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佈會開始前吳駿珂有個簡短的採訪要做,他先去了。
安靜和喬芳音,吳德權在發佈會開始前到就可以了。
那天買的寶藍色毛衣已經非常驚豔,安靜在毛衣裡配上一件白襯衫。全白的襯衫,小尖領。領頭的最前端和袖口處,都有薔薇花的圖案,花是用米白色的線人工秀的。
襯衣簡約但繁工。襯衣袖口長於毛衣袖露出一截。襯衫領子從裡面翻出到毛衣的圓領外。安靜纖長的脖子輕鬆駕馭這樣疊加的穿搭。
換上一條黑色羊呢的包臀裙,長度到腳踝。裙子嚴格的尺寸是一條界線,多一分胖了,少一分乾癟,只有剛剛在那條線上纔是窈窕。
裙子的材質硬挺,包出安靜的好身材也顯出全身的價值。
暗紅的色的高跟鞋,不會喧賓奪主,這顏色是一種低調的魅惑。
安靜換完了衣服,照了照鏡子,再次覺得毛衣的寶藍色已經能讓人過目不忘。
她化了個裸妝。
最後補了個豆沙色的口紅。
琴姐進來了。“小安,太太讓你去她房間幫她挑雙鞋子。”
“好。”
安靜來到喬芳音的房間,地上放着好多雙鞋。
喬芳音的着裝昨天都訂了,沒什麼難度,就是鞋她拿不定主意。
喬芳音打量這安靜身上的這套,回頭跑去衣帽間。
“小安,在襯衣領子裡配上跳項鍊吧。”喬芳音拿了條鑽石項鍊出來。
安靜摸了摸領子。“可是我這毛衣顏色很亮,不用了吧。”
“要的,你妝那麼淡,別的配件也太素,今天你要大放異彩的。”
安靜看看喬芳音。
喬芳音覺得說漏了嘴也無所謂。“駿珂和我說了,今天要給你個大驚喜,你別到時候哭花了妝。”
安靜摸了摸臉,好像記得今天用的是防水的睫毛膏和眼線筆。
喬芳音把安靜拉到梳妝檯前,讓她坐下,把項鍊帶到了她的襯衫衣領裡。
這條項鍊上的鑽石都是小小的碎鑽,但鑽石的比例佔據了項鍊三分之二。
喬芳音說的沒錯,這一條項鍊把安靜內在的氣質全從身體裡牽了出來。
安靜替喬芳音挑了雙肉色的高跟鞋。
司機的車已經在外面等了。
今天是吳駿珂的大日子,吳德權比他兒子還興奮,早早的坐在客廳等着了。
安靜挽着喬芳音的手的下來了。
……
發佈會都準備就緒了
記者就位了。
億森的股東們,董事會的成員,高層也早早就來了。
吳德權,喬芳音,安靜坐在臺下第一批,這是貴賓和家屬的位子。
許云云也來了。她的位子在最後面。
她見到安靜意外到咋舌,她做夢都沒想到安靜會出現,而且就坐在吳德權夫婦的身邊。
還有十分鐘,發佈會就要開始了。吳駿珂坐在後臺的休息室裡。
他手上拿着一枚鑽戒,等會就職演講完,他要當着所有人的面再向安靜求一次婚,就像那天他說,他要所有人知道安靜是他的吳太太。
吳駿珂看着鑽戒會心的笑。
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他放出手機。是嚴子惠發來的。
他沒打開,又放回了口袋,無論什麼事情等發佈會結束再說吧。
手機不停的響,消息一條接着一條進來。
吳駿珂沒忍住,打開看。
消息一共有七條。
第一條消息是一段音頻。打開聽是一段鋼琴曲。《夢中的婚禮》。
後面的幾條消息都是文字。第二條消息,嚴子惠發:駿珂,我們從小一起學琴,老師還沒教我們彈曲子,你就彈了《夢中的婚禮》給我聽。沒有和旋,你只是按照簡譜談的。我問你,這是什麼曲子。你說是《夢中的婚禮》。將來長大娶我的時候,要彈給我聽的,所以你要練很久。我現在聽着這曲子,才知道對我來說,真是夢中才會有的婚禮。
第三條消息:駿珂,對不起,我昨天沒有上飛機。
第四條消息:駿珂,對不起,我騙了你,當初的事情並不是我家裡人說的那樣。我不能回去,我不能再回到那個地獄一樣的地方,他們是魔鬼!你把我帶出地獄,不要把我再送回去,如果要再回去,我寧願死。
第五條消息:駿珂,你救救我,我還在你給我租的公寓裡。
第六條消息:駿珂,你真的不要我了嗎?你不願意救我了嗎?
