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錨拿起的是一隻塑料質地的黃色文件袋。文件袋上面的LOGO,他最近常看到,鏡威。
他打開文件袋,抽出裡面的紙來看,纔看了幾頁,王錨的五官變的抽象了起來。表情從木訥到震驚。
他馬上給林博打了個電話,藉口說在安靜面前不方便抽菸,讓他和老周在外面抽會兒煙再進來。
安靜看到了王錨多彩多樣的神色變幻後,也莫名擔心起來。“怎麼了,這是什麼?”
“我在看,情況不妙,我現在也說不個所以然來。”
王錨把手上的東西快速的看了個大概,就把這份東西給安靜看。
安靜還沒有來得及看上幾頁,林博和老週迴來了。
王錨手腳飛快的把安靜手上的東西,藏到了身後。和安靜幾乎耳語的說“等會見機行事。”
林博看到收拾好的沙發,馬上就坐下了“累死我了,站了那麼久。”
老周又去廚房翻箱倒櫃,拿了幾瓶礦泉水走進客廳。
安靜和王錨並排坐在三人主沙發上,三人沙發的兩邊各有一個單人小沙發。林博老周分別坐兩邊。
安靜手機響,微信的提示音,她拿起手機,打了一長串的字。
安靜回微信的時候,誰都沒有說話。
安靜回完微信,把手機捏在手裡。“老周,知道我們來什麼事情吧?”
“大概知道。”老周兩腳併攏,手合十插入雙腿中,背彎着,頭低着。
“被餘小曼浪費太多時間了,我不想和你兜圈子了。我晚上收到公司高層的電話,說有人告發你,出賣商業情報。你這個行爲是商業犯罪。證據確鑿。我爭取到了一晚上的時間。明天早上公司會報警,帶走你問話。”
安靜看着老周畏畏縮縮的樣子,心裡也是百感交錯。
老周雙手抓着自己的頭髮,死命的揪。
“告發你的郵件,我已經看過了,我找了嵐姐在處理了,但是你要告訴我詳細情況,還有你爲什麼要怎麼做。”老周聽到楊逸嵐的名字,稍稍的鬆了口氣,只要楊逸嵐同意幫忙,或許他還有希望。
老周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緒。“我和餘小曼離婚,基本淨身出戶,一切都要回到起點了。我父母當然希望我再有婚姻,有子孫繞膝。我眼看就要到四十了,除了一次失敗的婚姻,和房貸,我什麼都沒有了,還有什麼女人肯陪我這個中年人再一起熬從頭熬過。所以我想賺一些快錢。”
老周把其中太多的過程都省略跳過了。
“你做了幾次?”這個問題對安靜來說很關鍵。
“一次,就這麼一次。你相信我。”老周信誓旦旦。
“我相信你只做了這一次,但是你還有事情沒有告訴我。”
安靜看看手機,又看看老周。
老周沉默。
“你幾個月前就和我說過,你已經準備好了那筆要給餘小曼的錢,你今天說你沒有錢了。老周,你是什麼樣子的人,你如果有錢,早就給她了,不要鬧到今天這個份上。你的錢去哪裡了?”
老周的背彎的更低了些,如果現在有個巨型的彈弓,他想把自己捲成個球,有多遠射多遠。
“這個問題不回答嗎?那好,我看你的樣子已經知道東窗事發了,誰發的告發郵件,你知不知道?”
安靜又換了個問題。
老周又拽自己的頭髮。還是不回答安靜的問題。
“老周!”安靜猛的站了起來,拔高了嗓門。“我今天從第一時間知道,發生了這事,就往你這裡趕。我甚至都沒有見到你,光憑郵件上的內容,就找嵐姐想辦法解決你的事情。王錨林博我,在你家看了那麼長時間的神經病全武行,你現在就丟給我這一段沒有說服力的蒼白解釋,你讓我怎麼給你想辦法?”
安靜又氣又躁。越過王錨,往老周面前的茶几上一坐。“現在快十點了,嵐姐還等着我告訴她具體情況。不是我在嚇人,明天一早你一定會被帶走,到了那個時候,我們要幫你,沒有那麼容易了。”
安靜真想抓起老周的衣領,好好的問問清楚,但她覺得這樣太過地痞流氓了,放棄了。
王錨拍拍安靜的,示意她稍安勿躁。
王錨從煙盒裡抽出煙,遞給老周。
老周接過煙,看了看安靜,只是把煙拿在手裡,沒有點。
“抽吧抽吧。”安靜覺得老周在不抽菸,會憋死。
老周走到陽臺邊,推開陽臺移門,幾口把煙抽完了,坐了回來。
王錨把安靜拉回自己的身邊坐。
“我真的不是隨便找個理由忽悠你,我真的是想賺錢。前一段時間,和一個朋友閒聊起這事。他說有一個項目不錯,雖然風險大,但是隻要把握好了時機,回報率相當高。我把裝備給餘小曼的那筆錢就投了進去,賺了。”
老周雙手搓着臉。“如果那次收手了,就沒有後面的事情了。我嚐到了甜頭。再加上我朋……”老周好像說錯了話,停頓了一下。
“再加上我聽別人說,好多人只要把握住了機會,把家當都投了進去,光是拿到的收益可以在市中心買好幾套房子,膽子大的都撐死了。”
王錨重重的嘆氣。“你到底投了多少錢?”
