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趙鐵柱得了閒,就在村子裡轉悠起來,當然主要轉悠的地方,還是劉楚傑跟他說過的那幾個地兒,這三處確實地方很寬敞,但也各有利弊。
他這裡還沒看好地方,他家要蓋新房這事,卻是已經傳遍了全村,村子裡本就沒什麼大事,農閒下來的人們,也都喜歡傳些八卦,誰家娶新媳婦,誰家閨女說人家,這些都說上好一陣。
猶其是蓋房這種大事,說得就更熱鬧了,那都是有本事的人家,纔會蓋新房,而蓋房就少不得請人幫忙,到時候好吃好喝的少不了。
這些事情,只要被人請上了,大多都願意來幫忙的,農閒下來,家裡本就沒什麼活幹,閒着也閒着,能被人請去幫忙,少說也能吃喝一頓好的,有時候還能捎上自家孩子混頓吃的,這就更讓人樂意了。
不過現在宅基地都還沒選出來,一些人看到趙鐵柱在村裡轉悠,也會到跟前去湊個熱鬧,隨便說幾句自己的意見,什麼地方好,哪兒當風,哪兒朝陽,都幫着提醒說兩句。
別看這些村民平時各過各的小日子,但有時候也是很熱情的,人家說什麼,趙鐵柱也聽着,有時候跟着點頭,笑着說幾句。
得到他的贊同,這就更讓人覺得有勁了。
要說村裡秋收之後,第一件大事,還不是趙鐵柱要蓋新房這事,蓋新房這事可沒這麼快,最起碼的宅基地都還沒選好呢,再等着買齊材料蓋起來,少說也得兩三月後呢。
要說這件大事,就是村裡惟一的秀才,趙松江娶媳婦了,想人家十六歲就中了秀才,也難怪遠近幾個村子都知道他的大名,任誰見了都會誇幾句有出息的。
要說錢氏也幫着趙松江說了好幾戶人家,最後都沒成,趙松江這麼出息,在錢氏眼裡,那是看哪兒,哪兒都好,沒有一點缺點毛病,真要有毛病,那也是你眼睛有毛病,而不是她兒子有問題。
所以在婚事上面,她就挑剔了,看着人家姑娘好的,又覺得人家世太差了點,看人家家世好的吧,又覺得人姑娘配不上她兒子,這麼挑挑撿到撿的,相看不下十幾戶,都沒成,最後還是由趙松江的先生做主,說了個商戶之家的姑娘,當然這姑娘也是跟那先生沾親帶故,最主要的還是人家這有錢。
要知道趙松江在省城讀書這麼些年,又考中了秀才,那見識,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連他都看得眼熱的錢財,可不是一般家戶存下的幾十百把兩銀子,那是真正的有錢,家財少說也是以萬計的人家。
雖然對於商戶,錢氏有些看不上,但人家帶那麼多的嫁妝,錢氏就有些放不下了,再回轉一想,雖說對方是商戶,但跟先生也是沾親帶故,有這層關係在,還怕先生不對自家哥兒另眼相看。
這親事雙方沒問題,很快就操辦起來,秋收之後,九月底就是成親的好日子。
兒子是長子是秀才,又得她最看重,在成親這樣的事情上,錢氏自然不捨得委屈他,再則兒媳家本就有錢有底氣,嫁妝也多,所以男方這邊也不好太寒酸,聘禮上面如何也比不上人家,就只在酒席上面大辦下功夫。
所以,拼着將家底全掏出來,晏請了大半個村子的人家,將酒席擺了五十多桌,那叫一個熱鬧喜慶。
當然她這酒席請客,那也是有選擇擇性的,村裡里正、有名望的老者、出息的年輕人,都請了,但不包括趙鐵柱、趙松柏兄妹。
錢氏一向強勢,在家當家作主慣了,心眼也不那麼大,趙松柏兄妹幾個過繼出去,就不當是自家人,再則她一向也看他們幾個不順眼,雖說過繼出來,關係也不算那麼遠,就是比他們關係更遠的人家,她都請了,卻就是不請趙松柏兄妹幾個,連帶着趙鐵柱都被排斥在外。
趙鐵柱知道後,也沒說什麼,女人家心眼小,她沒必要跟人計較,再則說他得了這幾個孫子孫女,是他佔了便宜,就算兩家以後都不來往,成仇人,他都一點也不在乎,總歸說起來,還是他佔便宜。
九月二十六,整個瓊河村,熱鬧非凡,吹吹打打的一擡擡披紅掛綠的嫁妝擡進了村。
那場面,還真是不一般,足足六十四擡嫁妝,一擡一擡的往院裡擺,看得來往賓客砸舌不已,賓客中,多是普通的農戶之家,尋常喜宴也參加過不少,但這樣的場面還真沒見過。
人人都想,果然是秀才老爺,娶的人家也都是不一般的,特別是瞧着送親的那幾人,個個衣作光鮮,氣度不凡,竟讓在場的不少人都自慚形穢,行事拘緊起來。
在這一片鑼鼓喧囂、鞭炮震天聲中的熱鬧場面,跟趙鐵柱袓孫一點關係也沒有。
趙鬆材照常去了學堂,趙鬆梅兄妹兩個,依然在處理着菜乾,這已經是最後一批了,趙鐵柱今兒也沒出門,在家裡幫忙,村裡大多數地兒,他都去轉悠了一遍,心裡已經有數,就等着跟趙松柏商量商量,就能定下地兒了。
最後一批菜收回來,做成菜乾後,曬乾後收起來,就能完事了,累了這些時日,總算能鬆口氣。
不過家裡的菜乾,卻是堆積如山,拉去鎮上的菜乾,每日也有銷量,但以這個緩慢的銷售速度,估計得賣到明年了,當然這些菜乾保存期比較長,就算賣到明年也不會有什麼問題,但東西放在家裡,沒有賣出去,總讓人有些憂心。
之前趙松樹打聽去縣城賣的事情,也不知打聽得怎麼樣了,想着那兄弟兩個,一天看着鋪子,也是忙得腳不沾地的,也不知有沒有空閒去打聽。
想着自己現在倒底是年紀小了些,說出來的話,沒什麼執行力,雖說趙松樹也很贊同她的話,但他要執行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每每想到這些,她就有種急切的想要長大的心理。
將最後醃漬好的菜乾,全都攤院子裡晾曬上,趙鬆梅總算鬆了口氣,抹了把額頭的汗:“總算忙活完了!”
“你這裡是忙活完了,地裡那些藤苗還得收拾呢!”趙松林撇撇嘴。
外面很熱鬧,他一向是個愛熱鬧的人,心裡早就想跑出去看看了,不過看自家阿爺和小妹的神情,心裡也有了些微妙感覺,所以心裡既是想去,卻也按奈着,沒有去外面湊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