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辛千人,是月光部的副宿舍長,和彥主島一樣,都是長老院貴族吸血鬼的後裔。”小直靠過來,低聲在我耳邊說着。她一定留意到我一直在盯着那個人。
將身體向小直靠了靠,視線保持平視,壓低着嗓音問,“月光部裡有純種吸血鬼嗎?
“純種吸血鬼可是稀有動物呢,我長這麼大都沒有見過。”小直繼續跟我竊竊私語着,“留意到沒,凡是月光部校服上佩戴了月亮標誌的都是長老院貴族吸血鬼後裔,將來會代表家族進入長老院的候選人。月光部只有四個人佩戴那標誌。除了辛千人和彥主島,還有一個叫辛緋葉的女吸血鬼。她是辛千人的妹妹,脾氣又壞又霸道,總找我們日光部學員的麻煩。另外一個叫彥主春的是彥主島的妹妹,聽說是個病秧子,很少來學院。”
我又重新掃視了對方一次,並沒有發現第三個佩戴了月亮標誌的吸血鬼。這就是說,叫辛緋葉和彥主春的兩個貴族女吸血鬼今天沒有出席。
一道銳利的目光從對方的陣營裡襲來。他並沒有轉過臉,或者移動身體,他只是眼球傾斜到一側就輕易撲捉了我的視線,黑色的眼睛發出灼人的光芒。我有些奇怪,這個叫彥主島的人爲什麼總是偷偷打量我?難道是因爲我昨夜的突然闖入,讓他對我稍微多留意了?可他的眼神總帶着我無法說清的情緒。
“菊地尤里,出列!”
正思量着,卻突然聽見有人叫我的名字。木呆呆地看向四周,發現幾乎所有的人都在注視着自己,有人表情驚訝,有人表情擔心,有人眼神不屑,有人眼神憤怒。發生了什麼?
小直拉了拉我的衣角,提醒我說:“你被九郎學長挑中了,快出列。現在的情勢是2比2,輸的話下場會很慘。祝你好運!”
“是。”沮喪地從位子上站起來,極不情願地走到場地中央。
怎麼比?用實力,吸血鬼對吸血鬼的力量,我未必會輸;可那樣做,我的身份就會在衆目睽睽中完全暴露。但如果隱藏力量,我又一定會輸,輸了在日光部今後的日子又會很慘……啊!這算什麼嘛?剛來的新生也能遇上這樣倒黴的事情。那個叫九郎的人,爲什麼非要挑中我咧?!
要是勳在就好了,他一定會主動站出來迎戰我。我想,我們會很容易上演一場逼真的決鬥戲,而且我也知道,勳一定會讓我贏。可一切都只是我的美好願望而已,勳……沒來。怎麼辦?不知道是怎麼了,這一秒我竟然會擡起頭,用一種求救的眼神看向對方的宿舍長,彥主島。
拜託了,找個能力差的吸血鬼出來跟我競技吧。
叫彥主島的貴族吸血鬼像是明白了我的眼神似的,他側過臉,手指指向第一排的那個個子最矮像小直一樣年紀的小吸血鬼。我在心裡立刻開心地大叫三聲:萬歲,萬歲,萬……最後一個字還沒喊出口,一個身影就猛地閃到我面前
。
“好久沒有活動了,這場比賽,我來!”叫辛千人的小子竟然自動跳出來。安靜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躁動不安。
日光部的學員中開始有人抗議,認爲辛千人的力量等級跟我相差太多,不能出場。我期望大家對勝利的渴望能讓九郎把我替換下來。應該是夜巡檢對宿舍長才對,派我這樣一個小簍簍上去,明顯不公平。可是,我估算錯了,九郎毫不理會大家的意見,冷冷地說着,“開始。”
一直認爲,像我這樣性格的應該不屬於那種容易被人厭惡的類型。可我現在開始懷疑了,九郎和我纔剛認識,就已經厭惡到如此急迫地想送我去死。我有些生氣了,決定要好好應對眼前的比賽,然後再跟那個叫九郎的傢伙問問清楚,Why,me?!
下定決心後,我開始仔細打量起對手。金黃色的頭髮修剪的層次分明,細膩的白瓷皮膚搭配着精緻的五官。左耳上垂掛着一個被野藤蔓纏繞的十字架。這個叫辛千人的副宿舍長,一定性格叛逆。不然哪個吸血鬼會把十字架佩戴在身上。
見我正打量他,他也一臉興致盎然地盯着我看。總感覺這小子是早就預謀好要跟我打這一場。可是,whymeTwice?
