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回到車裡,從便利店的袋子裡拿出一瓶喝的給王錨。
王錨擰開喝了幾口。“你還記得啊。”
安靜去便利店買的是以前王錨喝完酒喜歡喝的一種米漿類的飲料。
“有些事情忘不了的。”
王錨不做聲,又擰開瓶蓋喝了起來。
車裡有些悶熱。安靜放下一些車窗,夜風徐徐吹來身感舒適。
“上次我不該對你說那樣的話,對不起。”
王錨意外,思緒像是丟入洗衣機滾筒裡的衣服一樣來回翻滾不停。
“我承受不了你的對不起,你那天說的話沒錯。”王錨語氣單純,沒有賭氣的意思。
王錨和安靜都沉默了。
兩個人都有話要說,可都如鯁在喉。
“戒指很漂亮。”王錨打破寂靜。
“謝謝。”
又是一陣失聲。
安靜向車窗外看了一陣。“謝謝。”
“你剛纔說過謝謝了。”王錨心裡不是滋味,誇安靜鑽戒好看他只是客套而已,她連謝兩次這是不自覺的炫耀幸福嗎?
安靜看王錨的表情,知道他誤會了。
“就像我記得你愛喝這飲料一樣,你也不會忘記我愛吃螃蟹。你也一定還記得我說過,如果我爸出車禍的時候,超人能來救他那該多好。吳駿珂的二十多份禮物和卡片,你給了他不少參考吧?”
安靜早就知道吳駿珂那天帶她回老房子去,王錨功不可沒。
王錨無奈的笑了。
“何必呢?”安靜問。
王錨打從心底裡不想讓安靜知道他做過的事。“其實我下了很大一步棋,就是在賭你知不知道我做了幕後英雄,然後感動到你,對我回心轉意。這是戰術。”
安靜當王錨的話如空氣。“和你剛纔假裝睡覺一樣,浮誇。”
王錨最後幾分裝作的自然不見了。“如果我說,只要你開心就好,你會不會信?”
“我信。”安靜毫不遲疑。
“你應該當作什麼都不知道,現在你有了好歸宿。而我遠遠的看着就好。走的太近,畢竟我的心也是肉長的。”
安靜想了一會兒,重新系好安全帶,發動車子。
車停在王錨家樓下,路上誰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王錨放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下車,“開車小心。”
王錨關上車門,轉身上樓。
安靜這段時間一直內疚那天對王錨說的話過分了。
自從他們重遇後,情緒總在起起伏伏的迴盪。
安靜從懷念到淡漠,甚至失望。
而王錨的情緒更爲複雜,從責怪到復燃演變到現在的自責和絞痛。
緣分讓他們不期而遇,又總是擦肩而過。
王錨回到家,打開客廳的燈又跑去睡房。
睡房沒有開燈,他站在窗邊看着樓下。
安靜的車還停在樓下沒離開。
安靜坐在車裡,編輯了一條很長的微信給王錨:
在度假村,你說要我釋懷。謝謝你,今天我徹底釋懷了。在過去的幾年裡,我怪你,恨你。是因爲我不想承認,這個世界沒有人愛我。
我爸走了,我媽不要我,外婆嫌棄我,你是我生命中第一個讓我清楚感覺到愛的人。可是當我知道連你也挑剔的我的時候,我奔潰了。看着你找我,我卻躲起來,失蹤,爲了保護我脆弱的自尊心。
大半年前,你以一個情場浪子的形象出現在我面前,說實話我是憤怒的。你連那一點美好的回憶都毀了。
我責怪你好久,甚至把我遇到好些的不順都附加在你身上。現在想來當年發生的事情,對你何嘗不是一種折磨。也許這就是我們之間的有緣無分。
謝謝你爲我做了那麼許多的事情。別再說什麼贖罪,虧欠。我們互不相欠了好嗎?別再爲我做什麼,我不希望你折磨自己。
謝謝你的愛。謝謝你讓我知道,你還是我愛過的那個王錨,他不曾離開過。
當初因爲愛,我們好聚。現在作爲朋友,不願散夥。我們都釋懷吧,祝福彼此各自幸福。
安靜發送了出去。
王錨在窗邊看完,沒有回覆隻字片語。
安靜開車離開,王錨站在窗邊一動不動。
……
王韻和吳德權,吳駿珂吃飯,反常的寡言少語。
王韻幾乎沒怎麼吃。
“女兒啊,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吳德權一臉的操心。
“天氣太悶,沒什麼胃口。”王韻滿腦子都是井聞遠各種打扮光鮮亮麗的樣子。
王韻今天看到吳德權就有氣,若不是他一直都不公開認她。她怎麼會去招惹井聞遠,也不至於現在她整天丟了魂一樣。
“要不要喝綠豆湯?駿珂去點一下。”吳德權吩咐吳駿珂。
吳駿珂剛準備起身去包廂外點單,被王韻叫停。
“我不喝。”王韻語氣不耐煩。
王韻看到吳駿珂也是氣不打一出來。
“我還約了人,我先走了。”王韻背上包要走。
“坐下,你今天是怎麼了?”吳德權端起在王韻面前少有的父親架子。
王韻只能坐下,但表現的心浮氣躁。
今天吳德權約他們吃飯,王韻遲到很久,來了之後一直虎這個臉,更別提笑容了。菜也不碰,話也不多。
“我還不能有事先走嗎?”王韻態度繼續往下走。
吳德權收起剛剛父親的架子,陪笑說;“難的和爸爸吃個飯,別的事情緩緩。”
吳德權的主動示好沒起到效果。
“下次再吃。”王韻從包裡拿出手機低頭划着。
吳駿珂冷眼旁觀。
“不會是約了男朋友吧?”吳德權覺得在女兒的心目中,能排在父親前面的只有男朋友了吧。
王韻聽到男朋友三個字,更是火急火燎。“我哪有什麼男朋友!”
