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鬆梅沒在家裡多留,不明白阿爺最近是怎麼了,想她也才十歲的年紀,就總琢磨起定親的事情來,想她有財有貌,何致於就嫁不出去了,真要嫁不出去,那也是因爲她自個不願意嫁。
不過仔細想想,阿爺估計也不是擔心她嫁不出去的問題,而是覺得想找個門當戶對的比較難,以他們家現在過的這日子,一般的平民百姓,估計阿爺是看不上,可那不一般的人家,說起親事來,也不能隨便啊!
所以阿爺估計是想到這些,所以心情迫切了些,嫁人對於她來說,那就是一道無形的枷鎖,雖然是避不可免,但她沒道理這麼早給自己安個籠頭,所以說嘛,阿爺的心思她能理解,但絕不會認同。
爲避免每天被他抓着唸叨幾句,索性去縣城住一陣來得舒坦,雖然她也不是去玩耍,而是有正經事幹的,總好過在家裡被念得耳朵起繭。
既是出門,仍是按着老爺子的意思,帶着丫頭劉香兒,還有三個隨從杜家三兄弟。
說起來這些年來,劉香兒姐弟兩個,因着跟他們兄妹幾個年齡也差不多,每日跟着侍候,所以清晨練武時,阿爺也會指點他們一下,雖說沒有對他們兄妹幾個盡心,但這姐弟倆也肯吃這個苦,所以幾年下來,手下也有兩下子。
而這杜家三兄弟,上面兩個都是十分高壯的漢子,惟有老三,因從小身子不太好,身形顯得瘦弱些,其實跟一般人比起來,也沒什麼差別,但跟他兩個哥哥站一塊兒,就顯得他特別營養不良。
要說這三兄弟也算有情有義,家裡日子本就過得不好,在牀上癱在牀上的爹死了沒多久,娘也跟着去了,接連辦下兩場喪事下來,家裡就欠了不少債,後來三兄弟進了林子,本想着看能不能打點獵物好賣了錢還債,結果老三又被毒蛇給咬傷,這簡直就雪上加霜,債上加債,如此三兄弟便賣了身。
趙鐵柱也是看着好二兄弟人高馬大,是個能幹活的,連帶着杜三一起,將三兄弟給買了回來。
自家的地全都佃了出去,也用不着他們去下地幹活,趙鐵柱就覺得不能白浪費了那麼大個兒,所以也指點着這三兄弟練拳腳功夫,雖說三人年紀大了,再怎麼練也比上不那些從小就下功夫的人,但勝在這兄弟倆身材高大,手上又有力氣,在家裡做個護衛也足夠。
而杜三就是被稍帶上的,不過這人雖身材、功夫,都比不上兩個哥哥,但這人腦子卻是好使,比兩個哥哥活絡多了,大多數時候,出門在外的打點住行一干雜事,都是假他之手。
趙鬆梅帶着劉香兒坐在馬車裡,而杜大坐在車轅上趕車,杜二、杜三各騎着馬跟在車後。
馬車可比牛車快多了,以往牛車趕一天的路,如今馬車只需要半天即可,若是趕得再快些,半天時間也都用不到。
趙鬆梅掀開車簾子向外看了看,如今才二月,天氣仍覺得冷,遍野的枯草並未換上新綠,樹枝頭上空落落,光禿禿的,若仔細看去,卻也能看到些新嫩的葉片正往外冒。
對着車窗外,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長嘆一聲道:“還是出來外面舒服,在家裡憋悶得很。
“小姐這是嫌老太爺嘮叨了吧!”劉香兒嘻笑着說道:“不過小姐,老太爺的話,也不是沒道理的,小姐是女兒家,不比得少爺們,婚事是要早做打算的。”
“哎呀,你就饒了我吧,阿爺在家裡嘮叨,出了門你還要在我耳邊嘮叨個沒完,我這清靜日子還要怎麼過。”趙鬆梅做無力狀。
“小姐,我知道你不愛聽這個,我出門時,我娘還特意囑咐我跟小姐說一說呢,老太爺操心得一點也不爲過,我娘也說,讓小姐上點心,早做打算。”劉香兒很是盡責的說道。
“雖說事事都要早做打算,可我現在也才十歲,這也太早了點吧!”趙鬆梅不以爲意道,雖說這個時代的姑娘,十五歲左右就出嫁了,成親早的十三四歲的也有,最晚不過十七八,再往上數,就算是老姑娘很難嫁了,但她也不用提前這麼長時間就開始打算吧?
“小姐你不懂,十歲年紀提這事已經不早了,一般大戶人家,也多是這個年紀就開始相看了,相看好了人家,就開始定親,隨後就慢慢的準備着嫁妝,直至成親,這其間也要好幾年的時間來準備,甚至很多人還覺得這時間不夠用。”劉香兒掰着指頭說道,當然這些都是她娘於媽媽說給她聽的。
“嗯,你也說那是大戶人家了,咱們這樣的,不用那樣講究。”趙鬆梅應道,暗想着這成親的事兒,也挺複雜的,主要的還是這成親的禮儀規矩講究得太多了,遙想當初的那個時代,兩人看對眼了,直接扯個證搬一塊兒住了,這多省事啊!瞧瞧現在,什麼三媒六聘,什麼三書六禮,聽聽都覺得複雜。
“小姐你這心,不要放得太寬,到時候就算小姐不講究,老太爺和少爺們也是要講究的。”劉香兒笑着說道,她在這個家裡幾年,眼明心亮得很,小姐雖只是個女兒家,在家裡的地位卻非同一般。
趙鬆梅想想也覺得極有可能,不過她現在委實不想提這個話題,卻是有些好奇道:“你說阿爺啊,他也不知是怎麼想的,我這個最小的他倒先擔心上了,而上面的幾個哥哥們,他咋都不提呢?”
“怎麼沒提,小姐是不知道,年前的時候,我娘就聽着老太爺嘮叨來着呢,說是大少爺說親,我娘當時還笑着接話道,來咱們家爲大少爺提親的媒婆,都快把門檻給踩壞了,怎不見老太爺應下,你猜老太爺怎麼說?”劉香兒賣關子道。
“怎麼說?”
“老太爺說,那些人家的姑娘,都太一般了些,咱們大少爺娶的是長媳,以後是當家主母,娶進門來得挑得起事。”隨即劉香兒又有些疑惑的開口道:“要說來的也只是媒婆,老太爺就怎知人家的姑娘挑不挑得起事來呢?”
“呵呵,這個我知道啊,那些姑娘是什麼樣的阿爺不知道,但她們的父母品性如何,阿爺卻是知道,父母都入不了阿爺的眼,那些姑娘又怎麼入得了眼。”趙鬆梅若有所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