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姨娘在屋內裝病,沒有去參加認親禮,若是放在以往,這樣的場合,她是不會放過的,就算沒她什麼事,只站在宋清輝的身旁,也很能體現出她的不同來。
但這次,她這心氣兒是怎麼了順不了,猶其是聽說趙鬆梅的嫁妝,塞滿了整個青松院,幾乎差點就沒能完全放下那些嫁妝,她就覺得怒火衷燒。
青松院那是什麼地方,府中除了候爺的院子,就數那院子最大,候府嫡長子的院子,就算他再怎麼不討候爺喜歡,可規矩擺在這兒,在這一點上,是沒人能在這點上越過他去,至於裡面的擺件之物麼,那就有些馬馬虎虎了。
畢竟,外人進府來,也是看個大概情形,誰還會跑進屋內細看,對於此,她心裡一直也是痛快的,就算給他住着除候爺外最大的院子,相比起來,也比不上她自個兒子的院子來得精緻富貴。
在聽說連青松院都差點沒能塞下的嫁妝,心裡怎麼會舒坦,這可是她幫着牽的線,做的媒啊,生生將這麼個金元寶,捧到了宋天平的面前,慪都要慪死她了。
如此,她就更不想去認親禮上,看那夫妻倆一臉喜氣的模樣了,越看心裡便越難受,索性就不去給自個添堵了,但完全不妨礙她給人家添點堵,如此,便有了之前那一場。
原本她是打算讓她出醜,當着候爺的面兒失了儀態,難免會被訓斥幾句,到時候,她就可以傳揚得人盡皆知,才進門的新媳婦就被公公訓斥了,趙鬆梅大失顏面的同時,到時候他趙家也得跟着沒臉。
可事與願違,她的計策沒能成功,還被當場戳了出來,甚至引得候爺發怒,當場發作了那丫頭,那個辦事不利的丫頭,她是半點也不心疼,只是擔心候爺會不會把這事懷疑到她頭上來。
這般一想,覺得她這病,還得再病上兩天才好,想她身在病中,又豈會做那些事兒,這纔有理由說得過去嘛。
至於那辦事不利的丫頭,楚姨娘如今是看也不想再看她一眼,直接吩咐下去,將人拉出去發賣了,順便還警示着身邊的丫頭:“你們以後辦事也給我警醒些,若再出現這樣的狀況,那丫頭就是你們的下場。”
喝斥得一干人等,那是大氣也不敢喘一聲,均是提起了心,心裡也是各自揣測,如今在姨娘身邊當差,也是越來越不容易。
那枝兒聽着這番話,臉上竟還不以爲意,想是覺得,宋天遠那邊,也給過她迴應,以後也不在這丫頭的行列之類了,擡眼看人時,都帶着些高高在上。
倒是柳兒,像是受到驚嚇一般,臉色十分不好看。
最近,楚姨娘事事不順,連帶着身邊的丫頭,日子也不如以前好過起來,時不時就被無故罵一頓,當起差來,也帶着些戰戰兢兢。
“二少爺可是去衙門了?”楚姨娘發了一通脾氣,心氣兒順了些,便開口問道。
枝兒見問,忙上前回話:“認親禮畢後,二少爺就去了衙門,因着大少爺成親,二少爺也是連着告了好幾日假了,再不去,只怕公務就要堆積如山了。”
因着這枝兒對宋天遠起了心思,她又本是楚姨娘身邊得用的人,想要打聽點宋天遠的行蹤,那是易如反掌。
“嗯,他也是該去衙門了,爲了些無關緊要的人,把正事都耽誤了。”楚姨娘頗有些不屑的說道。
她嘴裡無關緊要的人,自然是指宋天平,丫頭們聽着,是誰也不敢接話。
既然還要繼續裝病,她也就無心料理家務,只開口道:“去告訴二少奶奶,就說我身子還沒大好,讓她再接管兩天家務。”
“是,奴婢這就去告訴二少奶奶。”枝兒快速的應道,深怕別人搶了她的差事似的,微微一蹲身,便向屋外走去。
她這一走,柳兒便頂替了她的位置,在楚姨娘跟前侍候着。
楚姨娘靜默半響無語,看着屋外愣愣的出了會神,纔出聲問道:“昨兒晚上,候爺去哪兒歇着的?”
“候爺昨兒在書房歇下的,喚了五姨娘過去侍候。”柳兒心知她想問什麼,便如實凜報道。
昨兒宋清輝累得不行,去了書房,就不想再拸動,便直接歇下了,想是覺得一人太寂寞,便喚了妾室去侍候。
要說這位五姨娘,也是才進府沒多久的,模樣兒清麗過人,候爺最近還挺稀罕她,但總歸還是越不過楚姨娘去,若非楚姨娘藉口身子不舒服,沒準候爺仍是來她這裡留宿了。
柳兒如此想着,楚姨娘似也心有所感,便也心生懊惱,想着還要繼續裝兩天的病,候爺沒準還要叫那小妖精來侍候,心裡就恨得不行。
後宅中沒有夫人,就數她最大,她甚至私下裡已經當自己是夫人了,以前,柳兒便是一口一個夫人,這般來巴結她的,她自個霸佔着候爺這麼多年,早就習慣了這份寵愛,如今冒出個小妖精來,如何讓她不記恨。
想着以前,候爺是天天都喜歡跟她膩在一處,那時候她也還年輕着,兩人好得如同蜜裡調油,但這些年,逐漸上了歲數後,候爺對她似乎也淡了,摸摸眼角的細紋是越來越深,她自個看着這張臉,都覺得不如年輕時光鮮,更何況是候爺了。
年華易逝,這也是莫可奈何,好在她還有兒子在,男人靠不住,她還可以指望兒子。
想着,候爺不喜歡大少爺,而下面的三少爺、四少爺,人還年輕,也沒什麼出息,完全構不成威脅,候爺最能倚重的,還是她的遠兒。
心裡雖氣恨那些小妖精勾着候爺不放,但自已的兒子這般出息,就算候爺被人把魂兒都勾了去,對他們母子,也構不成多大的威脅,心裡總算舒坦多了。
嘴角也不由露出個輕蔑的笑來,就算現在被候他再怎麼心肝兒肉的疼着,待他兒子掌了候府,她還不是想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麼,到時候,看她們還能得意得起來。
眼神中,不由也帶出一抹狠辣之色,心想,若沒有這些妖精來勾引候爺,沒準她與候爺,還能跟年輕時候一般恩愛呢,只把她一個人,當成心肝兒肉的疼着,兩人和和美美的過着自己的小日子,年輕時,她曾就憧憬過這樣的日子,可惜總歸沒能實現,如今她卻是想也不敢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