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姐見她們回來了,馬上準備了茶和點心水果端了出來。
喬芳音換了套衣服從樓上下來。
“小安,駿珂有沒有和你提過,他原本有個妹妹。”喬芳音這句話一出口,整個人頓時失去了光彩,黯然神傷。
安靜聽到這句話先以爲說的是王韻,但聽到原本兩個字,她知道喬芳音指的不是王韻。
安靜搖搖頭。
“如果她能來到這世界上的話,應該小你幾歲,和德權另一個女兒同歲。”喬芳音鼻酸。
安靜站了起來,從單人沙發上坐到了喬芳音的身邊。
喬芳音向安靜靠攏了過去。“小安,這女孩現在在公司吧。”
“嗯,在我手下,駿珂一直讓我看着。”安靜也不掩飾,因爲聽喬芳音的意思,她對王韻的情況一清二楚。
喬芳音很喜歡拉起安靜的手。“辛苦你了。”
“這不算什麼。”
“小安,願不願意聽我說說那些事?”喬芳音語帶傷感。
“當然願意。”
安靜給喬芳音倒茶。
喬芳音喝了幾口。“懷着我女兒的前一兩年,億森的狀況很差,幾乎到了破產的邊緣。後來是我父親出手才挽回了局面。”
“我聽駿珂提過。”
“駿珂的爺爺很感恩我父親,爲了表達他的誠意,他退了下來,把位子交給了德權。慢慢的億森有了起色,我又懷孕了,駿珂的爺爺很高興。但他總念着不能辜負了我父親,把德權逼的很緊,讓他像個機器一樣的工作。他身上揹負的不止是億森的興旺,還有我父親的期望。”
安靜仔細的聽着。
“我懷孕八個月的時候,被我發現德權在外面有了女人而且那女人也有了身孕。德權被我發現的時候向我解釋說因爲壓力太大,我又懷孕了,纔會一時糊塗。我根本聽不進去。”
喬芳音深深吸了口氣。
“那天,我顧不得駿珂爺爺奶奶的阻攔,瘋了一樣,衝出家門,要回孃家去。下雨天腳底打滑,實實在在的從臺階上摔了下來。”
喬芳音好像覺得往事歷歷在目,眼圈打溼。
安靜把紙巾放到她的手心中,她聽的揪心。
“要不要休息下?”
“沒事。”喬芳音抹了抹了下眼角的淚光。
“我早產了,是個女嬰。按照道理來說,八個月雖然不足月但也能保住,但我的女兒出生才半個小時搶救無效。”
“所以你那天對我說,如果你有個女兒都不知道該寶貝成什麼樣了。”安靜把喬芳音的手攏到手心中。
“嗯。”喬芳音擦眼淚的手顫抖着。
安靜一下下的輕撫着喬芳音的後背。
“後來,我打定了主意要和德權離婚。駿珂的爺爺奶奶一直上門來說情,並說他們絕不會承認德權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喬芳音在努力調整情緒。
安靜終於知道爲什麼吳駿珂的爺爺會立下這樣遺囑,王韻也是他的孫女,爲什麼他可以如此絕情。因爲這是他給喬芳音的交代。
“德權在我孃家樓下站了無數個夜晚後,我還是不肯原諒他。原本和德權簽字離婚的那天我沒有告訴駿珂,可是他也不知道怎麼了非要和我一起去,拗不過他只能帶他一起去了法院。”
喬芳音長吁了一口氣。
“就在落筆簽字的時候,我哭了。駿珂用他小小的手抓着我說。媽媽,就算沒有爸爸,我也會保護你的,你別哭!”
喬芳音想到當年小小的吳駿珂說的話,她柔情的淚目中滿含欣慰。
安靜的眼淚也流了下來。
“就是因爲駿珂的這句話保住了我和德權的婚姻,那一瞬間,我想我已經失去一個女兒,我不能讓駿珂失去父親。”
琴姐是眼看着這些事情發生的人,她在一旁也抹起了眼淚。
“後來德權也確實履行了他和我父親保證過的話,把那對母女送出了國,駿珂的爺爺奶奶也從來沒有看過這孩子一眼。連駿珂的姑姑和叔叔們也都不知道她們的存在。”
喬芳音又是一陣急嘆。“小安,我不是聖人,我接受不了這孩子。但我不是冷血的人,我是個母親,我知道這孩子沒有錯,所以德權每年飛去看她,包括現在的事情,我全當看不見。我從不打聽這孩子的事情,不過多少無意中也會知道些。”
安靜完全能理解喬芳音這種矛盾的心理。
“她也挺可憐的。媽媽不在她身邊,德權也沒辦法正大光明的認她,駿珂呢,也不喜歡她。”
安靜覺得喬芳音說對了一半,但聯想到王韻主動出擊耍的那些手段,她就不能把可憐和王韻結合到一起去。
“都過去了。”安靜把話題從王韻這裡移開,她覺得不宜在喬芳音面前談論王韻。王韻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多也是好事。
喬芳音把淚痕擦乾淨。“小安,不過老天爺現在把你送來我身邊了,除了第一次見面我犯了糊塗。後來我見你越來越喜歡,想來這就是緣分。”
喬芳音的眼神散發出強大的母性磁場。“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買,你有什麼不開心的都告訴我,媽媽給你做主好不好。”
喬芳音口中“媽媽”兩個字如同光芒萬丈不留一絲空白的照進安靜的心裡。
安靜幾乎淚崩,斷斷續續的說:“你這樣會寵壞我的,駿珂已經說我像被獨寵的奸妃一樣了。”
喬芳音樂壞了,拿着紙巾給安靜拭淚。“別聽他胡說。傻丫頭啊,你是好孩子,寵不壞的。”
琴姐看的也歡喜。“太太,今天是不是都在家吃飯啊,我去準備晚飯了。”
“當然在家吃飯,去準備吧。等會我就給駿珂和德權打電話讓他們都回家。”
吳德權和吳駿珂收到喬芳音的召喚自然是推了應酬回家吃飯。
喬芳音一直往安靜的碗裡夾菜。
“媽,你當安靜是豬在喂嗎?”吳駿珂感覺自己的待遇一天不如一天了,不過他很滿意,因爲安靜和喬芳音的婆媳關係愈發的親密了。
“你見過那麼漂亮的豬嗎?”安靜神氣活現的。
吳駿珂捏了捏安靜的臉,覺得不過癮,又用雙手揉了幾下,覺得這張臉比桌上的菜來的可口。“呦,現在是我媽給你撐腰了是吧?”
