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乾的?”彩車上府丞原本要發作,一眼看清景橫波容貌,頓時語氣和緩了許多。
“啊?”景橫波不妨人在看戲中,禍從身邊來,愣了一愣道,“喂,搞錯沒,我離那兩個有八丈遠呢,我怎麼弄昏她兩個?”
衆人瞧着也覺得是,衆目睽睽,沒人靠近彩車,這女子不可能做什麼的。
景橫波卻有點心虛——這要那花妖小鳳凰醒來,指着她說一句“妖怪”,下一瞬她就會被人羣淹沒,這麼密集的人羣,瞬移都移不遠,還會更被當作妖怪羣毆。
怕什麼來什麼。
那被人扶起掐人中的小鳳凰忽然嚶嚀一聲,悠悠吐了口氣,緩緩睜開眼來,一眼看見被拉到車前的景橫波,怔了怔,臉色大變,擡手顫巍巍指着她,道:“妖……”
“妖怪你也配當!”景橫波一口截斷了她的話,一掀裙子跨上彩車,一腳踢在她腰上,“這麼爛的舞你也好意思跳,也不嫌丟人現眼!邊去!這花妖讓姐做!姐給你瞧瞧,什麼叫上天入地開天闢地驚天動地美絕人寰第一妖!”
可憐的小鳳凰,本就半暈半醒,給這麼劈頭蓋臉一罵,眼睛一翻,又暈了。
那府丞要罵,仔細看看景橫波的臉,目光漾了漾,點頭道:“好大的口氣,既然如此,你就上來做這花妖!做得好有功無罪,做不好加倍懲罰!”
景橫波回頭看看人羣,嚇!好多人!裡八層外八層,這架勢,跑跑不掉,瞬移也瞬移不了。
那就做唄。
她慶幸今天雖然裡面沒穿自己的裙裝,但外頭的長裙也改過,現在都是束腰貼身設計,把裙襬紮起來,跳起舞來也沒什麼問題。
就讓西鄂這些鄉巴佬見識見識女王陛下的絕世舞蹈吧!
“坐花娘娘”由人攙扶着又爬了上來,她倒沒什麼大礙,就是跌了一跤,反正她也不需要坐什麼動作,只需要在最後,在準備好的大花道具上坐一坐即可。當下打算堅持到底。
景橫波卻不樂意了。
花妖是要繞着坐花娘娘跳舞的,她卻不樂意繞着這麼個木頭一樣的姑娘跳。
四人組裡論起性格高傲,景橫波和太史闌有一拼,一個是天下衆生皆傻x,一個是天生只有我如花。
景橫波認爲論起容貌天下女子都只能是她陪襯,她怎麼可以去做別人陪襯。
“我不要繞着她跳。”她抗議,眼風在人羣中飛啊飛,想要找個看得順眼的坐花娘娘,要麼極美可以讓她服氣,要麼極醜可以更加襯托她的美。
忽然一道人影,也似閃電般出現在彩車前,來人伸手就來拉她,“下來!”
景橫波眼睛一亮。
……
“那女子哪來的?是誰?不像本地人,怎麼出現的?快給我去查!”綵樓上天南王瀕臨抓狂。
一道黑影緩緩移了過來,一雙玉白修長的手,輕輕覆在她肩上。
“怎麼忽然生氣了?”他在她耳邊軟語,輕輕吹着她的耳廓,眼角有意無意往街上彩車上一瞥,眸光一閃,露一抹神秘笑意。
“沒什麼。”天南王勉強一笑,反抓住他的手,有點不安地看進他的眼睛,“我覺得底下那個女人很像探子……你看着像不像?”
“哦?”男子漫不經心掃了一眼,似乎對底下女子毫無興趣,“大王看着像,那就像咯。”
他對景橫波容貌的無動於衷,令天南王心情大好。
“既然是探子,自然要抓過來好好審問。”天南王咬牙切齒,齒間似乎磨着的不是字,是景橫波那張媚態天生的臉。
“如此甚好。”男子仍然是懶懶的,眉微微斜飛,從底下女子身上掠過。
隨即他微微一頓,目光落在人羣中一條飛速閃現的白影身上。白影在人羣中行走軌跡如電如風,輕輕巧巧順着人羣的縫隙逼近彩車,周圍人流攢動卻無人知曉。
黑衣男子眉毛微微一挑,身子向後避了避,手輕輕落在天南王肩上,溫柔地將她扳了扳,擋在自己面前。
天南王就勢格格笑着,靠向了他的肩,手指底下景橫波對護衛道:“把那個女人抓來……咦,那個穿白衣的是誰?好美的男人!”
她的語氣,忽然爆出巨大的驚喜。
……
“下來!”
景橫波一聽這語氣,就知道宮大神到了。
“親們,”她理也不理宮胤,一手扶住彩柱,笑吟吟對萬衆飛了個媚眼,“想看我跳舞嗎?”
“想!”回聲激越,尤其以青年男子響應更爲積極。
“可我家夫君不給我跳呢……”景橫波向宮胤方向撅了撅嘴,“人家跳了,他會抓人家回去,還會逼人家跳給更多人看,人家好怕……”
“夫君”兩字入耳,宮胤擡起的腳步一頓。
他忽然垂下眼,密密的睫毛遮住此刻波瀾暗涌的眼神。
“還有這樣的男人!”一衆憤青聽着,橫眉豎目,“揪出來,打!”