第七條消息:駿珂,是不是在忙?沒看到我的消息?我再給我自己兩個小時,讓老天決定我是否真的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世界上沒有一個詞能形容吳駿珂此時的心情。他不明白嚴子惠爲什麼會稱自己的家是地獄,家人是魔鬼。他也不知道嚴子惠騙了他什麼,他沒時間弄明白了,他只知道如果兩個小內他沒有迴應,嚴子惠會死!
發佈會的主持人進來請他出場。
他要求自己鎮定,先把發佈會和安靜的求婚完成再去看嚴子惠,兩個小時應該來得及。
他拿着手機出場。
全場掌聲響起。
吳駿珂的臉棱角分明,濃眉大眼,
他的鐵皮臉衆所周知,就算今天是他的大日子不苟言笑,也沒人覺得奇怪。
但安靜則覺得他的臉色不對勁。
吳駿珂的發言差不多用了四十多分鐘。
安靜的心跳在提速,不是因爲她覺得大驚喜快來了,而是一種說不出的緊張。
吳駿珂話音剛落,手機鈴聲響起,通過麥克風響徹這個發佈會現場。
吳駿珂剛好發完言,把會場交給了主持人。
他拿着手機去了後面的休息室。
喬芳音以爲只是個工作電話。“小安,我們去後臺看看駿珂,感覺他有些緊張。”
吳德權陪着他們一起去找吳駿珂。
電話無意外的是嚴子惠打的。
“子惠,我在忙。我忙完去找你好不好,你乖乖的等我。”吳駿珂不敢大聲。
“駿珂,對不起,打擾你了。你別來找我了,我好累。”
嚴子惠的電話就這樣掛上了。
吳駿珂衝着電話大聲叫。“子惠,子惠。”
他哆嗦的按着回撥,往門外跑。
電話通了,沒有聲音,吳駿珂接着對電話大叫。“子惠,你等我,子惠。”
他一邊叫,一邊拉開休息的門,安靜他們走了進來。
安靜清清楚楚的聽到吳駿珂在說什麼。“駿珂,你說什麼?”
喬芳音和吳德權知道要出事了。
電話那頭傳來微弱的聲音。“駿珂你要記得我。”
“子惠,你等我。我現在就來找你,你等我啊!”
吳駿珂的這一句,安靜聽的千真萬確,不給她留一絲可以自欺欺人的空間。
吳駿珂急的沒了方向,匆忙的丟下一句。“你等我,我回來和你解釋,我現在去找子惠。”
吳駿珂走了,離開了,在安靜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
安靜只覺得吳駿珂走了,啪的一身巨響傳來,舞臺的聚光燈滅了,暗了,黑了。
……
安靜坐在吳家客廳的沙發上。
吳德權去了樓上的書房,孔文把發佈會那邊搞定就急着趕了過來。
喬芳音坐在安靜的身邊。
安靜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吳家的。
好像剛纔還在發佈會上看着吳駿珂在說話,怎麼一下子就回到吳家的沙發上了呢,是做夢嗎?
她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糊塗了。“發佈會是不是要遲到了,我們還不出發嗎?”
喬芳音急了。“小安啊,你這是怎麼了?我們從發佈會回來了,我們一起坐車回來的啊。”
安靜掐了掐自己,疼的。“坐車回來的?”
安靜努力回想,喬芳音說的沒錯。吳駿珂走了,孔文衝了進來,是問吳德權發生了什麼事來着。
然後進來幾個穿黑西裝的人帶着他們離開了發佈會。
安靜一個急轉身,看着喬芳音。“我聽見駿珂叫着嚴子惠的名字,是我聽錯了嗎?”
喬芳音握着安靜的手。“孩子啊,先別想那麼多,你好好休息,我們等駿珂回來再問他。”
“可是……可是嚴子惠不是死了嗎?”安靜感覺她坐着的沙發好冰冷,像是寒冰牀一樣。
喬芳音搖搖頭。“沒死,前幾天她出現過了。”
“前幾天?”安靜想問爲什麼都沒有人和她提過。
琴姐倒了杯熱水給安靜。她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麼事情,靠着觀察和猜測總體是和嚴子惠有關係。
琴姐把杯子放到安靜的手裡。
安靜還混沌着。“琴姐,現在幾點了?”
