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聞遠生命垂危,他被擡上救護車,林博和老周隨救護車一起送井聞遠去醫院。其餘的人也跟去了醫院。
吳芯蓉趕到醫院,在手術室外嚎啕大哭,哭到肝腸寸斷。安靜依稀看到了那天的自己,也是在手術室外,想隨着王錨一起去了那樣的魂不附身。
吳芯蓉哭到失聲,人也癱軟在地上,她被孔文和吳德權攙扶到椅子上。
安靜剛做完筆錄,另一隊警察行色匆匆的走了過來。
“吳董,你好。我是重案組的,請借一步說話。”這警察面生的很,他的表情有些神秘,也可以說有些鬼祟。
安靜悄悄湊近,警察的第一句話就把她嚇得不輕。
“有人冒充醫護人員,在王先生的藥裡混進了一定劑量的鎮定劑……”
“什麼!你說什麼!”整條走廊裡充斥迴盪着安靜的叫聲。
安靜失控了,她也沒想要控制自己。她雙手牢牢抓起警察的衣領。“人呢!抓住了嗎?你們那麼多警察守在門口是看風景的嗎?王錨生命有沒有危險?說啊!”
“安小姐,你冷靜。放開我,聽我慢慢說。這案子我也是剛剛接手啊!”看在吳家人的面子上,那警察也不能推開安靜,只能勸她先放開他,要不然這樣像什麼話。
“剛剛接手,你說個屁啊!你們警察,查了那麼久也沒點線索,要不是靠我們自己,王錨到現在還頭上頂着殺人犯的帽子!我早就說了,醫院換醫生,你們都不查查嗎?來個穿白大褂的就往裡面放!”
安靜兇光閃現,表情猙獰,她非但沒鬆手,還把警察的衣領抓的更緊了。“別說假冒醫務人員,我都懷疑你們警察是不是也有假冒的!”
“你放開!再不放開,我告你襲警!”
看着警察的容貌也是有些年紀的,資歷不輕,身邊站着的應該都是他的手下。就這樣被一個女人抓着領,要是他再不發話,顏面無存啊!
“你告啊!不告你是烏龜王八!”安靜慌都不慌。
“你……”警察用手指着安靜。
吳駿珂把安靜的手從警察的衣領上拿開。“安靜,聽他說。”
警察怨氣沖天的瞪着安靜,整着自己的衣領和衣服。“要不是看在吳董的面子上……”
“你別看在他面子上啊!你是警察,除暴安良纔是你的正職,什麼時候你的職業要求變成了趨炎附勢,察言觀色了?你才接手這個案子,就把人物關係搞的那麼清楚,知道一來就找吳駿珂借一步說話,還說看在他的面子上對我客氣了一些,呵呵!”
安靜雖然理智不太健全了,幾乎一點就着,但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吳駿珂找了半天沒看見阮清的人影,他想叫她來勸阻一下安靜的。阮清沒找到,楊逸嵐倒是走了過來。
“安靜,冷靜點,你對着他發脾氣也沒用!等事情處理完了,一個個投訴上去,要是有問題的,一個都別想太平!你重案的是吧?上級領導是誰?”楊逸嵐看似在勸說安靜,但格外犀利的眼神卻落在了這個警察身上。
一剎那這警察的表情變的尷尬,不自然,緊繃。“人已經抓到了,被我們帶走了,據初步交代,是受了嚴子惠的指使。”
這警察跳過了楊逸嵐的問題,避而不答。
嚴子惠的名字和任何罪名放在一起,都是那麼的完美融合,他們都已經不再感到吃驚了。
警察停頓了片刻。“吳董,還有一件事情。三天前在郊外一條河道里,漂浮着一具女屍。打撈起之後,經過身份確認,證實是貴公司的曾經的業務部總經理,許云云小姐。”
警察這個消息把這條走廊上的人,都炸醒了。
警察乾咳了幾聲。“我們對死者的家裡搜查取證。死者家裡十分凌亂,有打鬥過的痕跡,多處都有嚴子惠的指紋。根據死者家,小區,大樓,走廊的監控來看,嚴子惠是最後一個和死者有接觸的人。死者家裡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嚴子惠又多一宗罪。
“從監控上看去,嚴子惠是被死者推出門去的。然後過了不久死者也出門了。法醫的屍檢報告顯示,在死者的臉上,脖子,都留下了嚴子惠的dna。”
“嚴子惠才抓到,她之前也沒有前科,爲什麼那麼快就拿都她的dna做對比了?一般情況下,在非本人意願下,不是不能擅自提取dna的嗎?”
