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說……常壽他……”
蕭塵揚頷首肯定。
屋裡頓時一片寂靜, 心緒混亂,只有無言。
楚慈回憶從前種種,卻找不到半點破綻, 若非蕭塵揚有此一說, 自己真的是被賣了, 還給人數錢。不知道是僞裝得太成功, 還是年幼無知被人引導, 雖行不軌之事,卻毫無意識,發自內心, 無論哪個都是讓心驚和心寒。
若是僞裝欺騙,這高明手段無疑不令人恐懼, 這般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心機那背後之後更是不可想象, 而且讓人心寒, 未曾想過如此親近之人竟是埋伏在身邊的狼。
若是被人威脅引誘,那幕後之人必是使了不少手段, 如同她一般喂毒或是其他,時刻處在危機之中,如今身份暴露,隨時有生命危險。
這兩個結果無論哪個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能期盼的是常壽在此棋局中,僅僅是一個非常不顯眼的小棋子, 如同她一般無足輕重。
“常壽在此局中最多隻算一個催化劑, 就算沒有他, 攝政王謀反之事也是被皇上所知, 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罷了, 所以 ……或許……”楚慈頗爲猶豫道,輕弱的音沒有底氣。
她深知蕭塵揚會告訴她這些事, 必是皇上那邊會有所行動,不管常壽是何種情況,總是無法與無辜相聯繫,只是欺騙程 度的深淺罷了,她如今爲常壽開脫不免有些婦人之仁。
雖然明瞭,但是對自己的家人懷疑、猜忌甚至拔劍相向,至少對於楚慈來說實在難以接受。
“不管是何原因,都必須謹慎小心。”蕭塵揚平靜的語氣依然掩不住內心的焦躁,
楚慈嘆了口氣,苦笑道,“都說家裡最安全,如今卻是最不安全的地方。”
在令人窒息的層層陰謀下,是心痛和心寒,那糾纏無奈等等思緒交雜在一起,楚慈如今已經不知道如何迴應,她以爲自己聽此會急躁會心痛欲絕,那種被背叛與欺騙讓她我可適從,可實際除了嗓子眼一陣酸澀無法宣泄,便沒了其他。
或許在這局裡呆久了,看盡世間百態,人也變得淡然了,或者是麻木不仁。
蕭塵揚無奈的嘆了口氣,安慰道“那也不至於,無所可圖亦無所謂,今後他的話不輕信便是了。”
楚慈激動道,“我是無所可圖,那你呢?若是……”
“相信我,一切很快就會過去的。”蕭塵揚打斷楚慈的話承諾道,他一直盡力把楚慈排除在事情之外,便是不想她淌入這渾水,是非中無人可以把握自己的命運,區區如他更是如此,一而再的保證承諾無非是心底恐慌想抓住穩定些什麼,他能做的只有盡力的抗住,微弱的爲自己喜歡的人頂出一片寧靜的天空,哪怕僅僅是一個小小的角落。
楚慈淡淡笑道,“若是不信你,我早離開了。”
她無牽無掛,身具異能,若想逃離也非不可能的事情。
“還沒見到你女兒身,我怎可以輕易讓你逃脫。”蕭塵揚調侃道。
“那還不簡單,明兒你給我弄套衣服去,咱這就換,先說好了我既要貴又要對的。”說罷,又補上了一句“還有我閃亮登場的時候,鮮花歡呼聲絕對不能少,還要覺得我乃世間第一大美女。”
雖說就長着這麼一張皮,再怎樣也就這個德性了,可佛靠金裝人靠衣裝,楚慈跟普通女孩一樣,還是憧憬着穿套美美的衣服閃亮登場一把。
雖說平時跟蕭塵揚沒形象習慣了,男女性別也沒差,但心裡總會留個想念,也想着像小說寫的電視演的,換了個行頭那男主角看得不知反應,就一個想法,美人啊!
以前看的時候覺得這場景忒俗,可輪到自己經歷,還甭說,就想念那狗血的那套。
所以纔會有個說法,懲罰女生的最好方法是給套漂亮衣服然後塞進一個沒有鏡子的房間裡。
“那可就沒意思了,我要急着看還等這時候,早給你換套行頭不就好,這咱不等最佳時機嗎,否則多沒勁。”蕭塵揚若有其事的擺手道。
“最佳時機?啥意思?”
“佛曰:不可說。”蕭塵揚一臉神秘的賣關子。
楚慈乜斜着眼瞪了會,便是懶得搭理,她早摸清蕭塵揚的性子,若他心裡有何盤算,一定要堅持到最後關頭,就算苦苦糾纏,最多有點沒點的給你霧裡看花瞎扯,弄得人心更癢癢,恨得是咬牙切齒,不過倒是這點感覺那蕭塵揚有那麼一丁點浪漫潛質,總喜歡在平淡日子裡來點小節目。
蕭塵揚笑了,輕輕握住楚慈的手,心中已有所定,一切只是時間問題。
楚慈的手如今已是無礙,方纔燙紅的痕跡已淡去。
天空灰濛濛一片,未及酉時天色已如夜晚般暗沉。
“看這情形一會估摸要下暴雨了。”楚慈望向遠處嘆道,或許是這沉悶的天氣,總覺得心裡像是堵了塊石頭,壓抑難耐 ,心情也跟這天似的。
常壽湊了過來,笑盈盈道,
“老大是擔心一會蕭大哥從宮裡回來會被淋成落湯雞了吧?”
