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象這樣一條通道竟隱藏在彥主島臥室內的壁櫃後。在我們離開後,彥主島用右手掌穿過通道大門上的一枚長釘,血順着長釘流滿了門上的一個菱形槽內,很快層層疊疊的厚重鎖鏈便自動攀沿出來將整個門死死地封鎖起來。
“奇怪是嗎?”彥主島舔試着手掌內的血漬,側臉問我。
“三個月前,源橋朝突然闖入通道的事故發生後。這扇門就只能用我的血才能打開。”彥主島說着將壁櫃移動過去,擋住了通道的大門。
正詫異着,勳卻突然鬆開我的手,痛苦地捂住胸口的位置。
“勳!你怎麼了?”
勳的眸子裡閃着血色的光。
“給你!”彥主島丟給勳一袋採集血。
勳接住採集血的同時,另一隻手覆蓋上我的眼睛。十五年裡,勳一次也沒有讓我看見他服食採集血的樣子。
我聽見勳喉嚨裡大口吞嚥的聲音。然後,勳的手離開我的眼睛。
“在你去長老院之前就已經有嗜血欲發作的跡象。真不明白,你爲什麼非要忍到現在。”彥主島走到櫥櫃前拉開櫃門,裡面擺滿採集血袋,“需要的話你和尤里隨時可以來拿。只是……”彥主島從櫥櫃裡拿出一袋採集血,“關於通道的事,你們如果泄露半個字,我一定讓你們後悔長了嘴巴。”採集血的袋子被彥主島捏碎,鮮紅的血灑了一地。
我站出來,打算把整件事情弄個清楚。“我可以問了嗎?”
“你要問什麼?”彥主島反問我。
“到底發生了什麼?律……”我的話堵在胸口,因爲勳聽到律這個字後緊縮的瞳孔,“律學長爲什麼在這裡?誰殺了源橋朝?你們怎麼救的我?長老院那天還發生了什麼?”
彥主島將整件事情的緣由都清楚地解釋給我聽。十五年前的爆炸幾乎將律的肉體摧毀殆盡。事後,彥主島找到殘留着律血液的肉塊,並放在聖伯安的這間密室內暗地協助着律的重生。
察覺到一些蛛絲馬跡的辛千人一直都想找到律重生的具體地點,可始終沒有結果。後來,辛千人利用源橋朝想在首席執行官競選中勝出的想法,故意將彥主島私下協助律重生的秘密吐露給源橋朝。
源橋朝趁彥主島不在聖伯安時硬闖進臥室,並發現了通道和密室的事。爲避免秘密泄露,律只能殺了他。之後,藍田就用源橋朝被殺的事件向組織提出申請,重新將我和勳調回聖伯安。藍田和辛千人謀劃的是在長老院競選的當天,用我的血刺激律現身,從而達到攻擊彥主一家並在競選中讓辛一家掌權的目的。
這麼看來,我和勳被調回聖伯安是藍田和辛千人早就勾結好的。那卡貝拉神父呢?他被調回上戶又會是什麼原因?
“如果你那天聽我的勸告離開這,就不會有這次的意外。”正努力梳理着自己凌亂的思緒,彥主島卻突然停下並走到我面前。
彥主島的下巴緊繃
着,用一種步步緊逼的姿態質問我,“你知不知道,良久大人還需要等到明晚最後一次的血洗禮後才能完成真正的重生。在此之前如果輕易暴露在陽光下,會對他的身體產生怎樣的傷害?!你知不知道,上次你被辛千人打傷後,良久大人爲了看你一眼,忍受了多大的痛苦?!你知不知道,因爲你的愚笨,長老院那天差點第二次害死良久大人?!你又知不知道,你能活過來,是因爲良久大人把他尊貴的血分給了你?!”
原來在競技場被辛千人抓傷的那天,我在夢裡感覺到的溫度不是幻境,而是真實的律,醒來後殘留在房間裡的薔薇花香,也是律……剛剛在夢裡感受到的雨點,是律的血液……爲什麼我的出現又給律帶來了傷害?心彷彿沉落進一汪深不見底的潭底,水面浮現着律深情凝望着自己的雙眸。
“別說了!!”勳大聲斥責,迅速閃到我的身邊,手臂托住我漸漸無力的身體。
“趁此機會,我也正好問問你。僚莫勳,按你的性格如果知道有人會對尤里不利,一定會第一時間衝去消滅掉目標。可爲什麼這次你明明已經知道辛千人會對尤里下手,卻還能對辛千人置之不理?難道……”彥主島瞬間閃到勳的面前,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瞪着勳,“你想看見良久大人被害!”