“你沒有聽了別人的鬼話,把你的家當全都投進去了吧?”安靜還抱有最後一分不真實的希望,她等老週迴答她沒有!
林博坐在老周對面,默不作聲的屏息看着老周。
“我抵押了我父母的房子,和這套房子,還套出了股票裡的錢,全投了進去。”
老周細數着他的家當,想到自己瘋狂的行爲,又是一陣心驚膽戰的後怕和懊惱。
“什麼?”安靜尖叫,驚呼。這是她少有的失態。
王錨和林博也見慣這樣的人,但是這次換了是老周,他們雖然不像安靜反應那麼大,但也頭皮一陣陣發麻。
安靜也想扯自己的頭髮了。她倒不擔心敗光家產的老周能不能還她的錢。她覺得老周不是個貪心的人,爲什麼這次會博的那麼大。
老周被安靜這一嗓子嚇的不敢說話。
安靜站了起來,在客廳裡來回走。“你,接着說,快說。”
老周戰戰兢兢的“我真是鬼迷心竅了,能全身而退的時候我沒有把握好機會,等我發現情況不妙的事情,來不及了,全毀了。”
老周講述這段時候,恨不能抽上自己幾個巴掌。
“錢都沒有了,餘小曼又一直找我要錢,她說要找我父母,要到法院申請強制執行。之所以當初協議離婚的時候,我會答應她那麼多要求,就是怕她到我父母那邊去鬧。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我只能選擇鋌而走險了。誰知道就這一次,我就被發現了。”
“告發你的人是誰?”安靜追問。
“是許云云!我和那兩個客戶那天吃飯交易,完事之後,我們一起去停車場,客戶剛離開,我準備上車的時候,許云云在後面叫住了我。那天我就預感大有可能會出事,今天下午,她約我談了這件事情,她開了條件給我,只要我答應,她會放我一馬,但是我沒有答應她,後來的事情,你們也都知道了。”老周從那些不能說的事情裡,好不容易摘了一部分能說的出來,他說的小心翼翼,他不想牽連到井聞遠,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爲什麼會那麼湊巧,偏偏碰到的就是許云云呢?”王錨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託着下巴,自言自語。
安靜被王錨的話提醒到了,拿起手機翻自己的郵件。“許云云開了什麼交換條件?”
老周不知道怎麼告訴安靜,雖然他因爲不想出賣安靜而拒絕了許云云,但他並不覺得光榮。
“說啊!”安靜划着手機,催促到。
“不會是許云云要求你出賣色相給她吧。”
林博這一句違和現場狀況的話,惹來安靜的白眼。
“我活躍活躍氣氛嘛,太沉重了。”林博沉寂了一個晚上,這比不讓他抽菸還來的難受,好不容易找到了機會,橫插上這一句,他自己感覺輕鬆不少。
老周苦笑。“我這色相還能出賣給誰啊?”
安靜找到了她從吳駿珂那邊轉發給自己的那份郵件了。她又仔細的看了幾遍後,用手肘頂了下王錨。
安靜把手機給王錨看。
王錨拿着看。
“老周,你給句痛快點的話,今天晚上你是不是牙膏要擠到底了?一個問題非要我問幾次,把我惹到毛,你才肯說是不是?”
老周知曉安靜的脾氣。他也瞞不下去了。“過幾天,你和泰安要籤合同了,她讓我在合同簽字前把你們的書面合同調包。我看過那份合同,有很多對我們不利的地方。出了問題,你沒有任何翻轉的餘地,不僅要離開公司,以後在這行你很難在待下去。”老周深深的吐了口氣。
“合同調包?籤合同的時候只要看一看,根本不會成功的事情。”林博覺得許云云也不是什麼高招。”
“泰安是我的老客戶,一般我們在籤合約前就會有電子版先發給對方看,在顯著的位置,比如價格,數量,雙方履行的義務範圍,都會標註清楚,這是主要的內容和條款。但是還有次要的條款,這些平時看不起眼,但真的發生意外的時候,一條條的都是可以追究的。在基於信任的基礎上,電子版確認無誤後,我們會當面籤合約,這個時候大家都不會仔細再看合約內容,大致看一下主要的內容無誤就可以了,我想許云云應該是在再次要條款裡,做了手腳。”安靜詳細的說了一遍許云云可能會用到操作手法。
“是的,Ann說的沒錯,就是這樣的,許云云在免責條款裡動了手腳,還有一些不起眼的條款裡,也做了些改動。”
王錨炸了。“這麼陰險!”
安靜倒是很鎮定“這有什麼陰險的,這只是第一步,你要知道光是調包了合約,不出事還是白搭。許云云恐怕連後面的計劃都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