一羣人順着景橫波的目光,找到宮胤,一眼之下,頓覺頗受刺激。有人握着拳頭本想衝上來,然而宮胤冷凝尊貴的氣場,讓人們望而生畏,探出一步,又縮回兩步。
“啊別,別,”景橫波不怕大神被打,怕大神發飆全城被打,急忙笑道,“夫君其實也愛看我跳舞啦,只是不喜歡我當着衆人面獻演,你們呢,要是能讓他上來,做這個坐花娘娘,我圍着他跳,他就沒意見喲。”
她託着下巴,笑吟吟看宮胤,想拉他上來,是靈光一閃,想捉弄高嶺雪般的大神胤,真要做了坐花娘娘多好玩啊。另一方面,宮胤上來之後,帶她離開就更方便,飛來飛去的妖怪就變成了宮胤而不是她。再一方面……她的鋼管舞肚皮舞草裙舞,還沒跳給他看過呢!
不過,她用手指想也知道,大神的配合度,等於零。瞧他站在那裡,生人勿近模樣,周圍自動空開三尺距離,誰敢勉強他?
“一個大男人,管女人那麼多做什麼?”大神沒配合度,百姓卻自有百姓的智慧,忽然幾個男子就從宮胤背後衝出來,一頭頂向宮胤。
景橫波清晰地看見宮胤的手瞬間擡起,指間似彌散淡淡寒氣,然而轉眼就放了下去。
景橫波放了心,宮胤果然是有原則的。他素來縝密穩重,肯定不願在這異國鬧市傷人。
只是這麼一頓,人們得了鼓勵,頓時人潮如涌推過來,將宮胤生生推了一個踉蹌,靠近了彩車,妙的是,推他的人當中,居然還有不少遮遮掩掩的女子。
好容貌在哪都吃得開,無數人目光灼灼,頗有興趣欣賞這一對美貌“夫妻”的表演。
“你就勉爲其難坐一坐,也讓我們瞧瞧美人獻舞!”不知道誰發一聲喊,一大羣人涌過來,推着宮胤向前,還有人早已跳上車,將那倒黴的“坐花娘娘”拉了下去,叫道:“讓位!讓位!我們要看美人!”
景橫波笑得更加開心了,看宮?...
大神吃癟真爽啊。
人潮洶涌,千百號人頓時將宮胤活生生擠到彩車前,在即將被擠上車的前一刻,宮胤手一擡,啪地一聲把住了彩車的邊緣。
景橫波看見他垂着眼,指尖因用力微微發白,神情似乎在忍耐,又似乎在猶豫。睫毛密密地垂下來,流轉的陽光因此分外晶瑩地閃耀着。
她忽然覺得他這樣很可愛。
這種感覺很古怪,高嶺雪寂寞冰一般的宮胤,從來都是不染纖塵氣質絕俗的,誰也不敢用那些充滿煙火氣的人間詞彙形容他,會覺得那是褻瀆。然而此刻景橫波只覺得垂着眼睛的他,略微的茫然和滿身的淡淡拒絕,充滿了獨特的誘惑,惑得她心都癢了。
忽然真的很想在這萬衆之前,圍着他跳一場,讓所有人中唯一一個他,看清楚她的美。
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前,她蹲下身,伸出手。
宮胤正在思考下一瞬間到底是出手還是將這胡鬧的女人直接擄走,眼前忽然多了一隻手。
潔白,指尖纖細,指甲瑩潤,閃着淡紫色的奇異碎光,精美如名師雕琢。
一個邀請的姿勢。
他微微擡起眼,就看進她水光流轉的眸子,帶着盈盈的笑意,微微的鼓勵。親切而活潑,一道眸光便似一尾小魚,遊進了他心裡。
他忽然更不願意了。
跳舞可以,跳給這麼多人看……不行!
他伸手,準備將她拉下來,然後離開,隨便哪個地方再懲罰她。
……
綵樓上鴉雀無聲。
天南王盯緊宮胤,銀牙緊咬,卻控制不住渾身都在興奮地發抖。
黑衣人手指停留在她發上,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看向綵樓下,正看見宮胤被推近彩車,而那女子忽然彎下身,向宮胤伸出手。
從他的角度,正看見宮胤的神情。
黑衣人忽然眼眸一動,下意識地身子向前一探,想要琢磨清楚這一刻最大政敵的神色。
一探身之下,他忽然醒覺,趕緊又向後一縮。
然而樓下,宮胤忽然擡頭,眼神如電,已經掃向綵樓!
……
景橫波的手指已經觸到宮胤的手,她已經感覺到宮胤的拉力,頓時明白了他還是不會配合,不由在心中微嘆一聲——這舞,還是跳不成了。
然而就在這時,宮胤忽然擡頭,眼神向上頭某處一掃。
景橫波心中一跳,盯緊了宮胤。
宮胤的眼神,準確地從綵樓上方掃過,只看見一個女子,半遮着面紗,似乎正在向他拋媚眼。
宮胤皺了皺眉,他看一眼就知道這女人不會武功,沒有威脅。那剛纔的警兆從何而來?
