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芳音一連給吳駿珂打了好幾通電話,囑咐他今天回去一次,她和吳德權有事找他談。
吳駿珂回到父母家中,喬芳音的牌局剛散。
吳駿珂禮節性的和喬芳音的牌友打招呼之後走上三樓,在書房找到吳德權。
父子倆才說上沒幾句,喬芳音開門進來。
“駿珂,你怎麼一回來就跑來樓上,劉阿姨她們還想找你聊幾句呢?”
喬芳音有些日子沒有見到自己的兒子,一見面就上上下下的看着吳駿珂是瘦了還是胖了。
“有什麼好聊的,那一個個看見駿珂好像妖精見到了唐長老,恨不得綁回去和她們家的那些小姑娘拜堂送入洞房。”
吳德權擱下手裡的毛筆。
喬芳音嘻嘻的笑。“我兒子一表人才,當然討人喜歡。”
家長,在孩子的眼裡都是嚴和慈,白臉和紅臉的組合。可是對於吳駿珂而言,吳德權和喬芳音卻不是。他們從來就是統一的慈父慈母。
“人家看中的是億森兩個字,沒了這個光環,你兒子我可不是個討人喜歡的料。”
吳駿珂對人對己都定位準確。
“媽,你們找我什麼事情?”吳駿珂說回正事。
“下去吃飯吧,邊吃邊說。”
飯吃的差不多了,喬芳音和吳德權也沒說出今天爲什麼非要吳駿珂回家一趟。
在吳家做了快三十年的住家阿姨,琴姐端來了水果。她放下水果,收拾着碗筷。
“駿珂,女朋友哄好了沒?”喬芳音問。
“不好說。”吳駿珂故意留着一手。
“什麼叫不好說?還沒原諒你?要不我親自和她談談?”
吳駿珂把安靜的事情都告訴了他們。喬芳音聽完後,天生的母性就氾濫了同時她也意識到那天的行爲過當了。
喬芳音和吳德權一樣,對於吳駿珂常年單身一人感到不安但再急切也不能表現的太過明確。
見安靜之前吳德權和她形容過安靜,她也頗爲滿意,但那天鬼使神差端起了婆婆的架子來。
“你怎麼找她談?還沒談呢,人家就誤認爲你要甩錢給她威脅她離開我呢。”
吳駿珂拒絕的乾脆。
“我怎麼會?駿珂你媽媽我是出了名的和善好不好。”喬芳音覺得自己冤枉。
“是啊,我就奇怪了你平時也不這樣啊!看電視劇還對門戶芥蒂之類的事情嗤之以鼻,怎麼那天就一副惡婆婆的樣子挑三揀四的樣子。”
喬芳音看看吳德權,好像是在等他否定吳駿珂的話。
出乎她的意料,吳德權點點頭,示意那天的喬芳音和吳駿珂說的如出一轍。
喬芳音耍賴的笑了笑,和那天端莊嚴肅的她完全兩個樣子。
“這都要怪劉阿姨她們,說是第一次見兒媳婦,要拿出點樣子來,你們也知道我缺少這方面經驗。”
吳駿珂把笑憋着。“你那個三個牌搭子,劉阿姨是個兒子,這是和我湊不成一個好字了。關阿姨家倒是個女兒,可惜大我幾歲,而且結婚了。張阿姨家也是個兒子。”
吳駿珂從果盤裡拿着水果。
“自己是沒希望了,就整天的給你推銷她們家的侄女,外甥女。親的推銷完了,再來一輪表的。表的回了,巴不得把鄰居家的二表妹都介紹給我。”
吳駿珂說着說着把自己逗樂了。“媽,劉關張人家桃園三結義。你這裡也是劉關張改行開婚姻介紹所了。”
吳德權放聲大笑。
喬芳音雖然笑的不及吳德權,但也開懷。
“你想想,如果那天你見的不是安靜,是她們介紹的其中之一,這三個還會讓你給未來兒媳婦下馬威嗎?”
“駿珂說的有道理。”吳德權補刀。
喬芳音瞪了吳德權一眼,心想這老頭子立場有問題。
“兒子啊。這也不是壞事,你也可以因爲這件事情對她更好一些嘛。”
明知喬芳音是在爲自己開脫,但這個說詞吳駿珂給九十九分,多給一分怕她自滿。
吳駿珂哭笑不得。“你這是給我在出難題,婚都還沒結呢,婆媳關係就出現裂痕了,以後怎麼辦?”
喬芳音聽到吳駿珂說結婚兩個字,喜笑顏開。“裂痕?哪有裂痕?只要你把兒媳婦給我娶進家門,我保準讓你看到一個全世界最好的婆婆。”
“安靜我是一定娶了,不過你得先拿點誠意出來。”
安靜是個極度會自我保護的人,一旦受到威脅就把自己藏好了。在她和喬芳音的關係上,安靜不會再主動邁出一步了。
吳駿珂求婚成功,但卻沒有告訴吳德權和喬芳音。他雖然知道這樣做可能欠妥,不過他還是想迂迴的讓自己的母親先向安靜示好,主動靠近她。
“誠意?怎麼拿?給她錢有沒有用?”