“請不要胡亂猜測!”我生氣地反駁起彥主島。
勳怎麼會事先知道辛千人的計劃,又怎麼會任由我陷入危險中,更不會想害死律,一定不會那樣想!
“我亂猜?愚笨的女人,你自己仔細回想一下,爲什麼連我都不知道你會出現在長老院,而勳會知道?”
彥主島的這個問題讓我一時語塞。我側過臉看向勳,希望他能說出原因反駁彥主島。可勳並沒有按我希望的那樣做。
勳避開我了的目光,只冷漠地對彥主島說了一句,“這是我的事情,不需要向你解釋。”
“好。那我也告訴你,只要有我在,誰也別想阻擋良久大人的重生!”
“咳咳!”在一旁安靜很久的夾,用咳嗽聲打破此刻僵硬的局面。
“現在還沒有富裕的時間去懷疑彼此吧,我們是否該用多餘的精力去考慮下,接下來該如何把藍田趕出聖伯安。雖然組織已對藍田下達了停職監禁的命令,但藍田一天不離開聖伯安,我們就一天不可以放鬆警惕。所以,爲了你的良久大人也好,爲了尤里也好,現在我拜託你們,都給我冷靜些!!”
“勳,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現在就離開吧。”源橋朝被殺的真相已經大白,我和勳可以去回覆組織的任務。
如此焦急地提出要離開,一方面我不想勳繼續留在這裡,被一些其他的事情糾纏而遭致更多的危險;另一方面是因爲剛剛彥主島說的那些話,我存在只會給律帶來更多的傷害。離開,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同時保護律和勳的辦法。
勳看着我,卻沒有回答。爲什麼不回答?心,突然有些
不安。
“要走,你一個人走。勳現在可是我的專屬僕人,主人去哪,他就得跟着去哪?”房間裡傳出陌生女人的聲音。
一個有着金黃色頭髮,一雙緋紅色眸子,頭頂帶着一朵紅色野雛菊的絕美女人從窗戶外跳進來。在我反應過來之前,她就已經將勳的手從我的後背上拿走。
“不是說好了,救下這女人後就來找我嗎?我已經等了很久哦……”緋紅色眼睛的女人親暱地依靠在勳的身體上。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兩個人,心因空蕩的後背,感到一絲刺痛。
“離我遠點!”勳掏出手槍瞄準那女人的眉心。
“難道一向守信的勳要對我食言嗎?”
“你聽好。我是答應過會成爲你的僕人,可並沒有給你靠近我的權利!”
“好狡猾!”女人抱怨着離開勳的身體,“人家心都碎了……”
她是誰?爲什麼要勳做她的僕人?勳又爲什麼答應?
“現在我明白爲什麼勳會知道尤里在長老院了。”彥主島退回到沙發前,換了一個優雅的姿勢坐下後,不緊不慢地問那個突然出現的女人,“辛緋葉,你就不怕背叛自己的親哥哥而被整個家族驅逐?”
辛緋葉?聖伯安的第三個貴族吸血鬼,辛千人的妹妹。
“哈,那個笨蛋哥哥嗎!我從一開始就不相信,憑他的那點小伎倆能幫助我們辛家族得到想要的權利。現在他輸了,你說辛家族的人還會繼續跟着他嗎?況且,他現在已經被長老院通緝,想要捲土重來,談何容易?”
“真是個冷血的女人。”彥主島說,“僕人……真是不錯的交易籌碼。男人的美貌果然比女人還有價值。僚莫勳,我真是小看你了。”
勳的槍口轉向彥主島。氣氛立刻劍拔弩張。
“勳,你跟不跟我離開?”我又問了一次。
這一次,勳卻用背影回答了我。
是因爲答應了辛緋葉做她的僕人,纔會拒絕跟我離開的嗎?爲什麼要答應?爲什麼不願意跟我離開?才幾天而已,爲什麼所有的一切都偏離了最初的軌道。看着勳漸漸遠去的身影,我的頭快要裂開了,一陣劇烈的眩暈襲擊了我。
“尤里!”夾大叫着慌亂地衝過來,和聽到聲音後迅速折回的勳,在同一秒扶住了我。
我睜開疲憊不堪的眼睛,看見勳的眼底掠過濃濃的歉意。
“剩下的事情我們改天再討論。尤里還很虛弱,我先帶她回去休息。”夾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看着勳。
勳的手安靜地從我身後抽離,這一刻,一種說不上來的巨大失落覆蓋了我的心。勳選擇遠離我;勳選擇把我讓給其他人關心……尤里對勳來說,已經不再重要了嗎?
“尤里,我們走吧。”夾扶起我。
“別管我!我一個人可以!”生氣地從夾的臂彎裡移開,故意大喊着,逃一樣離開房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