心中終究有些怪異的感覺,他想了想,手一擡,接住了景橫波的手,輕輕一躍。
景橫波目瞪口呆看着他真的上了臺。
大神就是大神,雖然各種不願,真上了臺也從容自若。不需要人請,一旋身就在坐花娘娘位置上坐了,那神情姿態,宛如登上他玉照宮的寶座。
隨即他下巴一擡,不理忽然寂靜的百姓,對着已經傻了的景橫波,淡淡道:“跳吧。”
……
景橫波傻了三秒。
拉他不過是個玩笑,腳指頭想也知道宮胤不會配合,但此刻他竟然真的端端正正坐那扮演起“坐花娘娘”。
是昨晚夢還沒醒麼?
她在那發傻,百姓卻興奮了,此時衆人才看清楚宮胤容貌,頓覺哪怕是個男人,也比剛纔的“坐花娘娘”美上百倍。有種人的姿容風神,足以讓世間脂粉都黯然失色。
衆人瞧瞧他,再瞧瞧景橫波,忽然都覺得,雖然兩人容貌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類型,可當真算得上旗鼓相當,風華互補,滿滿奇妙的協調感。
“跳啊!跳啊!”人羣鼓譟,一波波人頭黑壓壓如潮水般向上涌。
景橫波忽然笑了。
驀然腿一揚,招牌式一字型大劈叉,貼上了彩柱!
百姓們張大嘴,一霎震驚之後,嘩地一聲狂呼亂叫。
“好身段!”
注意力還在四周的宮胤,一轉眼,呆了呆。
女子身體延展成一豎直線,拉扯得長腿更長腰肢更細緊湊處更緊跌宕處更跌宕,長髮流水般瀉落,如春日柳枝,拂過曲線的起伏。讓人很難想象人體可如此柔韌,彷彿指尖一招便可掌中作舞,如飛天錦絛浮沉曼妙。
這纔是展現驚心動魄身材的最神秘角度。
一瞬間所有眼睛都似着了火。女子們是嫉妒的火,男子們是慾望的火,大神……
大神是生氣的火。
這樣的姿勢……!
“坐花娘娘”坐不住了,一拂袖要起身,景橫波身子已經蛇一般從柱子上褪了下來,風一般地旋到他面前,身子一彎已經把住了椅子的扶手。
宮胤頓住了。
從他的角度,此刻景橫波正把某溝深縫緊一線天送到他眼前……
景橫波低低一笑,手指掠起,輕巧地從他喉結上掠過,隨即一個曼妙轉身,衣裙繫帶拂過他鼻尖,她一個斜斜倒翻,勾住了他的脖子,芙蓉面柔軟似貼面,桃花眼瞥來如流水,長髮夢一般地散在他肩上。
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宮胤整個人卻似乎都僵了……
她忽然調皮地對他一笑,笑得他心中一震,一時竟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
他應付得了波譎雲詭,習慣得了爾虞我詐,見膩了生死之爭,翻弄了朝堂爭霸,此刻,卻不知道如何應對一個女子明媚的眼波,和柔軟的雙臂。
她卻已經低低地哼唱起來。
“onlyyou……”
古怪的調子,古怪的發音,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只是從她帶三分笑意,三分戲謔,三分認真,又三分古怪的眸光裡,感覺出這句歌詞,定然與衆不同。
舞者和觀者暗潮涌動,眉來眼去,圍觀者早已激動。
衆人何曾見過這樣的舞蹈?就算伶人出身的小鳳凰,所謂的驚豔妖舞,也不過做幾個柔軟動作而已。
誰想過美人繞身舞的撩撥和風情?似一朵牡丹灩灩盛開在一團粉色的霧氣裡,以香氣作無言的邀請。
而衆人又何嘗見過宮胤這樣的氣度?一個男子端坐於坐花娘娘座上,卻讓人忘記這樣的尷尬,恍惚裡只覺彷彿被他於雲端傲然相望。
一半人想把妖豔作舞的女子拉下來,自己坐進“娘娘”的懷裡去;一半人想把“娘娘”拉下來,讓妖豔作舞的女子坐到自己懷裡去。
……
“這是什麼樣的舞,我要學!”天南王目光灼灼,身子幾乎探到窗外,激動地指住景橫波,“拿下她!”
想了想,眼角一瞥那已經走開的黑衣人,又指了指宮胤,悄聲道:“出動供奉們,拿下他!”
……
黑衣人背對窗戶,似乎沉思半晌,也向底下人羣,打了個手勢。
日光掠過他脣角,似笑非笑卻令人覺得微冷的笑容。
耶律祁。
……
“你是我的小蘋果……”景橫波似笑非笑,手指去挑宮胤的下巴,宮胤微微一讓,她已經嬌笑着旋了開去,一擡手在彩柱上摘了兩朵絹花,一支叼着,一支拈着,風一般地舞了過來,將花拋向宮胤膝頭。
“給我!給我!”一大羣男人跳了起來,恨不得撲上彩車來接。
宮胤擡手,似乎是要接,手卻越過了絹花,一把拉住了正要再次旋身舞走的景橫波,“別跳了!走!”