楊逸嵐提出疑問。
“嚴子惠是我們一開始就列入懷疑對象了,自然我們有自己的辦法拿到她的dna。”警察稍有遲疑,但也對答如流。
安靜看了看楊逸嵐。
她又看了看吳駿珂,他的面色如土如灰。
“嚴子惠牽涉多宗命案,和傷人。考慮到她和吳董關係……”
“警察同志,說話可要想好了說,嚴子惠和我兒子可沒有任何關係。”
吳德權把吳芯蓉交給了孔文,自己走上前來。
警察說話的態度變的卑躬屈膝。“老吳先生說的是,沒什麼關係。可吳董有包庇的嫌疑。曾經在這位安小姐身上發生過一起挾持案件,據我們追查發現,嚴子惠和許云云聯手製造了這一起挾持事件。但程帆卻被人藏了起來,吳董,是誰把程帆藏起來的,你清楚吧?”
到此爲止,這警察來的目的終於明確了,吳駿珂被嚴子惠牽連了進去。
“吳董,勞煩跟我們走一趟,協助我們辦案。”
“爲什麼要跟你走?協助是不能強制的!你有上頭批示的命令嗎?”安靜質疑那警察。
“吳董,我是來請您的。您是億森的董事長,如果我去公司請您,恐怕會引起一波不小的風波,況且這幾天又是貴公司五十週年的年慶……”
警察任就不敢囂張跋扈,可言辭之間沒有一點客氣的。
“等年會結束後,我親自主動去配合你們的。”說一點也慌張是假的,吳駿珂心裡瀰漫着不祥。
警察把背完全挺直,搖了搖頭。“吳董,實話和你說了。嚴子惠做了這一系列的事情,最大的受益人是你啊!你和安小姐有婚姻,可是告吹,所以你當時懷恨在心……”
“你放屁!”吳駿珂還沒來得及反駁,安靜就已經跳了起來。
“安靜,讓他說!”吳駿珂冷冷的看着那警察。
“程帆逃過了法律的嚴懲,卻被你藏進了療養院。嚴子惠勾結了個心理醫生一起對程帆做誤導,看似和你沒關係,可這心理醫生和嚴子惠的心理醫生是合夥人。詹立鯤可是你安排給嚴子惠的,暗地裡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是不是你間接把他們聯繫在一起的?”
吳駿珂冷笑,吳德權緊緊握着手裡撐着的那根權杖。
“我們還查到,嚴子惠手裡握有你們億森的股份,這股份是從吳德智手裡拿來的。吳德智和你們向來不和,在你和安小姐訂婚的時候,他手裡的股份就被你們分走過。你應該還是覬覦着他手裡的股份,所以利用嚴子惠再削弱他的股份,好穩坐你董事長的位子!”
警察的氣焰隨着他控訴吳駿珂的罪行而冉冉升起。“最後,安小姐是你最終的目標,所以你又借嚴子惠的手想要殺了王錨,再把嚴子惠的罪行公之於衆。這樣……”
安靜覺得這警察的嘴臉醜惡極了,趁着楊逸嵐不注意,她又上前,抓着了警察的衣領。“你去問問嚴子惠,她做的事情,吳駿珂有沒有指使過!你胡編亂造是要幹什麼,邀功嗎?傳出去,你抓了億森的董事長,你是會升官加薪嗎?”
警察沒再客氣了,他一把推開安靜。
安靜沒站穩眼看就要倒地,楊逸嵐和吳駿珂在後面接住了她。
“吳董,還是跟我們走一趟吧,雖然我現在沒逮捕令,可早晚會批下來的。如果我帶着逮捕令去公司抓人,這影響的不是你個人的名譽問題。牽一髮而動全身這個道理,你是做大生意的人,應該明白的。”
“爸,讓孔叔找律師來。”
吳駿珂放開扶着安靜的手。“你信我嗎?”
“我當然相信你!”安靜的眼神堅定不移。
吳駿珂微笑。“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我明白你的意思,恩怨從天而落,我只有這一句我錯了,太慘白了。一切如那黃河之水,流到大海里回不了頭了。”
警察不耐煩了,都這個時候了,還搞什麼詩情畫意的事情。
“吳董,麻煩您快一點,我的同事也都在加班。”
“他們沒有逮捕令!你可以不跟他們走的。我知道你怕影響到公司……”
安靜原本以爲那煩人的陀螺會因爲嚴子惠的落網而停止轉動,可現在看來轉的更快了。
“不能因爲我影響到公司,安靜替我看着公司。就想你說的,肩上的責任我放不下,也許我太貪戀這一切了。”
警察帶着吳駿珂轉身。
“等等,把你的警員證給我看看。”楊逸嵐叫停他們。
“怎麼?還懷疑我是假警察?”
