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雙人牀上,一對赤裸的男女。
血脈噴張的相互取悅着。男人低聲喘息,女人嬌聲應合。翻雲覆雨間牀單上已經留下些淡淡的印記,天雷般的進攻,地火般的吞噬,爆發後渾身癱軟。
井聞遠點了根菸,看着王韻轉身去衛生間,身體雖然抽空,但卻因爲這樣的疲倦而感覺滿足。
王韻洗了個澡,裹了條浴巾回到牀上“能不能不要在牀上抽菸。”
“事後煙是一定要抽的,回魂的,要不然我的魂一直留在你身體裡出不來”
井聞遠把煙掐滅了“我現在可是過街老鼠啊,白天只能窩在這酒店的房間裡,哪裡都去不了。”
王韻給了井聞遠一個冷冷的笑“這都是當初就預計到了,一旦開始回不了頭的,你現在抱怨也沒用,這是你自己選的”
“隨便抱怨幾句而已,你剛剛還香豔撩人,馬上就冷若冰霜,這種極端變化可是容易讓人爆血管的。”
“我們各取所需罷了,你別自己多加戲碼”王韻開始穿起自己的衣服。
“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井聞遠也開始穿衣服。
“安靜明明已經知道許云云要幹什麼,有那麼大的動作,一聲都不吭,她不在老周出差,那麼好的機會白白浪費,許云云是有備而來,我是手無寸鐵。好不容易讓我爸看到點水花然後就沒有了。她呢?一副力挽狂瀾的架勢。”王韻反手扣着內衣,但因爲情緒的小波動一直扣不上。
井聞遠貼了過來替王韻扣好了內衣“安靜到底知不知道你是吳德權的女兒?按你說的當初把姜旭那張訂單讓給你,這次又替你出了把手,不知道你的身份爲什麼要那麼賣力?”
“你以爲她那麼好心?她會留我,是因爲許云云在茶水間和人家客戶打電話,說早晚她會坐安靜的位子,讓我們聽見了。女人嘛有幾個心眼大的?你想想一個實習期還沒有過的下屬要搶你的位子,換作是你也會踢那個人走了,我只是當時運氣好,還沒有去和我爸開口就被留下來了”王韻穿上襯衫,扣着釦子
“許云云把對安靜那些恨意都放在明處,這些年處處針對,她嘴裡那一句句的話都像髒水一樣往安靜身上潑,安靜能不放在心上?看上去是幫我穩住了客戶,實際上這不就是她自己的保衛反擊戰嗎?”
“如果當時被你們聽見正好只是個巧合,但其實是你爸爸安排的呢?她隨隨便便的從手裡讓一個別的客戶給你就可以了,爲什麼要把姜旭那麼一個大客戶讓給你,按照正常推斷不是給你爸面子嘛?”井聞遠沒有放棄自己的猜想。
如果是我爸安排,他應該讓安靜趕我走而不是留我下來。”
“那接下來你怎麼計劃?”
“安靜這個人我還要再想想,踢走她沒有我想象中的容易,至於你的那部分還是按照原來計劃的做吧”
“看來我還是逃不掉一頓皮肉之苦,就算不殘廢也要躺上半個月了。”
王韻停下扣扣子的手,轉身看着背後的井聞遠。
雙手輕輕把他推到在牀上,她好似柔水一樣,趴在他身上,舌尖拂過他的脣齒後和他的舌頭又交織纏綿在一起。
井聞遠開了瓶伏特加,沒有冰塊,純烈的酒精並沒有麻痹煩躁鬱結的情緒。
小半年前,吳德權派人來談收購,公司發展的正是如日中天,三人斷然拒絕。
本以爲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半個月後的某天早上,井聞遠準備開車上班,發現車的一側被嚴重蹭花,他的前擋風玻璃夾着一張紙條,上面寫着“對不起刮花了你的車,我會負責賠償,打我電話……”
井聞遠按照紙條上的電話打去,約了肇事者出來談賠償。
“先生,我是刮花你車的人”一個女人的聲音
井聞遠看看面前的女人,淡淡然的妝容,臉上的那抹微笑帶出一對梨窩,甜而不膩。長髮微卷,一襲天藍色的過膝連衣裙外披着一件白色的針織外套。珍珠白色的平底鞋,整個人看上去像鄰家女孩一般。
“你好,我叫王韻”
井聞遠原本的怒氣值,因肇事者的標緻長相而下降許多,原本他早就想好一堆罵人的話。
“你這個駕駛技術要回爐啊,那麼寬敞的停車位,你還能把我的車蹭成這樣”井聞遠至少收回了十多句不太雅觀的話。
“我故意的”王韻一臉的平淡。
井聞遠不可思議的看着王韻,剛纔那些壓制住的髒話,從他的天靈蓋直衝上來。
“想不到好的藉口約你出來,只能想到這個辦法”
“王小姐!我們認識嗎?”
“現在不就認識了,井先生”
井聞遠聽到她稱呼自己,楞了一下,即將頭口而出的那些語氣助詞又再次收住。
又重新打量了一遍王韻,看樣子這個女人是瞭解過他了。
“我是哪裡得罪你了,還是得罪了你的朋友?”他努力中自己的記憶庫裡尋找這個長相的女人,他猜測是不是,他在某個不安分的夜裡喝多了闖的禍。
“你沒有得罪我”
井聞遠火了“你有沒有搞錯啊,你想認識我,也不用蹭花我的車吧,我這車是進口的,這修一下多麻煩你知道嗎?”
王韻還是一臉的從容“別生氣啊,你的車不要修了,我賠你一輛新的”
“你神經病吧”井聞遠感覺到一陣心慌。
王韻撲哧笑出聲來“別怕呀,我正常的很,我是吳德權的女兒”
井聞遠第三次打量面前這個女人“你姓王,人家姓吳,吳德權就一個獨子,你做騙子能不能專業點?最起碼的職業素養都沒有嗎?”