景橫波被他拉得身子向後一轉,風中傾倒的旗一般,落入他懷中。
她此時正微微仰起臉,脣角斜斜叼着一朵絹制的杜鵑花,花做得精緻,還以細小珍珠做成露珠點綴,在日光下光芒閃亮,卻不如她眸光一段風流光彩,勝過天邊霓虹。
人比花嬌。
雙目對視,她眼底似有春雨濛濛,染了這有情天地,宮胤清明的眼神,也微微迷失一霎。
就這一霎。
忽然數條人影從人羣中竄起,鷹隼般黃色的影子一掠三丈,眨眼落於高臺,其中一人劈手一抓,將景橫波抓在手裡,立即風箏般向後退去。
另有四個黃衣人影無聲無息出現在宮胤身側,其中一個矮胖子,一出手就截斷了宮胤欲待去拉景橫波的手。
白影一閃,伴隨一聲冷笑,宮胤鬼魅般已經出了包圍圈,衣袖一揮,抓住景橫波的人便被揮跌出三丈,宮胤從容一手搭上了景橫波肩頭。
“走!”他道。
景橫波正要瞬移,忽然眼角餘光看見前方黑影一閃,似乎一人鬼鬼祟祟從人羣掠過,手中暗黑色的物體一擡——
“小心!”她尖叫,抱住宮胤向後急倒。
暗器正對着她和宮胤的方向,這個姿勢,會將她先打成篩子,再穿透宮胤。
她並非想不到,只是一霎間來不及想。
一股大力涌來,生生改變了她的姿勢,將她斜斜推向一邊,景橫波砰然倒地,骨碌碌滾出去,一眼看見宮胤已經遠遠躍起,立在彩色柱子的頂端,稍稍放心。
她無意中一側頭,看見人羣中那個似乎熟悉的背影,驚叫一聲:“耶律祁!”
宮胤擡頭,目光一凝,那人立即拋掉暗器,閃身就跑,他身側幾條黑衣人影電射而起,衝向宮胤試圖阻擋。
宮胤衣袖一甩,其中兩人便慘號着遠遠墜落。
人影連閃,最初出來的幾個黃衣人閃身而出,擋向宮胤,卻絲毫不能阻止宮胤,白影如電一閃,宮胤已經即將脫離他們的包圍圈。
骨碌碌一陣亂滾的景橫波稍稍放心,眼看將要滾下彩車,她盤算着等站直身子,立即瞬移逃走,沒有她做牽絆,宮胤立即就可以去追殺耶律祁。
“砰。”她落下了彩車。
卻沒有如預料般落在堅硬的地上。
觸感溫軟而又有彈性,似一雙有力臂膀,將她穩穩托住。
她心中一沉,隱約有不好預感,隨即她聽見一個要命的熟悉聲音,在她耳邊輕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我的陛下。”
耶律祁!
景橫波第一反應就是大喊,她要求救,宮胤就在附近,宮胤的護衛也一定在附近!
然而一雙柔軟如春風的手在她身上輕輕一拂,她就再也喊不出來了,甚至覺得渾身如被無形的繩索綁緊,一絲一毫也動不了。
彩車忽然動了,不知道被什麼力量推動,轟地一聲撞進了路邊一家民居。碎裂的磚瓦木棚傾斜下來,遮住了他人的視線,也擋住了追逐的路途。
彩車移動撞向牆壁時,耶律祁抱着她同時移動,黑色的身影如魚般,藉着彩車的掩護滑入室內,再抱着景橫波穿窗而出。
他出去的同時,屋子裡的幾個窗子,同時射出幾個穿着打扮一模一樣,手中也抱着物體的人。往各個方向去了。
景橫波暗歎一聲國師們都很狡猾。
耶律祁被追殺中,依舊不知道有多少個替身。
先前在人羣中對她和宮胤發射暗器的是個替身,目的是吸引他們注意力,隔開她和宮胤。之後進入路邊屋內,屋內還埋伏最起碼三個替身,等下這些人四面八方散開,要宮胤到底追哪個?
追錯一個,耶律祁就可以擄着她跑出千里了。
嗯,被敵人擄了要爭取留下自己的物件做指示,狗血小說裡都這麼說的。
可身上沒有任何可以留下的物件怎麼辦?高跟鞋是繫帶的,甩都甩不掉,而且她不認爲耶律祁會馬虎掉任她甩鞋。
如果可以的話,狠狠心掰斷一截指甲或者是個辦法,她的指甲都是塗過指甲油的,很有辨識度……
景橫波眼看耶律祁抱着她躍過一道牆,正想咬牙把手指在牆上刮一下,刮掉一截指甲。
忽然耶律祁伸手,兜住了她微微探出的手臂,將她的手指,款款握在掌心裡,笑道:“尊敬的陛下,你的指甲是世上最完美的物件,可千萬不要輕易折損了。”
景橫波只恨自己沒在指甲上淬毒!下藥!裝匕首!安機關!不然必定戳他個腹黑流氓十個小窟窿!
耶律祁抱着她輕盈地掠了出去,前方是一座不起眼的馬車,他直接進了馬車,馬車立即轆轆行駛。
車廂裡很暗,景橫波一時看不清,忽聽見一個微有些粗啞的聲音,帶點不滿地道:“你果然還是對這女人有興趣!”
景橫波聽出了這話裡的殺氣。
“我這不是爲你嘛,”耶律祁笑道,“我對她有沒有興趣還兩說,但我知道你對那白衣男人一定有興趣,我把她擄來,你要的那個男人,就一定會追來的。”
“是嗎?”女子聲音有了幾分興奮,“那我得加緊佈置,讓他來得去不得。”
耶律祁低低笑了起來,“那是自然。”
……
馬車轆轆前行,景橫波聽見四面也有車馬的聲音,漸漸從岔道消失不見,看來耶律祁故技重施,又用了很多疑似目標,來讓宮胤無法確定她的行蹤。
不過她覺得,宮大神有種剎那穿透迷霧線索,直擊中心的本事,耶律祁花費這麼多心思,很可能白費力氣。
馬車走了大約一刻鐘,感覺中穿過很多門戶,不斷有人上前查問,但又不斷退開,從查問者的語氣來看,像是士兵,從士兵的反應來看,馬車裡的人非富即貴。
景橫波聽見重重門戶從身後關起的聲音,那種沉重的吱嘎作響聲,讓她想起厚重古老的宮門……不會是到了天南王宮吧?