“淋了誰也淋不了他的。”楚慈語氣裡透着酸氣,如今人家是朝中重臣,到哪不是好生伺候。
攝政王一事大白,蕭塵揚如今早已脫了奴隸之身,其忍辱負重爲國爲民,勞苦功高功不可沒,皇上特擺宴封賞,加官進爵,可向而知今後前途無可限量,仕途蒸蒸日上。
而她,在這事裡也是歷經磨難,頂着暴風雨迎風作戰,雖說沒功勞吧好歹也有苦勞,結果卻形單影支一個人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獨自落寞。
沒法子誰讓她是女兒身,還殺進朝堂當了個不大不小的官,若是公於衆這對官方名聲總是不好,而且還是曾經蕭塵揚的主人,要是外人知道蕭塵揚被一個女人奴役,雖說當時情勢所逼,且非常態而爲,可說出來總是難聽的,在這裡女人的地位實在是不怎樣,想象花木蘭爲父從軍而後被世人稱讚,在夢裡倒是可以想想。
因此藉着上次因神殿官員身份而參與攝政王妃復活治療團隊的機會,與外人說道她因沾染邪氣重病在牀,如今已是油盡燈枯欲準備後事。
若非她還有那麼點用處,也許還要做個誘餌,否則她早已是“香消玉殞”,換個身份重新做人,只是不知道可否追爲烈士?
抱怨歸抱怨,楚慈很清楚蕭塵揚這般做是何原因。
一個人若是太亮眼,那招惹來的麻煩亦是更多,她如今已經被折騰得不行,沒精力再參合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做人還是低調點好。
“老大你又開始了!”常壽一臉無奈,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對楚慈的哀嚎酸氣已是習慣。
“你個孩子,我抑鬱我得瑟一下不行啊,這世上有我這麼倒黴的嗎!”楚慈忿忿道,這道理明白是明白,但是這人心裡總是會有點不高興不是,就像這去買彩票,買之前明明知道自己很難中,可中不了依然那不爽,看到別人中,總是咬牙切齒。
雖說知道常壽的身份特別,可是這日子還是得過,楚慈府邸裡平時也沒啥國家大事要談論,因此還是如從前一樣,該種菜的種菜,該收瓜的收瓜,也沒太大區別。
事實證明她身上沒啥可以利用的價值,以前還混個小官噹噹,現在是個半死人,還有啥好圖的,她身邊還有個大BOSS,要謀害也謀害那人去。
也不知是楚慈太過沒心沒肺,還是依然無法真正從心底接受這個現實。
“這一切會很快改變的……”常壽正言道,那模樣……很陌生。
“啊?”楚慈不解,一臉愕然,不知爲何心底一陣涼意,搖搖頭唸叨自己不要多想,“小受,你其實可以去城中玩不用陪我,我現在吃得好穿得暖的,不會有啥事的,今兒可是個熱鬧,滿大街都是吃的喝的玩的,你不去參一腿可惜了,百年難得一見啊。”
攝政王如今不問世事歸隱山林,那是內部團結國泰民安,因此這皇帝一高興就藉着天降福瑞的名目,全國上下同慶,大開國庫,以爲盛典。那盛況前所未有,幾乎所有人都去湊熱鬧了。
只可惜啊,她是個“半死”的人,否則她也去,悽悽慘慘慼戚的在這幹望遠處的燈火輝煌,可把自己憋的,要知道在這不發達的地方,找點娛樂那真是太難了!
楚慈心裡那個癢癢,一邊想勸常壽去湊熱鬧,回來好給自己轉播,一邊吧又不太樂意,一來是怕自己一個人更寂寞,二來到時候說得天花亂墜這心裡更是憋屈了。
“老大,你很想去吧?“
“你這不是廢話嗎!只可惜啊……”楚慈搖頭晃腦,一臉無奈。
“今後你會經常看到的。”常壽肯定道。
“你甭安慰我了,昭國雖說節日挺多,可下像今天這般的那是可遇不可求啊,難啊難!”
“我又沒說在昭國。”
“也?”楚慈更是糊塗了,眼皮突然一跳。
常壽笑笑,眼睛突然一亮,楚慈不解順着目光看去,只見一個熟悉身影走來。
笑顏依舊,燦爛如光芒。
這不是……
楚慈只覺後頸突然一痛,兩眼一黑,再無知覺。
烏雲散,預想中的暴雨竟未來臨。
內亂止,國安邦,舉國上下同慶同樂,一片喜氣洋洋。
不管宮廷民間揭是舉杯同樂,把酒言歡,煙火齊放,燈籠高懸,映照天空,到處眼花繚亂,雖是夜晚卻如白日一般。
所有人都在城中熱鬧處共歡樂,繚亂煙火,動人歌舞,不醉不歸。
未知,暗淡的一處,大火起,燒盡所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