奉飾使手中接過太子妃專用褕翟首飾。奉衣使和奉飾使跪拜,老夫人一禮回拜,使者拜退。
以老夫人、大夫人爲主手捧太子妃翟衣,親自將褕翟首飾送至滿隴桂雨,早有候着的宮中嬤嬤上前從老夫人手中接過,轉身進入滿隴桂雨內室,一身大紅絹衣的宋如沐起身,在十來個嬤嬤宮女的伺候下,穿上了層層疊疊的太子妃翟衣,又有巧手媽媽上前梳起精緻絕倫的飛天髻。將太子妃專用首飾一件件爲宋如沐帶上,另有嬤嬤上前爲宋如沐輕掃蛾眉,淡塗脣脂。
及至一切準備就緒,老夫人和大夫人等人被引進內室。華服盛妝的宋如沐回身凝視宋家女眷,心意潺潺。
威嚴莊重的太子妃朝服加身,老夫人心中有喜有樂,孫女自此成爲皇家人,他們宋家一躍成爲皇親國戚,再也不是寂寂無名的鄉下氏族了。
同時進來的大夫人。眼見宮裝飛髻,氣質已然不同於昨日的宋如沐,激動到嗓子眼都被堵住了,久久不能言語,本就美豔不可方物的侄女,在黑金色的朝服襯托下,愈發榮光逼人。大夫人在心裡不得不再次羨慕一下三房,這是幾世修來的福氣,才能撿回個太子妃做女兒?想想此時徹底算是低嫁的女兒,大夫人一度淚花浮現,女兒要是晚出生幾年該有多好,憑得浮雲上青天,他們大房也不用如此汲汲營營了。
此時的宋如沐,雖着翟衣卻還未接太子妃寶冊與印鑑,故而衆人還是遵循家禮,老夫人代替故去的宋韓氏,端過白玉銀碗爲宋如沐餵食。
餵食畢,吃過孃家最後一餐飯的宋如沐,踏着細絨紅毯,一路來到樂清侯府正院,這裡的迎親儀仗、太子妃儀仗早已全部擺開,她在宮中嬤嬤引領下,入北向南而立,禮樂聲起。
莊嚴喜樂的樂聲中,奉冊使與奉印使彎腰趨步上前,跪獻太子妃寶冊及印鑑,宋如沐微笑着接過決定她此生命運的兩樣物件,擡頭俯瞰滿院中人席地而跪,隨着衆人口呼千歲,宋如沐將寶冊寶印緩緩舉過頭頂。
“太子妃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子大婚,皇室添加新成員的日子,在崇德帝三令五申要大辦的情況下,整個皇宮都煥發出了勃勃生機,唯有甘露殿中的楚皇后,抱着失魂落魄的楚新柔恨到咬牙,暗自起誓,早晚她要把本屬於柔兒的一切奪回來,讓一切迴歸正位。
可不管楚皇后有多恨,在崇德帝上次帶着殺意目光的餘威下,後怕不止的楚皇后還是穿上皇后特有的朝服出席了太子大婚,她現在底牌不足,身困皇宮,還要徐徐圖之方可。表面一副心滿意足爲兒子娶妻而高興,實則內心正忍受剜肉流血之疼的楚皇后,在看到消瘦羸弱到撐不起龍袍的崇德帝,楚皇后終於找到一個可以讓她真正擺出笑容的理由,病入膏肓了嗎?那一生對弈也到了快要分出勝負的時候了。
卯時破曉,旭日冉冉升起之時,原本應着皇太子袞冕出東宮乘金輅的皇甫天佑,至成天門降輅,在此等候乘輅進宮的宋如沐,不過皇甫天佑的金輅至成天門而過,直抵樂清侯府,圍觀民衆不知真相,誤以爲天家成親與百姓異曲同工,皇太子親迎娶太子妃乃正常事,殊不知皇甫天朝沒有這種前例,即使放眼前朝也是沒有這種事的。
而崇德帝會答應皇甫天佑這種破壞祖宗規矩的事,概因他很享受兒子對父親做小兒狀的曲意婉求,另有宋如沐此去西北確實有功,故而纔有了太子親迎這破天荒的改變。若說崇德帝此生功績,不說他一力推行爲後世稱道的新稅制等銳意革新之舉,再莫過於他熱衷的更改老祖宗規矩一事了。
從皇宮到樂清侯府一路走來,金輅中黑色隱金朝服的皇甫天佑,在外人面前露出了少有的笑容,鬼魅邪顏美如妖孽,此去收穫一路尖叫,更有無數碎落於地的少女之心。
或許將來,皇甫天朝的太子們都會沿用此次婚事章程不可知,現在的皇甫天佑絕對的踏上這條他人所不敢走的路,只因他曾許諾過她,有朝一日他們大婚之時,他定會親自到墨城迎娶於她。
墨城不用去了,可親自迎娶,他從未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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