嚴子惠和吳駿珂本是水到渠成,從小就在一起長大。喬芳音和嚴子惠也無需磨合之類的,相處就和一家人一樣。所以喬芳音在對待兒媳婦的問題上真和白紙一樣。
吳駿珂無奈。“媽,你兒子什麼眼光,那些光是用錢就能打發的,我能看的上?”
被吳駿珂那麼一說,喬芳音也覺得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那怎麼辦?”喬芳音又把眼光投向吳德權。
“你別看我,我可識趣的很,一開年我就塞紅包給我未來兒媳婦了。”吳德權覺得自己聰明。
吳德權的得意讓喬芳音氣不打一處來。她指着吳德權沒好氣的說;“都是你不好,你那天不會攔着我嗎?”
喬芳音在拿他撒氣,吳德權也不計較女人常有的不講理。
“我哪敢啊?我的音音說什麼都是對的,做什麼都是好的。”吳德權笑嘻嘻的看着喬芳音。
吳駿珂覺得冷。他佩服他的老父親哄老婆的本事。一口一個音音,叫的他聽不下去了,但對喬芳音受用的很。
喬芳音拍了吳德權一下。“老頭子,就會說,也不幫着想想辦法。”
“要不你再安排我們吃個飯,我跟她解釋一下。”喬芳音憋了半天也只想到這個辦法。
吳駿珂不敢再貿貿然答應了。“再看吧,實在不行結婚的事情就緩緩吧。”
“那怎麼行,都老大不小了。我還等着抱孫子呢。”喬芳音和吳德權一樣,恨不能立馬把婚事辦了。
事情還沒談完,吳駿珂接了個電話,說有急事離開了。
吳德權去書房陶冶情操寫字去了。
留下喬芳音一人在客廳。
琴姐剛纔在一邊收拾,他們的對話她都聽見了。看見喬芳音愁眉不展,準備勸上幾句。
“太太,還在爲駿珂的事情煩惱嗎?”
“嗯。”
琴姐五十多歲,在吳家她是最資深的阿姨。原來她是照顧吳駿珂的爺爺和奶奶直到老人過世。
喬芳音一直當琴姐是自己人,吳家的事,琴姐也知道不少。
自打和安靜吃飯回來後,喬芳音也和琴姐說過些。
“阿琴,子惠出事後。駿珂就一直一個人,這次說有女朋友,還說是要結婚的,我是真的開心。可是那天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好好的一件事怎麼就這樣了。”
“我也沒什麼知識,說錯了,你可別生氣。”
“你說。”
琴姐雖然是個沒大文化的人,可是說話一向節制有分寸,這就是爲什麼她能在吳家長久待下來的原因。
“我相信能讓駿珂動心的女孩子一定不錯,連先生也誇她好,所以這點你就不用擔心了。”
喬芳音連連點頭。“其實我也沒操過這份心。”
“我兒子前兩年也結婚了,頭一次見我兒媳婦,我也說了不中聽的話。”
喬芳音不相信。“怎麼可能,你說話一向都撿好聽的說,人也老實。”
琴姐難爲情的笑了笑。“真的,不怕你笑話,我當時就覺得,我養了那麼大的兒子以後就是別人的了。”
喬芳音暗問自己,有沒有這樣的想法。
“我兒媳婦,你見過的。很文靜的女孩子,我當時嫌她話少,悶葫蘆一個。”
琴姐以身說事。
“後來我看電視,有個心理專家說,這是潛意識敵意。婆媳嘛是天敵。”
喬芳音覺得有道理,但又有疑惑。“如果是這樣,爲什麼我對子惠就沒有這樣的情緒?”
“這天底下有多少是像子惠和駿珂那樣青梅竹馬的?從小就在你眼皮子底下長大。你感覺不到會少一個兒子。而就算是子惠,你的心裡也總有些小疙瘩的。”
琴姐看看喬芳音,她點點頭。
確實在嚴子惠身上,喬芳音有很多挑剔。除了對琴姐抱怨以外,她對任何人都沒有表露過,她只認爲喜歡就好。
“駿珂這回的女朋友,你是開心,但多少覺得會分走你兒子。太太,你想想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琴姐將心比心。
喬芳音完全被琴姐說服。
“但我看你和你兒媳婦關係還不錯呀。”
“兒子喜歡,。我和兒媳婦對着幹不就是和兒子過不去嘛。何必讓我兒子難做人。後來我把我嫁人時的金飾都溶了,給她打了對分量十足的龍鳳鐲,裡面還有當年駿珂爺爺奶奶送我的項鍊呢。”琴姐似乎想起這根項鍊還有不捨。
“我呢,就和我兒媳婦說了,以後就是一家人了。過去的事情就當我老糊塗,翻篇了。我兒媳婦也不是個得理不饒人的。”
琴姐揣測到喬芳音肯定是不會效仿她的行爲。“當然我們可不是大戶人家,我就是個做保姆的,家庭條件也一般,有姑娘願意跟着我兒子,我燒高香還來不及呢。”
喬芳音把琴姐的話記在了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