車子終於停了下來,耶律祁要將她抱下,車廂裡的女子手一攔,微帶醋意地道:“何須勞動你大駕?本王喚宮人伺候。”
景橫波立即知道了她是誰,原來就是西鄂傳說裡,憑美色心計獲得王位的那個天南王。?...
天南王提着裙子,嬌嬌弱弱地下車,車下明明有人跪着等她踩背,她卻不動,抿嘴笑着看耶律祁。
耶律祁笑了笑,跳下馬車,對她伸出手。
天南王這才滿意地下車,一邊吩咐人帶景橫波下車,一邊道:“王家護衛出三百人,務必日夜守好宮門,活捉一切闖宮者。”
“陛下,”耶律祁含笑提醒,“三百護衛,別說不能活捉,只怕全部填進去都不夠擋人家腳步。”
“這麼厲害?”天南王眼底漾出亮亮的水光,不覺得畏懼反倒增加了幾分興趣,“那就加上全部王家供奉……不過,守門的太厲害了,把他嚇跑了怎麼辦?”
“據我所知,”耶律祁看了景橫波一眼,“這種事不太可能發生。”
景橫波瞟他一眼,勾脣一笑,“確實,知道你在,他也一定會來的。”
耶律祁挑挑眉,雖然知道這話沒錯,他派替身在西鄂邊境和宮胤派去追殺的人周旋,自己躲在西鄂天南王宮養傷,這事無意中被宮胤發現,自然不會放過。
只是爲什麼這普通的話從景橫波嘴裡說出來,就感覺這麼的古怪呢……
這感覺他不是一個人。
天南王瞟一眼景橫波古怪神情,又瞟一眼耶律祁,皺起眉頭,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景橫波笑得賤賤的,脣一努,“你問他咯,不過我看他也不會告訴你,嘿嘿嘿嘿……”
耶律祁眼風飛了過來,帶幾分思索考量。
對這位女王陛下,他自認也算有幾分瞭解,看似糊塗呆蠢,其實腦子裡各種奇思妙想,稍不小心就會着她的道。也不知道她現在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想來也不是什麼好意。
他微微一哂,對天南王道:“大王,這個女子看來很是狡猾,不如我替大王看守……”
他話音未落,天南王臉色就一變。
景橫波察言觀色,早已看在眼底,忙喜滋滋不勝嬌羞地俯首,一臉“人家就知道你要這樣你這人真壞”的潛臺詞。
果然天南王立即道:“你傷勢未愈,不可操勞。這個女子我自會親自看守。你還是好好養傷吧。”
耶律祁瞟景橫波一眼,後者對他飛了個笑吟吟的眼風。
“既如此,便不擾大王雅興了。”耶律祁倒也乾脆,優雅一禮,轉身就走。
夕陽下他銀黑色的大袖翩然飛舞,天南王凝視他背影的眼神迷醉。
景橫波則在凝視着天南王的側臉。忽然悠悠道:“喜歡他?”
天南王身子微微一震,冷哼一聲。
“喜歡他,卻覺得這個人很難把握,”景橫波也不以她的冷淡爲杵,自顧自說話,“他優雅、親切、有禮、細緻周到,有股神秘的魅力。只是那親切溫和,似乎對誰都一樣,你找不着他對你的特殊之處,他的身周似乎籠罩了淡淡霧氣,你看不清,也感覺自己無法真正走近。”
天南王身子又顫了顫,側轉頭盯着她。
景橫波心中嘿嘿一笑,就知道狗血言情小說的臺詞有用。耶律祁這種男人,哪裡會輕易對天南王這種女人動心?不過利用而已,但天南王作爲女人自有其敏感處,自然也難免不安糾結。
她糾結,就好辦了。
“這樣的男人,說難辦也難辦,”她咂咂嘴,似惋惜地嘆息一聲,“說好辦,也好辦。”
天南王神色不定的打量她,冷聲道:“男女情事,哪裡是別人能幫得了的?你再胡言亂語揣測我的心思,我就劃花了你的臉,把你送入軍營做妓!”
“我這樣的人,降臨你面前,你不好好趕緊捧着供着學着,還來這些血淋淋的廢話做啥?”景橫波皺起細細的眉,“浪費機會是可恥的,懂不懂?”
“機會?”天南王斜睨她。
“你看我怎樣?”景橫波對她綻開明媚笑容。
天南王盯她半晌,很不情願地冷哼一聲,道:“還行,一般。”
“我剛纔的舞你也看見了,怎樣?”