“下午四點。”琴姐回答。
安靜放下茶杯,伸出手臂,狠狠咬了自己一大口。
琴姐和喬芳音趕快阻攔。
喬芳音看着安靜白嫩的手臂上被她咬出一大圈牙印。牙印很深。
喬芳音用手揉着安靜的手臂,心疼的說:“小安啊,你這是幹什麼啊。”
“原來是真的。我好疼啊!”安靜沒有表情。
琴姐見安靜這樣心裡很是難受,轉身離開去廚房了。
喬芳音摸着安靜的頭,在安撫她。
安靜緊緊的握着喬芳音的手。“嚴子惠沒死,發佈會開完了,駿珂緊張的喊着要去找嚴子惠,是不是?”
喬芳音不想承認,但又是事實,她無奈的,幅度很小的點着頭。
“可是,駿珂不是說在發佈會上要給我大驚喜的嗎?這就是要給我的大驚喜嗎?”安靜問。
喬芳音搖頭。“不是的,孩子。別多心。我們等駿珂回來問問他在說,好不好?”
安靜像個失智的傻子一樣。“可是,他什麼時候回來?”
“我等會兒就讓德權給他打電話,立刻叫他回來。”
“嗯。”安靜點點頭。
孔文從樓上走了下來,神色匆忙的離開了。
吳德權也從樓上下來了。
安靜的腦子裡不停想着,嚴子惠是怎麼死而復生的。她時不時的看看自己的手臂上的牙印。
吳德權注意到了牙印,看看喬芳音。
喬芳音愁眉不展的像吳德權搖頭,暗示他不要問。
吳德權和喬芳音一樣的喜歡安靜,滿意這個兒媳婦。但不同於喬芳音,從他的角度出來,他更在這份滿意放在心裡。
從發佈會現在回來,他就讓孔文一直在聯繫吳駿珂,但始終關機。吳駿珂自從進億森,手機從來沒有關機過。
吳德權讓孔文把吳駿珂給找回來。
看見魂好像被牽走的安靜,他心裡何嘗不是一番苦滋味。
“小安,你先去休息一下,我給駿珂打了電話了,等會就回來了。”
吳德權像是在哄小孩一樣。
“嗯。”安靜也確實想個孩子似的信了。
安靜上樓回了房間打開手機,一條消息也沒有,也沒未接來電。
她覺得好累。
安靜又看了看牙印。她覺得這可能是一個比較真實的夢,會有疼痛感的夢。她沒換衣服,倒頭睡去了,希望睡着睡着就醒來了。
安靜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發現房間全暗了。牀的一邊還是空的。她看看自己的衣服,還是去發佈會穿的那一套。
搞不清楚是夢還是現實,無論是怎麼樣,她現在很渴,想去找些喝的。
走出房間,對面是吳德權的書房。門掩着,裡面有燈管,還有人說話的聲音。
她知道偷聽是件不好的事情,但她還是沒控制住自己。
喬芳音一直在嘆氣。“你倒是想想辦法啊,快點把駿珂找回來啊。”
“你別急,老孔在找了。”吳德權安慰。
“你看看小安這樣子,像魂都丟了一樣。老是覺得自己在做夢,一口就把自己咬出那麼深的牙印出來,直愣愣的看着我說,是疼的。”
喬芳音想到那一口牙印,心就疼。
“哎……”
“你說駿珂怎麼就在子惠身上過不去了呢?找不到屍體就一直找,後來放棄找屍體了,就覺得一定沒死找人滿世界的在查。那麼多年啊,戀愛也不談,婚也不結。好不容易找到小安了,多好的孩子啊,怎麼這個時候她就冒出來了呢?”
安靜聽到的是喬芳音少有的激動。
“天意弄人啊!”吳德權的聲音顯的勞累和無奈。
“都是你不好,駿珂都把她接回來半年多了,你早就知道了,你就應該和我說。你看現在算怎麼回事!”
喬芳音也實在到了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地步了,只能把責任推到吳德權身上。
吳駿珂把嚴子惠接到身邊半年多了!安靜覺得是不是有個叫鉛球的東西從遠處砸向了她的胸口。
這一下好痛,好悶,因爲這意味這吳駿珂和在她一起的時間裡,有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兩頭跑。
而吳德權的一句話徹底讓安靜感覺到天旋地轉。