“我們有權看你們的證件。請出示!”楊逸嵐拿出手機。
“在車裡。”警察有意逃避。
“沒關係,我們跟你去拿。辦案人員不帶證件執法,說的過去嗎?沒有證件,人不能帶走!”
楊逸嵐步步緊逼,不退讓。
無奈,那一隊警察只能都拿出證件像楊逸嵐展示。
楊逸嵐手快,立刻拍了下來。
警察要來搶她的手機。“拿出來!”
楊逸嵐把手機放到口袋裡,退後幾乎,老周和林博擋在她身前。
“你證件沒問題,還怕我拍嗎?你們的證件又不屬於機密文件,手機是我的,也在我口袋裡,你要是來搶,那又是另當別論的一件事情了!警察做了那麼多年,不懂這個道理嗎?”
警察隱忍,目光帶有恐嚇的味道,最終放棄了。
吳駿珂和吳德權在一邊耳語了幾句,在那幾個警察看似簇擁實則押解下帶走了。
警察剛走,楊逸嵐拿着手機在一邊打起電話來。
“老孔,現在王錨那邊什麼情況?”
“嚴子惠被抓,王錨的嫌疑洗清了,現在警察撤走了。”
安靜走了過來。
“你放心吧,我已經給王錨換了病房,並且找了保安公司的人,挑了他們最可靠的人守在病房外。”
這是剛纔吳德權在那警察一來是,就吩咐了孔文去辦的。
吳德權手上的權杖是用來裝飾的,可現在派上了用處。若不是有它支撐,吳德權幾乎不能靠自己邁步了。
他坐到椅子上,今天原本是他最開心的一天。可現在,女婿在手術室裡搶救,吳芯蓉哭到脫力。他的外孫是不是從小喪夫,還不得而知。
吳駿珂被牽扯進了嚴子惠的事情裡。
一切都選擇在今天,億森五十週年的日子裡發生。
安靜坐到吳德權的身邊。“吳爸,你還好吧?駿珂一定不會有事的。”
“哎~”吳德權一陣長吁短嘆。
“小安,吳爸老了,真的老了!”吳德權拉着安靜的手,他看了看坐在隔着他幾個座之外的吳芯蓉。
“還有我在呢!之前你們一直照顧我,這次我一定會讓駿珂出事的!”
安靜認爲吳駿珂沒做過,就一定不會有事。
一個多小時後,井聞遠被推出了手術室,他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每個人都鬆了口氣。
吳德權和孔文回家了,吳芯蓉要在醫院陪着。
王錨被重新安排了病房,和井聞遠就在一條走廊的兩端。
醫生替王錨重新檢查了一遍,抽血驗尿一樣也沒省略掉,確定被加入的藥物對他的身體機能沒有影響。
安靜披頭散髮,額頭的血止住了,貼了紗布,但血跡因還沒來得及擦拭而變的斑駁。
坐在王錨的病牀邊,聽見氧氣瓶裡發出呲呲的聲音。
安靜傻傻的笑了,笑着笑着眼淚就淹沒了她的眼睛。“王錨,你清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清白的。”
安靜伸出手去摸王錨的臉,看見自己從衣服裡露出那一節手臂上全是淤青。儘管王錨看不見,她還是把衣袖往下拉。“我剛剛去問醫生,是不是你一直不醒是因爲被人添加了藥,醫生說也有可能。”
安靜無奈的搖着頭笑了笑。“我只允許你做最後一次的逃兵,現在你可以醒來坐享其成了好嗎?”
“你知道井聞遠今天怎麼樣了嗎…………原來…………”安靜坐在牀上和王錨說了好久好久的話,她趴在牀上睡着了。
她好久沒有睡的那麼踏實了,安靜做夢了。夢見陽光透着百葉簾的縫隙躋身曬進病房來,王錨睜開眼睛,撫摸着她的頭。對着她滿是疼愛的說:靜啊,怎麼睡覺還流口水了呢?
這夢好真實,安靜驚醒,以爲一切是會真實發生在眼前的。
可睜開眼,病房裡還只是開着一盞小夜燈,微亮的燭光甚至都照不清楚王錨的臉,他還是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