“如果不是看見你剛纔的舞,現在你想必已經屍橫就地。”
“是了。大王聰明人,你也發現了那舞的價值對不對?”景橫波笑眯了眼,“哪,我別的不敢說,只說憑大王你這身材相貌,如果學會了我那舞,別說這一個美男,再來十個,也不過是統統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命。”
天南王瞟了一眼景橫波的身材,眼底掠過一絲難以抑制的嫉妒之色,那絲嫉妒在女子偏狹的心中暗暗發酵,演化爲眉宇間一抹難掩的殺氣。
景橫波暗叫不好,急忙添火,“我會的可不止這些哦,我還會教你如何美容,如何化妝,如何保養肌膚,如何保持身材,如何穿衣打扮,將一個九十分美人精緻成一百零一分絕代佳人。我這些秘術都是來自神人傳授,絕對獨一無二,錯過這村沒那店的居家美容勾魂泡美男之無上法寶。大王你如果殺了我,半分好處都沒,還失了一個令自己更美的機會,這麼賠本的生意,你做?”
天南王默然,側頭看看遠處耶律祁的背影。他在高臺看景,遙望夕陽下的宮門,玉樹一般的背影高而遠,在昏黃的光暈裡不可觸摸。
她心中涌起一股熱潮,似想要捲了一切人間美好去,卻又漫不過冰冷的沙灘。
眼前景橫波如火紅脣,豔到逼人,想起她的舞,也是逼人的豔與美,乍一見就殺入眼神心魂,她信任何男人在這樣的舞面前,都將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你教我那舞,還有你說的那些。”她終於道,“我不殺你。”
她薄薄的脣抿出微帶凜冽的一線,眼眸裡神情浮沉不定——這樣的女子不該存在,現在不殺,等學會了她的舞技,再殺也不遲!
景橫波笑得明朗坦蕩,似乎早知道自己性命無憂。
“大王,”她下巴點了點自己,親切地道,“我好像被那傢伙封了穴道啦,你覺得這樣咱能學好舞嗎?”
天南王警惕地看她一眼,示意侍女上前綁住她雙手,纔對身後一個黃衣男子道:“給她解了禁制。”
那男子大抵是王宮高手,跟在天南王身後一步不離,神態頗矜貴,聞言微微點頭,上前解了景橫波穴道。
景橫波揣度着他的手勢功力,覺得比起宮胤耶律祁來差得遠,那兩隻都是衣袖一拂就能搞定的說。
當然,比起她來,人家一個指頭就足夠捺死她了。
景橫波對人家飛了個感謝的眼風,男子眼神微微一蕩,情不自禁手指一頓,試圖蹭住她肌膚,景橫波卻早已笑吟吟讓開手去。
天南王早已將這一幕看在眼裡,瞪了自己不爭氣的屬臣一眼,心中也不免幾分對景橫波的高看——這女子果然天生媚態,不過一個眼神,便令她麾下練氣高深的副相也險些入了彀中。
景橫波捆着雙手,坦然自若地跟着天南王在王宮裡逛。天南王果然不愧是個以色起家的,對開發自身女性的美不遺餘力,她有專門的練舞的宮殿和廣場,整個?...
王宮走到哪裡,都備有給她化妝換衣的衣物房。現在她打算先帶景橫波看看自己的舞場,好殺殺這個豔美女子的傲氣。
一大隊臣子被召了來,跟隨着天南王,準備隨時聽取她的意旨並立即執行。大多數男人在天南王面前目不斜視,低下頭請安時眼角卻不住往景橫波臉上身上掃。景橫波勾起笑容甜蜜的脣角,用眼神無聲迴應每個人的窺視,心中卻在想着天南王這女人一定暴虐,瞧這些好色的傢伙,頭低得恨不得鑽到褲襠裡看她。
不知何時耶律祁也出現了,他竟然沒有選擇去宮門堵截圍攻宮胤,悄無聲息地站在了天南王身邊。景橫波對他視而不見,他似乎也不在意景橫波,親自扶着天南王手臂,笑道:“大王在說什麼?看起來好興致。”
“帶這位開開眼,見識見識咱們王宮。”天南王這纔想起問景橫波,“你叫什麼名字?”
“哎呀都是路人何必知道名字呢?”景橫波揮揮手,“叫我舉世無雙第一波好啦。”
“何謂波?”天南王十分好學。
景橫波挺挺胸,“天下女子征伐男人場之無雙利器也!”
她挺直的脖頸流暢精美,延伸出驚人緊湊的弧線,天生一尊玉琢的寶瓶兒,滑溜溜目光落上去就似要陶醉得飛起。
一衆男人何曾見過這般風情又這般張揚的女子,站在一邊呼吸急促,
手指發緊,各個角度眼光偷偷瞟來似抽筋,耶律祁似笑非笑,眼神從容地掠過,忽然想起那日暴雨山谷中,網中女子微微敞開的衣襟。
此處風景果然甚好……
他突然覺得戰絕當初死得太容易了……
天南王豔羨又嫉妒地掠了景橫波一眼,神色微微陰沉,景橫波瞟一眼她一看就比較旺仔的小饅頭,附耳過去悄悄道:“我還有可以幫你豐胸的絕世大殺器哦!一戴漲杯,人間兇器!”
天南王眼睛一亮,正要問,耶律祁忽然偏頭笑道:“在說什麼悄悄話呢?兇器?”
“大王和我說,某人看起來不太強壯,她憂心她的幸福,”景橫波看他的笑容,氣就不打一處來,揚起一臉假笑,“我說完全可以理解,塌鼻子的男人不中用嘛。一碰就衰,人間小器。”
“……”
景橫波的背影已經轉過一個彎,耶律祁猶自擡手在摸自己鼻子。
塌嗎?