對視的時間只持續了不到半分鐘,辛千人就以吸血鬼的速度向我俯衝過來。
單手支撐起身體,將下身甩到空中,辛千人的腿擦着地面掃過。腳剛落地,他的拳頭就從後而來。匆忙側轉身,拳風揚起了我的頭髮。辛千人在加快進攻速度,我卻不能將自己的速度完全釋放出來。一邊應戰,一邊還要戰戰兢兢地擔會被發現破綻。
躲閃變得越來越危險和勉強。辛千人的嘴角露出了詭異的笑。在我明白過來他那笑是什麼用意前,辛千人就已經閃到我身邊。倏忽間,我的身體被撕裂出一道傷口,鮮紅的血隨着辛千人的手指被高高揚到空中。
他竟然異變了……
吸血鬼的指甲都具有異變的特性。指甲可以在瞬間瘋狂生長,變成一把把鋒利的刀子。這些異變的指甲就成爲了吸血鬼攻擊的武器。
傷口並不是很深,我還可以堅持,也想拿出葉弓好好教訓下辛千人。可目前最好的選擇卻只能是……閉起眼睛,無力向後躺下去。現在的尤里不是吸血鬼而是獵人。這樣的傷勢下,需要扮演一個弱者才能不讓大家懷疑。
身體並沒有接觸到地面,因爲有人的臂膀從後托住了我的身體。睫毛的縫隙裡,我看到那個人的臉。竟然是彥主島?更受打擊的是,九郎也站在離我身邊不遠的地方。這樣的距離,很容易讓我以爲,九郎剛剛也是想來接住我。不過……卻被速度上更快的吸血鬼佔了先。
很快,彥主島就將我交到九郎手中。他轉過身,略帶責備的語氣說道:“辛千人,你犯規了。”
“是又怎樣。發現不錯的對手,一時控制不住
而已!”辛千人輕蔑地回答,絲毫不把彥主島放在眼裡。
“今天的比賽,月光部輸了。”彥主島公佈着結果,帶着月光部的人平靜地離開了競技場。九郎將我抱起來,同樣平靜地朝出口方向走去。
“這血的味道,真特別……”辛千人舔食着手指上殘留着的血液,看着我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說。
他難道覺察到我是吸血鬼的事情?我有些不祥的預感。
會場內外全都躁動起來,大家議論紛紛。有人說,是九郎的剛愎自負才導致了這場事故;有人說,這是吸血鬼在向獵人挑戰;也有人說,是九郎的作風太過畏首畏尾,丟了日光部的臉;還有人說,九郎根本不配當夜巡檢……很慶幸,沒有人議論我的失敗。或許在大家眼裡,剛入院的新生能勇敢接受月光部副宿舍長挑戰的尤里,可以被稱爲小小的英雄。
說不清現在的自己是怎樣的心情。原本我該非常氣憤這個叫九郎的傢伙,可他卻抱着假裝昏迷的我走去醫務室。
我控制着自己的臉,儘量不要太貼近他的身體。因爲哦……那該死的日光部男生競技服,竟然是大V字領。這樣被他抱在胸前,很容易就接觸到他的皮膚。九郎的心跳很平穩,步伐均勻,一點都不像在擔心我會死掉的樣子。九郎送我去醫務室的原因,只能是,想借此堵住大家議論的嘴吧。
陽光變得越來越強,我感到自己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正逐漸表露出不適應。被陽光照射的地方,毛孔急劇的收縮,汗毛也蜷曲起來,皮膚的顏色更加蒼白,流淌在青色血管中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還好不是正午的陽光,不然我的身體被赤陽一照,立刻就會出現水蒸氣被蒸發時的景象。到那時,白癡都能發現我是個吸血鬼的秘密。我祈禱着,希望九郎能快點把我送進醫務室,我甚至有了不再繼續假裝昏迷,立刻從他懷裡跳下來然後自己走的衝動。
“打算一直這樣抱着她!”跟在一旁的聖一生氣地提醒着。
九郎沒有回答。
“臣野部長那裡,你怎麼彙報?”
九郎依然沒有回答。
“大家的情緒很不滿,你準備怎麼辦?”
依然像是在跟空氣對話。呃……九郎的冷漠真像勳。
到達醫務室後,九郎將我放在病牀上,對聖一吩咐道:“剩下的交給你。”
“你去哪?”聖一叫住正打算離開的九郎。
“砰。”關門聲貌似回答。九郎的話,真的好少……奇怪的人。
房間裡就剩下我和聖一兩個人。
我偷偷睜開一條縫,看見聖一從醫務室的櫃子裡拿出了紗布之類的東西。然後,我絕對相信,她是打算殺了我而不是要救我。因爲,聖一幫我消毒清理傷口的動作,粗暴的就像是在對着沙包發泄。痛,痛,痛……眼淚都要出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