安靜向喬芳音求救,裝出哭音撒嬌。“駿珂家暴我。”
喬芳音從沒見過自己的兒子當着她的面會有這樣的舉動,她站起來笑着伸出手,探過身子拍掉吳駿珂的手。“別把小安掐壞了,大男人家的下手沒輕重。”
吳駿珂覺得冤枉看向吳德權。“我的父親,管管你老婆,我在教育我老婆,她一點面子不給我。”
吳德權喝着小酒,已經笑的憨態可掬了,這樣其樂融融的景象曾是他奢望中的夢想。“兒子,在家裡,老婆就是王法。你媽做什麼都是對的!”
吳駿珂一臉滑稽的表情,卻對着吳德權用正經的口吻說:“爸爸,請收下兒子的膝蓋吧。”
此話一出,他們四個連同一旁端來水果的琴姐也笑的花枝亂顫。
安靜見喬芳音只是夾菜給她,但她自己卻吃的很少,擔心是不是還因爲下午回憶了些不開心的事情沒胃口。“阿姨,你怎麼吃的那麼少?”
安靜不提還好,這一說,喬芳音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小安,我最近胖了,你看我腰這裡都有肉了。”
喬芳音插着自己的腰。
安靜仔細看了半天沒看出來她胖了。
“音音,你怎麼會胖,每天都那麼辛苦操勞。”吳德權極度獻媚的說到。
“去去去,你這老頭子說的話都是哄我的。駿珂和小安結婚的時候我要穿旗袍的,到時候腰上都是肉,丟的可是你的老臉。”喬芳音給了吳德權一個白眼。
吳駿珂看到喬芳音的白眼認爲一定是跟安靜學的,長那麼大都沒見過自己的母親會這招。
而安靜看着吳德權現在的樣子卻難以想象他當年是怎麼會捨得做出傷害喬芳音的事來。不過看現在吳德權把喬芳音捧在手心含在嘴裡,喬芳音當年的原諒是值得的。
“小安,你說我胖了沒?”喬芳音覺得安靜的意見才重要。
安靜仔仔細細的看了喬芳音一整圈。“我要是到你這個年紀還有這個身材我就真的是偷笑了。你還要減肥,結婚那天我一定賴在房間裡不敢出去見人了,出了門也不承認我是新娘,風頭都讓你搶過去了。”
安靜這一通誇獎如同山澗清澈潺潺流動的小溪,乘一片青葉送你匯入河流,才感受到湍急的水流讓人跌宕起伏,緊跟着又跌入翻騰的浪潮中。
喬芳音享受這樣的誇獎,她照單全收,捂着嘴笑的收不住。
吳駿珂用手擁過安靜的肩頭。“原來你除了損人,夸人功夫那麼了得,怎麼我們認識那麼多年,你都沒誇過我呢?”
安靜撅了撅嘴。“誇你幹什麼,沒有吳德權先生的大智慧和喬芳音女士的仙骨柔情,外加他們的通力合作怎麼能有你這樣的青年才俊。”
安靜今天算是把自己的看家本領都拿了出來。
吳德權聽的爽快,恨不得提筆揮毫寫上“巧言”兩字,鑲了框送給安靜。
喬芳音就更不用說了,安靜就是她移動的糖果罐子,從這糖罐子裡拿出來的糖口味多種不重複,一顆比一顆甜。
一餐飯他們一家人歡聲笑語,歡聲笑語這四個字不是個驚豔的詞,甚至有些過氣和樸素,但褪去各種名頭後,吳德權和喬芳音也只是一對尋常夫婦,和普天下的父母一樣,只盼着闔家歡樂,兒孫繞膝,頤養天年足以。
喬芳音和吳德權目送吳駿珂和安靜的車離開。
吳德權牽起喬芳音的手。“音音,我們散散步吧。”
喬芳音點點頭。
吳駿珂的車駛出小區的門,一輛黑車的suv尾隨其後。他已經跟了安靜好幾天了。
這小區的保安太過森嚴。黑色suv的司機換了保潔公司的衣服試圖混進去沒有得逞,無奈只能在門口守株待兔,現在終於機會來了。今天他把照片拍全了,就可以完工收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