……
景橫波首先觀賞的是王宮內部的歌舞廣場,是一處圓形的鋪滿水青色琉璃磚的廣場邊,廣場地面以各色琉璃磚砌成日月圖案。
“造型不錯,”景橫波點評,“只是四周沒了看臺,中間少了花樣。”
“哦?你有什麼建議?”天南王四面張望,忽然也覺得,一人獨舞無人欣賞是件寂寞的事,而那平日裡覺得精緻的舞場,似乎也顯得太過空蕩蕩。
“我覺得吧,你是舞者,也應該是觀舞者,聽說你很喜歡在人市尋找美人?你該讓你的美人們和你同樂嘛,”景橫波指點江山口若懸河,“哪,四面闢出一間一間的小包廂,嗯就是小房子,垂着薄紗,背後有飾燈,頭頂呢,最好弄出拱形的穹頂,裝上長明的燈火,有夜明珠啊,能折射光線的大塊水晶啊也可以用上。你想想啊,當你跳舞時,華麗的吊燈會將你身上的飾品映照得閃閃發光,是不是好仙好綠茶好白蓮花?你還可以觀舞,坐在廣場正中,一圈包廂垂着薄紗,讓你的美人們在其中跳舞,牆上的飾燈點亮,想象一下,一片各種顏色的背光被紗隔得朦朦朧朧,紗幕後無數美人在爲你跳舞,不想跳舞你可以讓他們演戲,讓他們擺出各種你喜歡的姿態,你無論轉過哪個角度,都可以看見不同的風情……”
“好!”天南王眼神閃閃發光,四面臣子們想着那一幕風情妖豔,都忍不住揚起臉,眼神迷醉。
耶律祁還在摸鼻子。
塌嗎?
……
“還有這場中心。”景橫波說起美容化妝舞蹈裝飾口若懸河,“光禿禿的難看,再好的舞蹈也需要精美的道具。你這地面日月星辰很好看,但是卻不能變化。如果你在地面下加機關,讓地面可以旋轉,排列成你要的格式,比如北斗七星啦,比如日月同行啦,然後在地下建一個跳舞平臺,機關到位的時候平臺升起,平臺上打造你跳舞的用具,或者是樹,或者是花,比如一朵水晶蓮花,慢慢綻放,你在其中翩然作舞,該多美……”
“我不喜歡水晶。”天南王插口,轉頭問身邊官員,“庫房裡似乎有個黃金蓮座,不過式樣古板……你喜歡什麼花?”她忽然問景橫波。
“罌粟花,這花你們這裡也有,就是那種妖花的原型。”景橫波想也不想地回答,“做花就該做罌粟,迷幻、妖豔、絕色傾城,致人死命!”
“好!”天南王拊掌,“來人。去把那黃金蓮盤熔了!做一朵大型妖花!”
“花要可以旋轉,最好每轉一圈就綻開一朵花瓣!這樣人在其中,慢慢顯現身形,增加神秘感,花蕊最好堅固些,可以攀在上面跳個鋼管……”景橫波興奮地追加。
“好極!做個深紅琉璃或者水晶的花蕊!要結實!燈光下更璀璨!”天南王連聲贊好。
官員們領了旨意急急去做,天南王環顧四周,想着改造後的舞場必定豔驚四座溢彩流光,忍不住神采飛揚籲一口氣,對景橫波一笑。
景橫波也一笑,兩個極其愛美的女子,在此刻竟然尋着一絲心靈共通,剛纔的敵意淡化了許多。天南王雖然仍舊沒敢給她鬆綁,卻命人給她換了綢帶捆着,以免留下勒痕。
“大王,帶我看看你的化妝間和試衣間吧。有些舞蹈需要特殊的服裝,我得給你點建議。”景橫波瞟着那些小屋子,向天南王建議。
“好。”天南王帶着她那一羣人正要擡腳,景橫波已經嬌笑起來。
“我的大王,你明不明白新奇感的重要性?一場驚豔的舞蹈,一次特別的妝容,一件奇異的衣服乃至一雙與衆不同的鞋子,都是屬於個人的一次首秀,在沒有攢夠足夠的眼光和關注之前,爲什麼要輕易給別人看見?”
天南王停住腳步。
這個女子放肆兇惡,卻並不笨,隱約覺得這句話裡頗有些人生道理,想了想點頭,“你們都不要跟來。”
景橫波笑了。
耶律祁一步不拉跟着太討厭了,不閃開他,怎麼對這傻妞兒洗腦?
“大王,有人硬闖宮門!”一道人影電射而來,在天南王身前急急躬身。一身狼狽,氣喘吁吁。
“這麼多人攔不住一個?”天南王十分驚訝,“都去前面看着!別給人打進來!活捉!記得活捉啊!千萬別劃花他的臉!”
劃花吧!景橫波惡意地祈禱。
劃花了大神就不傲嬌了!
耶律祁回頭對宮門望望,自動起身帶着人去了,大抵也是不想被宮胤闖進來,尋思着要再坑他一把。
他一邊走一邊摸着鼻子,不時對身側男人們的鼻子瞧一瞧。
…?...