王韻從包裡拿出一本護照和身份證遞給井聞遠“我本名叫吳芯蓉,我是吳德權的私生女。”
井聞遠拿過身份證和護照比對了一下,扔在了桌子上“你沒有這樣耍人的吧,這護照上的照片你看看是幾歲的?這些證件都過期了!”
“照片是我,那時年紀小一些。我回國後爲了方便就改了名字”王韻拿出手機,劃了幾下把屏幕轉向井聞遠“這是我和我爸吃飯時候我拍的”
手機裡放着一個小視頻,視屏裡是吳德權和王韻吃飯的畫面,王韻稱呼吳德權爸爸,吳德權也是很自然的回答。
“我還是明說我的來意吧,我想我們合作,我要拿回我的,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
井聞遠呆滯了很久,王韻也沒有打擾他發呆。
“你是不是要說你爸玩弄了你媽,拋棄你們母女兩個,你媽含辛茹苦把你養大,你現在要回來替你媽報仇,拿回屬於你們的,然後事成之後給我一筆錢啊?”井聞遠覺得荒誕無稽的搖着頭。
“你媽貴姓?姓夏嗎?老家在大明湖畔是嗎?”他說完準備起身離開。
“井先生,我的故事不像電視劇,你的生活纔像吧。”王韻還是穩穩的坐着。
“你媽在你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你爸嗜賭成性,你這些年給你爸還了不少債啊,你談及婚嫁的女朋友也因爲這個棄你而去,嫁了個富二代。”王韻早就把井聞遠查了個底朝天。
井聞遠又坐了回來“你到底什麼人?”
“從我見到你到現在,我說的都是實話,你不相信我罷了。”王韻說話的樣子已經也沒有鄰家女孩的氣息。
“我聽說你不滿意那兩個搭檔很久了,你們公司裡你的份額是最少的,沒有任何的決策權。你這個老闆和他們兩個老闆含金量不一樣啊!”
六月的天氣潮溼悶熱,但井聞遠的後背陣陣涼意襲來。
他知道對面這個女人不簡單,他父親的事情,他女朋友的事情這都不算什麼,但是他對公司現狀不滿意的事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你先消化一下,我先說說我的事情”王韻完全沒有理會井聞遠要不要聽。
“我很小的時候,我和我媽就被送出國了。我爸雖然很忙,但是一有機會就會飛去看我,他對我很好,我從小衣食無憂。至於我媽,她和含辛茹苦這四個字根本搭不上邊,她拿着我爸的錢過的也可以算是奢靡了,男朋友一個接一個,我高中就住校了,大學畢業我自己瞞着所有人回來了。”
井聞遠端正了一下坐姿,把背挺直了些。
就算還摸不清楚這個女人的路子,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來了,不能讓一個女人看到他一副怕事的慫樣吧。“你爸對你很好,那不就是happy ending了嗎,你剛那個開場白說的好像一副你是滄海遺珠的樣子。”
“也不完全是,我爸什麼都會滿足我,甚至也將來,最後的遺產,我也能分到不少。但我爸不願意公開我的身份,我進不了吳家的門,更不要說進公司了。除了他和我已經過世的爺爺奶奶,還有他老婆和他兒子,跟着我爸幾十年的孔叔,吳家上上下下沒有人知道有我這個人存在。”王韻的情緒泛起了一些小浪花。
“計較這些幹什麼,私生女怎麼了?不被承認怎麼了?你已經贏在起跑線上了,你投胎這種技術活都那麼本事,你的人生就不要計較那麼多了”
“我媽沒名就算了,反正那麼多年她也不在乎,可我是我爸的親生女兒。憑什麼他兒子就能一直在他身邊,爲什麼我不能,就連在外面餐廳吃飯也不能一起進餐廳,就怕被拍到。我要證明給我爸看,他兒子能做到的事情,我一樣可以。我要他承認我,在公衆面前承認我。”
“你何必那麼執着,你的工作是什麼?花錢,享受。你遺產有份,不用爭不用搶,愉快輕鬆。你從出生就知道你是私生女,那麼多年了要學會接受。”井聞遠開始相信王韻是吳德權女兒了。
“你爸的賭債反正你那麼多年也還乾淨了,你女朋友嫌棄你跑去跟別人結婚,你本就比你兩個搭檔投的錢少,能不能自己做決策有什麼重要的?反正他們大魚大肉,就算你只是杯羹也喝的夠飽了,計較那麼多幹什麼?”王韻的話針針見血,眼神中透出一絲銳利。
井聞遠在桌子下面的手,緊緊握拳,面色鐵青。
“和我合作吧,我要的是我正大光明,你要的是不再寄人籬下。”
“我能做什麼?我女朋友都嫌我沒本事跑了。你都說了,我只能吃我搭檔剩下的殘羹冷炙,我這種人還能有幸和你合作?怕是我只會壞的事而不是幫你的忙吧”井聞遠滿臉的不屑的自我嘲諷着。
王韻收起了剛剛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樣,放柔了聲音“你女朋友也好,你現在不得志的現狀也罷,都是因爲你這些年賺的錢替你父親還賭債去了,他欠了上千萬的賭債都是你一個人還的,證明你是個有能力的人,只不過缺了些運氣。如果那些錢,用來做你的資本,你早就獨立門戶了,哪還會和別人搭檔”王韻又好像變回一些鄰家女孩
“我不缺的就是錢,你想要多少,我們都好商量,我爸現在要的是你們三個人,這個機會不會有第二次了,你好好考慮下。”
王韻背起包“給你三天時間,考慮好打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