“那你陪爸爸吃完飯再走。和你朋友改天再約。”吳德權還保留着一些親切。
王韻炸毛了。“有他陪你吃飯不就夠了嗎?我是誰啊?出了這道門,有人知道我是你女兒嗎?你就一個兒子,讓他陪你就足夠了。”
吳德權的性子到極限了。“什麼他他他的,哥哥不會叫了嗎?”
“我媽就生了我一個女兒,我沒哥哥!”
吳德權覺得王韻今天是中邪了,還是被人下蠱了。平時乖女兒的痕跡都被擦的乾乾淨淨。
王韻說完知道自己踩中了吳德權的雷區,醒過來些。但說出去的話已是覆水難收,只能想辦法挽救,外加她覺得自己委屈,眼淚一下就大雨磅礴了起來。
吳德權剛想教訓王韻,被她這樣一哭也再開不了口說她什麼。
吳駿珂看的明白,也不多話,他們父女之間的事情他不摻和。
“好了,是爸爸不好,爸爸口氣重了。別哭,再哭眼睛中了,等會兒見男朋友可不漂亮了。”
吳德權畢竟不是資深的嚴父,幾句話就原形畢露了。
“我沒男朋友!”王韻像是被冤枉了,哭的更大聲了。
“好,沒有,沒有!”吳德權像是在哄小孩一樣。
“你高興了就讓我陪你吃個飯,平時當我是陌生人一樣。不要說哥哥了,我到底有爸爸嗎?”
王韻雖然還在責怪吳德權,但態度已經軟了下來。
吳德權嘆氣,心裡當然覺得虧欠王韻,不是滋味。
王韻覺得差不多了,一直耍性子對她也沒好處,她的父親不會因爲她哭鬧或是叫委屈就公開她的身份的。
她抹了抹眼淚。“我今天心情不好,我先走了。”
吳德權沒有再阻攔。
吳駿珂給吳德權點了壺濃茶。
“哎,憋久了,終於還是發作了。”
吳德權一直都知道王韻心裡的疙瘩,但她很少表達出來。所以吳德權在其他方面對王韻幾乎到了溺愛的地步了。
王韻今天這樣一來,他覺得心酸。
不過這樣一來對吳駿珂倒是個好機會。“如果從來就沒有憋着呢?”
吳德權不明白吳駿珂在說什麼。“這話怎麼說?”
“井聞遠和她一夥的。”吳駿珂的話簡單明瞭。
吳駿珂的話簡短,但吳德權不疑有他,對他的話完全相信。他知道他的兒子一定是有證有據纔會這樣說。
吳德權眼珠來回橫掃,心生不妙的猜測。
吳駿珂知道他的父親在想什麼。
“現在還不能確定,井聞遠是找你在先,還是他們聯手在前。不過無論怎麼樣,井聞遠要的無外乎和物質有關。而她求的是什麼,不用我說大家都明白的。”
吳駿珂給吳德權沏着茶。
吳德權拿着茶杯斟酌起來。“他們兩個就只是聯手?”
吳德權畢竟是個老江湖,不用吳駿珂說的太詳細,他也能一點就通。
“那你就要問他們了。”
吳駿珂不想從他嘴裡說出太多王韻的事情,畢竟她是吳德權的女兒。既然他的父親不願意見他們之間有太多的撕扯,他也不想見吳德權難受。
“好了,不想那麼多了。我現在只想退休了。”
吳德權這一句退休飽含的意思不簡單。
“和安靜怎麼樣了?”吳德權問。
“很好啊。”
“那你怎麼不和你媽說實話?害的她瞎擔心,真以爲她棒打鴛鴦了。”
“那你回去多哄哄你老婆,下回別再氣到我老婆了。”
吳駿珂的話讓吳德權暫時掃去剛纔王韻留下的陰霾。他的眼裡兒子纔是他最得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