…
景橫波眼看耶律祁離開了,親親熱熱靠向天南王。
“大王,”她壓低嗓子,“你如此美貌聰慧,學這些快得很,不過呢,我提醒你一下,我教你的技藝,足可征服全天下的男人,可如果你只想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我覺得你學得就不值得啦。”
“你什麼意思?”天南王眼神立即從耶律祁身上收回來,警覺地問。
“哪,我跟你說,你如果信我的話,最好把宮門口你的那些護衛啊供奉啊撤回來,”景橫波下巴對宮門點了點,“不要花了力氣,死了人,到頭來一無所有,還被人家搶了房子做了窩。”
“嗯?”天南王皺起修得細細的眉,“你什麼意思?明白說。”
“大王啊我問問你,”景橫波湊近她,神神秘秘地道,“這位美人你可知道來歷?”
“他說他叫耶律祁,是大燕的富商,出關販賣貨物被劫,自己受傷,從人全部死了,流落西鄂,被我無意中發現撿了回來。怎麼?有什麼不對?你可別想挑撥我和耶律公子的關係,否則小心我饒不了你!”最後一句聲色俱厲,殺氣溢於眉端。
可惜對於神經大條的某人來說好比清風過耳,景橫波湊得更近了。
“鬼話連篇!一個字都不能信!”她鬼話連篇地道,“大王,您不殺我,待我又好,我感激得很,冒死和你說實話。這個耶律祁,除了名字是真的,其餘都是假的。他不是大燕人,是東堂人。做奸細出身的,後來爲了愛背叛了組織,被組織天涯追殺,才一路逃到西鄂。他被追殺累了,有心想找個可以庇護他的地方。可他那組織很龐大很厲害,一般人罩不住他,他去過大燕當將軍,去過雲雷當長老,去過堯國當駙馬,因爲沒有實權都呆不長……”
“駙馬?”天南王打斷她的話,聲音都變了調。
“駙馬。”景橫波正色點頭,“不過大王你放心,他這個駙馬是虛的,哎呀他其實是個受啦,那方面不行的……”
“不行?”天南王瞪圓了眼睛。
“噓——”景橫波也瞪圓眼睛,“給他聽見我完蛋啦!”
“你滿嘴胡扯!”
“胡扯不胡扯……”景橫波笑眯眯斜睨天南王,“他和你認識也有段日子了吧?你如此美貌如此動人,他對你如此深情如此在意,按說早該乾柴烈火滾牀上了,你們滾了沒?”
“這是因爲……”天南王一開口就頓了頓。
“是不是他百般找理由推脫?傷沒好啊頭好痛啊之類的?”景橫波低低一笑,“喂,你就信啦?他那麼高的武功,怎麼會被普通劫匪追殺得孤身一人?他那麼高的武功,當真傷到連男人都做不了?”
景橫波靠着椅子,瞟着天南王的晦暗神情,曉得心理攻勢奏效,懶洋洋地低笑。
耶律祁現在不可能龍精虎猛啦。
宮胤說過的,他的暗器可不是常人能消受得起,半年之內耶律都不能泄露精元,否則小命堪憂。
耶律祁,送你一場豔遇,要,還是不要?
她趴在沉默的天南王肩頭,在她耳邊悄悄道:“告訴你個驚天大秘密,耶律祁是男人也不是男人,他是個小受。小受就是象姑館裡的小倌兒那種,你懂的。他和外面那個闖宮的白衣服小白臉是一對,那個纔是和他相愛相殺的真愛。他們兩個,擄了我來,設計了今天的事,要我接近你身邊暗害你,他們兩個再裡外聯合,白衣服的在外面殺盡你的高手,耶律祁在裡面打開門,他們奪了你的王宮,搶了你的權,藉助你天南宮的勢力和組織對抗。從此後一對同志情侶佔據你天南王的位置,雙宿雙飛,徹夜狂歡……”
宮門外宮胤忽然打了個寒噤。
宮門內耶律祁摸摸胳膊,自言自語,“怎麼忽然覺得冷……”想想又捏了捏鼻子。
……
“你說的我一個字都不信!”天南王反應激烈。
激烈就對了,雄壯的聲調往往是爲了給虛弱的內心打氣嘛。
坑一坑耶律祁,整一整宮胤,如果再能逃一逃咱大波姐,這計劃就完美無缺啦。
“信不信,試試咯。”景橫波笑眯眯拍她的手,“哪,別再耗費你的高手和小白臉硬拼,培養一個精英容易嘛你,不如放他進來看他要做什麼。這是你的地盤,你怕啥?正好觀察觀察他和耶律祁的姦情是不是?順便今晚再把小受受耶律祁給睡了,他要不給你睡,他就有問題!”
天南王沉默,臉色陰晴不定,幾分渴望幾分不安,幾分猶豫幾分兇狠。
景橫波好整以暇地等着,她覺得眼前這女人自戀心燥,多疑敏感,她的建議也切中她的渴望,天南王一定會上鉤。
“那爲什麼不是你試?”天南王沉吟良久,似乎心動,忽然道,“既然你說他兩個是一對,都對女人沒興趣,那麼,你先證明給我看!你這麼擅長女子之道,若全力展示,是男人就沒理由拒絕。如果用盡你的女性魅力,都不能讓那小白臉動心的話,我就信你!放了你,殺了耶律祁,保護你,請你做我的第一女官。否則……”她聲音轉冷,森然若刀,“你記住我最討厭騙我的人,你記住這是我的地盤,你若騙我,我必用盡全力,殺了你!”
------題外話------
onlyyou,能給我支持……
onlyyou能送我票票……
onlyyou能看我後滾翻……
onlyyou愛桂圓漲杯……
這歌兩年前唱過了,但我覺得我歌喉越發美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